第二百五十七章
卻說陳鋒和白眉魔王趕到七里坡,已見牡丹倆正在道上等候,彼此聊了幾句后,便直奔萬家同樂城。
自走了陳鋒四人,天賜也無事可做,幫中事務全交給了馬嘯天,方翔,顧一柱三人打理,自己帶著死纏不休的馬璐,也不帶隨從,自由自在地在城中逛游。一日中午,天賜在關帝廟門口,從后被人叫住,回頭一看,卻是在軍校場斗殺時撞見的那個黑玫瑰,忙上前招呼∶「你好!小姐。」接著,忙又補了一句∶「但我不是聚雄山莊的那位十三少。」只怕這黑玫瑰又錯認了自己。黑玫瑰很是大方,朝天賜「嘻嘻」一笑,說∶「現在我知道了,你是海鹽幫的幫主,名叫天賜,是嗎?」「不錯。」天賜一笑,問∶「找到十三少了嗎?」黑玫瑰的臉,瞬息陰了下來。她嘆息了一聲,指了指關帝廟說∶「但願關老爺會保佑他有驚無險,有災無難。」天賜有些緊張「∶怎麼,十三少是不是出了什麼事?」「被人囚在了哪座島上。」「什麼?」天賜徹底緊張了起來∶「快說,你這消息是從何而來?囚十三少的又是什麼來路?」黑玫瑰見天賜如此關心十三少的安危,便將東野門近幾日打探到的消息,一一告訴了天賜。「你說,十三少的處境是不是很危險?」天賜沒有回答,只是瞧了一眼神色慌亂的馬璐,說∶「璐妹,我和這位小姐有事要談,你先獨自回府。對了。回府後,不許亂想,也不許把這位小姐剛才說的話,告訴任何人。你捎話給李三,讓他帶五十個兄弟,備上七天的淡水和乾糧,坐上三桅船,在城中碼頭等我。」馬璐輕輕地「嗯」了一聲,象只受驚的小鹿,拔腿就跑。扎進了人流。轉眼沒了蹤影。
「我還沒吃飯。你吃過了嗎?」「沒呢。一出關帝廟就撞見了你。」「那好。我們邊吃邊聊。你看,哪裡安靜些?」「聚英樓是我家開的,就在前面。」天賜點頭一笑,跟著黑玫瑰。離了關帝廟。過了獅子橋走幾步。就到了聚英樓餐館。正在口送客的掌柜沙丘一瞧見黑玫瑰,忙招呼∶「二小姐,是路過呢?還是請朋友喝酒?」走進了聚英樓。黑玫瑰才指了指天賜,吩咐沙丘∶「聽著,這是我的生死至交,海鹽幫的天幫主。找一間上房,備一些酒菜,我和天幫主有要事相商,你讓鴻一守在門外。再則,即刻讓鴻三找來格拉和石長老,在堂內等候。」沙丘連連點頭,前面引路上了二樓,將黑玫瑰和天賜請進盡頭的一間上房,再吆喝鴻一獻上一壺好茶。「鴻一,守在門外,別讓人來打擾我倆。」「是。二小姐。」鴻一退了出去,拉上了房門。黑玫瑰斟了一盅茶,覆上蓋,遞給了對座的天賜,自己也斟了一盅,品嘗了一口香茶,說∶「這馬禿子,是貴幫副幫主馬嘯天的一個親叔,前幾日還出過海,想必是去見馬禿子的。其他的我都不怕,就怕這馬禿子把對鐵拐杖的那份仇,用在十三少的身上,此不危險。」天賜自從知道聚雄山莊的十三少,與自己長得似乎不差分毫,猜想這十三少十有**是自己的孿生弟弟,暗中對他的關切一日重於一日,還遣李三暗查過十三少的近況。「我也探訪到了一點消息。論師承,這馬禿子還是我的師叔。這回重返龍虎群山,馬禿子不但帶回了三個高徒,還邀來了北部五惡做幫手,對聚雄山莊還確實是個不小的威脅。馬禿子的三個高徒,二十年前都已揚名,只不過是臭名遠揚,令黃花閨女心驚膽怯的採花大盜黑蜘蛛,白面虎,樑上飛,便是他們三個,但怎麼會投在馬禿子的門下,這就不得而知。而那北部五惡老大惡魔,老二惡道,老三惡僧,老四惡尼,老五惡怪,也均是三十年前的黑道人物,江湖高手,只因殺人無數,惡貫滿盈,而遭鐵拐杖追殺,這才遁跡江湖三十餘載。如這回出海撞上他們,我敵五惡,你戰馬禿子,就不知你的格拉和石長老,能否對付馬禿子的三個惡徒?」黑玫瑰一聽「出海」兩字,這才恍然大悟∶「噢!原來你剛才調兵備船,是為了陪我出海去找十三少,而並非海鹽幫之事。嘿!你真是個俠義之人。」天賜嬉笑道∶「你是我的生死知交,那你的郎君十三少有難,也不就是我的事了嗎?」「你這人,我服了。」「遲走不如早走。多耗費一個時晨,十三少就多一份危險。如格拉和石長老已到,我們即刻就走。」「那,還沒吃飯呢。」「如真心請我,那你倆的喜酒,就讓我多貪幾杯。」天賜說笑聲中,已起身拖起還在猶豫中的黑玫瑰,伸手去拉房門,這門卻自己開了,只見門口站著四個手端托盤的夥計,一見剛出鍋的佳肴和美酒,他愣了愣后,肚子便非常擇時地「咕嚕咕嚕」地叫喚了起來。黑玫瑰似乎知道天賜的肚子在唱「空城計」,就「嘻嘻」地望著他問∶「現在怎麼樣,是吃,還是走?」「當然走。但這酒菜,也隨我們一齊上船。」「鴻一,你們三兄弟端上酒菜,隨我上船。」黑玫瑰吩咐了一聲鴻一,與天賜來到樓下,見格拉和石長老已候在堂內,就招手喚過,引見給天賜,相互拱手客套了幾句后,一同出了聚英樓,往城中碼頭走去。鴻一三兄弟提著酒罈,端著佳肴,緊隨其後。城中碼頭也算是龍虎群山的水上要道,又時已中午,水上岸上熱鬧非常,吆喝聲,談價聲,招呼聲匯在一起。「幫主,屬下在這兒呢。」李三的大嗓門,傾刻蓋住了岸上的喧鬧聲。他見天賜聽見自己的叫嚷聲,止足岸邊,左右尋望,忙又嚷道∶「幫主,往右瞧。屬下的手在朝你搖晃。對!就這裡。」天賜終於順著李三的大嗓門,找到了海鹽幫的三桅船。他伸手從鴻一三兄弟手中取過一隻放著四盆佳肴的托盤,和一壇酒,對黑玫瑰笑道∶「聽說你輕功見長,但我輕功也不弱,我倆隨便玩玩,看誰先登上那條船。」「玩就玩,誰怕誰呀。」黑玫瑰嘻笑聲中,已取過托盤酒罈,歡叫一聲∶「走嘍。」便縱身一躍。雙腳凌空疾了出去。天賜一見。忙縱身躍出,身輕如燕,非行即飛。
「好俊的功夫。」格拉讚揚了一句。石長老都瞧傻了眼∶「後生可畏啊。」格拉轉眼嘆道∶「我恩師的輕功,也不過如此。」石長老卻說∶「這真是天打的一對。地造的一雙。如能佳配。必為俠侶,可惜他不是小姐思念的十三少。」格拉聽罷,也覺得可惜。禁不住仰首嘆息了一聲。誰知在這時候,也會冤家路窄。卻說天賜他們要出海去找馬禿子,救回十三少,而馬禿子的惡徒之一樑上飛,卻在碼頭其中的一條船上。這樑上飛原本就是個採花大盜,此時一見黑玫瑰從頭上掠過,淫心頓時震蕩,哪裡顧得上許多,不等黑玫瑰疾遠,便從艙內竄出,箭一般地疾入空中,快似閃電。黑玫瑰一心爭勝,也沒留意身後多了個採花大盜樑上飛,只是不見了天賜的身影在驚駭。而後來居上的天賜腳尖點了一下桅杆,正在她的頭上疾行,忽然察覺身後有人,先以為是格拉和石長老,再回頭一望,恰巧看見一張獸心淫面的臉,心裡微驚,卻沒出聲,只觀其後之變。樑上飛自已為輕功了得,由下而上追上黑玫瑰,左手一探就去抓她的腳踝,卻不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的手還沒沾上黑玫瑰的腳踝,一隻盆子連帶黃魚打在了他的左手背上,疼得放眼尋去,這才發現懸在半空中的天賜,手中的托盤一轉,盤上的兩隻盆子連同佳肴,一前一後朝自己飛來,忙閃身之中雙手一動,已穩穩地接住打來的瓷盆,雙腳落在了桅杆之上。「謝了,小輩。」「有佳肴,怎能沒有美酒。拿去吧。」樑上飛用鼻子嗅了嗅手中的兩盆佳肴,正在得意,已見獵物黑玫瑰,登上河中央的一艘三桅船。而就在這時,只聽得天賜嘻笑一句,人已沒了蹤影,他剛要尋視,後腦勺已讓一硬物砸中,雙眼一黑,頭下腳上地跌入下去,扎進了滾滾的春水江,濺起一股浪花。「棒。好棒的身手。」在黑玫瑰的讚美聲中,天賜的腳尖往桅杆上一點,身軀在半空中旋轉了一圈之後斜飛而下,來到了自家船上。這時,格拉和石長老帶著鴻一三兄弟,一縱一躍,借船而疾,在船工們的驚呼聲中,落在了天賜的身後。「李三,揚帆出海。」
白眉魔王四人回到天府,將馬匹行囊交給了護院的,便直奔「尊天閣」,沒見天賜,一問照看「尊天閣」的丫環,才知天賜帶著馬璐外出遊逛一夜未回天府,就吩咐丫環往雪梅的廂房送飯,如見了天賜回府,即刻帶他去雪梅處。但吃罷午飯,還不見天賜的人影,陳鋒有些焦急,就催著白眉魔王三人外出去尋找,在府口撞上了顧一柱,問他天賜的行蹤,他也全然不知,但卻說了個信息。「大清晨的,就見馬幫主帶著小女高徒,匆匆地出了天府,直上碼頭,聽說出海去辦一件急事。」因陳鋒急著要外出尋找天賜,也沒留意顧一柱的話。但四人找了一下午,也沒打聽到天賜的蹤影,回到天府,已過黃昏,丫環們急忙端來了酒菜。這晚飯,誰還吃得下,就連愛酒如命的陳鋒似乎也開始戒起酒來。這十八年來,白眉魔王還沒和天賜怎麼分開過,就是外出辦事也是匆匆兩三日,如三更能回魔鬼谷,決不會拖到四更見天賜。這回一走就是數十天,而回府又不見天賜的蹤影,這份說不清的感情就象利劍在刺他的心。牡丹和雪梅一見白眉魔王的淚珠掛在眼眶上,驚得哪裡還敢出聲,只盼少主人快些回府,不然真怕會出大事。說也奇怪,平時忙完家務的丫環們,總要在門外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但今晚,似乎全都成了不會說話的啞巴。眼見夜色已深,還未見天賜回府,白眉魔王四人開始猜疑天賜在外遇上了什麼意外。忙讓丫環去找李三過來。不久,丫環回來一說,才知李三帶著五十個兄弟,昨日午後就上船去了城中碼頭,等候天賜出海尋找什麼人。「難道,真出了什麼事情?」陳鋒頓時緊張萬分。向來視天賜為世上唯一親人的牡丹和雪梅,一聽陳鋒這話,心也揪了起來,驚駭之餘,竟然嚇得痛泣。「奶奶的!」雪梅倆一哭。白眉魔王再也坐不住了。大叫一聲,喚來丫環,即刻去請顧一柱,他要連夜出海去尋天賜。不然再坐等下去。雪梅倆的眼淚必會激起他的狂性。到時誰也不知道會有多少人慘死在他的雙掌之下。
馬嘯天還在殘葉島上勸說馬禿子在自己的幫主上島之前,毫無條件地放了十三少,不然後果不堪設想。馬禿子沒見過天賜的身手。當然不知道這位貌似十三少的小輩,到底有多厲害。他只認為侄子是在危言聳聽,用話在唬自己,想帶走十三少向自己的幫主邀功去。「哼!不就是個娃娃,見了我馬禿子,還要管我叫師叔,手段能到哪裡去。你回去告訴那娃娃,就說我這個做師叔的,改日必會去天府,在他的豹皮椅上躺兩天。」馬嘯天見馬禿子不但糊塗,而如此猖狂,知道此人無藥可救,今日此行也作枉然,就扔下了一句話∶「我說也說了,勸也勸了,作為你的侄子,我也儘力了,要好要歹,想死想活,均在你的一念之中,誰也救不了你。如我再次上島,那便是對頭,我不會認你這個叔,你也不用認我這個侄,到時誰也不要手軟,也只有在手上見勝負了。各位告辭。」言罷,帶著小女和高徒,上船離開了殘葉島。
「叛逆。馬家的逆徒。」馬禿子那嘶啞的叫聲從島上飄來,淹沒在浪濤之中。自馬璐將從黑玫瑰處聽來的話,和天賜忽然要出海的事,傳到馬嘯天的耳里后,驚得他一夜未眠。他了解天賜的為人和處事原則,也知道黑玫瑰的那番話,會給自己的幫主產生多大的影響。更主要的是,沒準聚雄山莊的那個十三少,往後還真是天府的二當家。如一但讓天賜上了殘葉島,抓住三叔囚禁十三少的證據,那按天賜的脾氣,必然得理不饒人,一怒之下會殺了所有參與者。所以大清晨,馬嘯天才會匆匆出海,想趕在天賜前,勸三叔放了十三少,免得惹怒了天賜,玩火燒身。卻不料,馬嘯天的這番苦心,換來的卻是「馬家的逆徒」這一罪名,令他異常傷感,百思不得其解。攪得他雙腳凝固在船頭,迎著撲面的海浪,痛苦地陷入了沉思。「爹,快瞧!海鹽幫的船隻。」馬璐的這一驚呼,將馬嘯天拖出了沉思,側臉一望,不遠處的一條大船的桅杆上,確實飄舞著海鹽幫的騰龍。「錦民,快打旗號,問對方是幫中哪位?」馬嘯天怕此船是天賜的船隻,忙吩咐七徒弟錦民,上桅杆打旗號。不久,錦民回話過來∶「師父,是方堂主。」「快問,遇上了幫主的船沒有?」錦民又揮動了幾下手中的紅藍兩旗。隨即,對方的旗便送過話來∶「沒有。但南側洋麵上,有一海鹽幫的船。」「璐兒,快讓本船往南行,沒準能撞上幫主。」馬璐「嗯」了一聲,鑽入了船艙。船慢慢地轉了方向,向南行去。
天賜告別了島民,和黑玫瑰離開了甲子島,一前一後縱向海面,雙腳蜻蜓點水般地踏著波浪,疾上了三桅船。「怎樣?天幫主。」格拉焦急地問。天賜搖頭一笑∶「有十八座島嶼,沒那麼巧的。」石長老嘆道∶「都已上了七座島了。」天賜還是一笑∶「我有找遍十八座島嶼的思想準備。但,沒準下一座島,就能撞上馬禿子,救回十三少。」然後勸黑玫瑰∶「既來之,則安之。在沒找到馬禿子前,什麼都別想,全當出來閑逛。你看下一站去哪裡?」黑玫瑰非常感激天賜陪她此行,更感激他在自己情緒焦慮時出言安慰。「謝了。」她捶了天賜一拳指著遠處的一個黑點問石長老∶「石伯,那是什麼島?」「殘葉島吧。」石長老應答了一句后,又說∶「二小姐,這是一座無人居住的小島,你想去那裡?」「對。天幫主說過,只要是島嶼。就要上。」天賜朝黑玫瑰笑了笑,對身後的李三說∶「去告訴兄弟們,天黑之前,要趕到殘葉島。」「是。幫主。」李三走後,黑玫瑰對天賜說∶「這李三,做事勤快牢靠,如功夫再好一些,做你的隨從,是個忠心的人。」
天賜望著茫茫大海說∶「這李三的心胸,如同大海。讓他做副堂主。已經委屈他了,如再讓他做我的隨從,此不大材小用。這功夫嘛,可以慢慢學。我也不是吝嗇鬼。只要他要。我的絕活都可傳授給他,只要他。他見黑玫瑰忽然用肩撞了自己一下,又用手暗暗地指了指身後。忙關住話閘,回頭一望,卻是李三站在身後。「幫主,我,顯然,李三已在無意中,聽到了幫主的肺腑之言,一見幫主忽然回頭瞧著自己,他竟然感動得說不出話來。有一雜念,忽然從黑玫瑰的腦海里閃過。她臉上一喜,忙對天賜說∶「既然你如此信任他,不如就收他做個徒弟,那教他功夫,也名正言順,此不更好。」天賜不聽則罷,一聽之下,連連搖頭∶「不行不行。就我這年紀,還配做他的師父,此不讓人笑掉大牙。」「這有什麼,能者為師嘛。」「不行。這世上,哪有小師父大徒弟的。」黑玫瑰似乎非要撮成這一師徒情緣,見天賜一再推辭,便又生一計,搖頭笑道∶「你呀你呀,說來說去,還是吝嗇在作怪,就怕自己的絕活。」施詭詐,天賜哪是黑玫瑰的對手。他一聽「吝嗇」,當即急了,將手一揮,截斷了黑玫瑰的話,紅著臉說∶「做就做,只要李三不覺得吃虧,什麼都行。」黑玫瑰一見李三還傻愣愣地望著天賜,張著大嘴不說話,心裡真是好氣又好笑,忙伸手推了他一下,說道∶「你這傻瓜,還愣著幹什麼,還不跪地拜師父。」
李三這才「噢」地一聲醒悟了過來,忙「撲嗵」一下跪在了天賜的腳下,「咚咚咚」地磕了三個響頭,隨後說道∶「小徒李三,拜見師父。」這回輪到天賜傻了。他學了這一身俊功夫,還真沒向誰磕過頭,拜過師。此刻讓李三這麼一折騰,紅也紅了,心也虛了,整個人站在那裡,活象個大傻瓜。這下,黑玫瑰更來勁了,伸手拍了一下天賜的腦門,「嘻嘻」地笑道∶「你這人,怎麼做了師父人就傻,也不知徒弟跪在地上累不累。」誰知李三開了腔∶「師父,徒弟一點也不累。」黑玫瑰一見李三如此造化,忍不住「咯咯」地大笑。「笑什麼,很好笑嗎?」天賜突然醒悟,伸手在黑玫瑰的額頭拍了兩下,自己也笑了。他扶起李三,收住笑聲正色地說∶「你現在是我的徒弟了,往後在幫中,要做個榜樣出來,帶好自己的一幫兄弟,千萬別往為師的臉上抹黑,聽懂了嗎?」李三憨厚地一點頭∶「弟子懂了。」天賜想起了什麼,接著說∶「你李三是我第一個弟子,我不會讓你太吃虧的,趁天下武林人物還在龍虎群山,這回回城,我會在聚英樓向大家宣布這一消息,沖著為師這點薄面,你往後闖蕩江湖,揚名立萬,應該不會太難。」「弟子明白。弟子一定好好做人。」「好了,你下去吧,我倆還有事要談。」
天賜待李三進艙后,忽然問黑玫瑰∶「你當真非常想念十三少?」見黑玫瑰聞聲一楞,他忙一笑∶「我是隨意問問的,沒其它意思。對了,你聽說過雲堅這人嗎?」黑玫瑰回過神來∶「你說的是紫衣少俠雲堅?」見天賜一笑,她又問∶「你怎麼,突然想起他的呢?」「噢!我有兩個妹子,一個叫牡丹,一個叫雪梅。近來,小追魂呼延豪,追雪梅追得很緊,我覺得他這人也不錯,雪梅也有這意思,也就答應了這門親。唉!如雪梅一但出嫁,牡丹也就落了單,真怕她會?」「所以,你想到了紫衣少俠?」「是啊。不過,我瞧得出,這雲堅對牡丹也挺有意思的,只是沒有把話挑明罷了。如有可能,我想擇個吉日,風光無限地讓這兩個妹子,同時大喜,也不枉我們兄妹一場。可是,我對雲堅不了解,所以想打聽打聽。」黑玫瑰忽然覺得,天賜這人是如此的完美,又是如此地讓自己心跳∶「唉!但願貌似天賜的十三少,此心此情。也能象天賜這般善美,也擁有,唉!」她不敢對十三少有過多的奢望,只求他能對自己恩愛一輩子。天賜似乎已察覺到了黑玫瑰的內心情感,忙轉了個話題,伸手指著越來越近的殘葉島說∶「快瞧,多美的一座島嶼。快了,我們。忽然,船體一陣晃動,象是船身撞上了什麼。他抬腳剛要進艙去問李三。已聽得石長老在船尾叫道∶「二小姐,船底觸礁了。」這時,李三也衝出了船艙,對天賜說∶「師父。這船觸上了暗礁。幸虧受損不大。兄弟們都在修補,不會有太大的問題,只是擔擱了師父上島的時間。」「知道了。
你快去搶修吧。」李三「嗯」了一聲。返身鑽進了船艙。「怎麼辦?」黑玫瑰無奈地望著天賜。天賜沒有即刻回答,只是對她一笑,然後目測了一下上島的距離,指指倉板說∶「上島何難,只需兩快倉板,便能上岸。只是,大船擱置在這裡,需要你的格拉在此守護,免得讓人劫了。就讓石長老,與我們一同上岸。」「聽你的。」黑玫瑰很敬佩天賜的沉執與果敢,就招手喚來格拉和石長老,吩咐道∶「石伯,把我與天幫主的梅花槍取來,隨後一同上島。格拉,你就留在船上,注意四周的動靜,一有情況,就發信號,我會即刻趕來。」格拉一點頭∶「二小姐,老奴會小心的。」天賜見石長老出艙,就伸手取過自己的追魂梅花槍,過去拿起一塊倉板,用力擲了出去。「走吧。」他喚了一聲黑玫瑰和石長老后,縱身一躍疾了出去,在倉板落在海面的一瞬間,腳尖在倉板上一點,又疾了出去。石長老和黑玫瑰各自拿了塊倉板,縱身躍出,借著天賜的那塊倉板又是一縱,同時,石長老手中的倉板箭一般地飛了出去,恰好落在了天賜前面的海面上。「好大的臂力。」天賜贊了一句,腳尖又在石長老的這塊倉板上點了一下疾了出去,落在黑玫瑰擲出的倉板上,縱上了殘葉島。「哪來的小子,滾回大海去。」天賜的雙腳剛落在島上,就聽得身後一聲蠻叫,隨即就被魔、僧、道、尼、怪這北部五惡圍了起來。他一見這五人的長相,便知是怎麼回事了,手中梅花槍一抖,便與這五惡殺成了一團,漸漸往島中移去。黑玫瑰和石長老也與馬禿子師徒三個斗在了一起。老大惡魔年過七旬,左手使柄短斧,右手捏著一根短鞭;老二惡僧體大肥壯,手舞禪杖;老三惡道年近六十,舞著長劍;老四惡尼**之首,以掌為劍,以拳為錘;老五惡怪五十開外,手中的一對銅鈴猶如雷鳴。這五惡聯手,原想幾招滅了這對手,卻不想天賜身集五大異人之精華,其功夫早勝五惡一籌,只是以一對五,又缺臨戰經驗,故而一桿梅花槍雖厲害,但在五惡的輪番攻擊之下,一時也被迫得手忙腳亂,難居優勢。
天賜這邊斗得驚魂,黑玫瑰那裡也打得驚險。那墜落春水江的樑上飛,誰知說通了閻龍王,又被放回了殘葉島,此番一見黑玫瑰,下午的恨事又出現在眼前,忙招呼自己的九個惡徒,投入了斗殺。難怪馬禿子竟敢那般狂妄,原來手中的這根長棍,並不比師兄三眼怪道的梅花槍遜色,舞在手中密不透風,指東打西攝人魂魄,又有三個惡徒相助,九個灰孫子在一旁偷襲,用不了多時,便一棍挑飛了石長老,鎖定了勝局。黑玫瑰雖然功夫厲害,輕功了得,但也只是在龍虎群山的後生小輩中稱大,並無和成名人物餵過招,上島一經與人實戰,手中梅花槍頓時成了燒火棍,全沒了往日的銳利,幸虧石長老經驗老道,內功深厚,這才沒一命嗚呼。
但石長老一死,她傾刻陷入了絕境,幸好黑蜘蛛,樑上飛,白面虎淫心不死,馬禿子也想沾些腥味,這才讓她多活了許久,只是面對這群人面獸心,免不了驚恐萬狀,東躲西閃,尖聲驚駭不至。正在醋戰的天賜,聽得黑玫瑰的驚駭聲,也早已忘了對手是誰,一槍磕飛了惡魔的短斧,縱身一躍掠過惡尼的頭顱,大叫一聲∶「馬禿子休狂,看槍。」
便由上而下直撲馬禿子,而手中梅花槍卻沒閑著,一挑一刺之中。已要了樑上飛兩個惡徒的小命。他雙腳落地,梅花槍一抖,七招連出,瞬間中,殘葉島上又多了七個惡魂。這九人雖不是什麼成名人物,但也不是無名鼠輩,手上都有十幾二十年的功力,但在天賜的梅花槍上,卻都成了沒有還手之力的儒夫,馬禿子這才領教了天賜的身手。多少有些膽怯。還多虧北部五惡趕了過來,不然一徑交手,他還真怕自己走不上五十招,便會落敗。擇路而逃。天賜九槍殺了九人。一時狂性大增。趁北部五惡還未形成圍攻之勢,忙拔出七星屠龍劍,使出了七七四十九招屠龍劍法。朝樑上飛,黑蜘蛛,白面虎三人攻了過去。這三人雖說成名已久,但還未見過屠龍劍法,一見天賜雙腳落地之時,右手拔劍,左手持槍,身影如疾,步似游蛇,當然識得厲害,剛要出招護身,只見劍光一閃,白面虎已躺在了地上,睜大著牛眼的頭顱卻在天賜的槍尖之上,驚得樑上飛十魂走了七魂,駭得黑蜘蛛魂飛魄散,膽肝俱裂,驚叫一聲,倒地而亡。一眨眼,三個惡徒走了兩個半,馬禿子駭得早已喪失了鬥志,傻愣在一旁胡亂舞棍,驚得天賜還真不敢出招。黑玫瑰做夢似地瞧著天賜殺敵如狂,這膽頓時壯了許多,手中的梅花槍也使出了招式,竟然和惡怪打了個平手。
「馬禿子,還愣著幹啥,還不出手殺了這對情侶娃娃,難道也想赴你徒子徒孫的後塵。快上呀!」惡魔的怒吼聲,將馬禿子拉回了殘酷的現實中。他晃動了一下腦袋,瞧了一眼橫屍在地的徒子徒孫,大叫聲中∶「老夫和你拼了。」長棍直取天賜上下三路。天賜力敵五位高手,非但沒有膽怯,反而越戰越勇,左槍右劍,更是威風八面。他時而一縱而疾,在樹林間飛來飛去,似如平地;時而似醉非醉,腳行蛇步,槍擋劍劈,一連與對手過了四五十招。正打在興頭上,只見六條人影從海上飛來,落在了殘葉島上,卻是白眉魔王,陳鋒,格拉,牡丹,雪梅,和馬嘯天。北部五惡驚戰天賜已漸感吃力,此刻又來了這麼多高手,頓感不妙,忙一個暗號扔下對手,撥腿就跑。但沒走幾步,只聽得身後一聲猛喝∶「惡徒,見了為師,還不跪下。」回頭一看,卻是自己的師父白眉魔王,嚇得扔下兵刃,「呼啦」一下全跪在了地上。
黑玫瑰一見格拉,輕泣聲中撲了上去。馬禿子一見大勢已去,剛想溜走,只聽得天賜怒吼一聲∶「趴下吧。」膝蓋已被槍桿打裂,躺在了地上。白眉魔王朝五個惡徒「哼」了一聲,對天賜說∶「少主人,這五個惡徒,是老夫二十多年前收服的,誰料卻在這裡造孽,與你為敵,怎麼處置,就憑你一句話了。」天賜望了一眼全沒了剛才威猛的北部五惡,朝白眉魔王無奈地搖晃了一下腦袋,擺擺手嘆道∶「既是你鍾伯的徒弟,你就自己處置吧。」然後招手叫來了馬嘯天,用槍指指癱在地上的馬禿子冷冷地問∶「你看,怎麼處置?」事已如此,馬嘯天已無話可說,唯有怒視著自己的三叔氣道∶「讓你放了十三少,減少罪孽,可你偏偏頑固不化,還要嘴硬,現在怎麼樣?哼!自找的,我也沒臉救你。」
馬禿子到了此時哪裡還敢嘴硬,但卻不肯向天賜低下頭顱服罪求饒,反而仰首嚷道∶「你小輩也有父母兄弟,往後也有會妻兒家室,如有一日突然遭人無端血洗,你會怎麼辦?臨死前,我馬禿子就想知道一句話,怎麼辦?」「報仇。」天賜回答得毫不猶豫。馬禿子似乎撈到了話柄∶「你小輩也知道要報仇,難道我馬禿子這一大把年紀,全活在了豬身上了嗎?那是我們馬氏二十一家,一百五十九條性命那。我馬禿子浪跡天涯幾十年,不想榮華富貴,就想報仇,親手殺了那鐵拐杖,為我們馬家雪恨。今日,我馬禿子技不如人,敗在你的手上,我認了。要殺要剮,隨你便吧。」天賜也有同樣的血海深仇,當然也就能理解馬禿子的心中憤怒,又見他臨死不懼,象條漢子,心中多少有些敬佩,就說∶「念你事出有因,家仇未報,如今日歸西,想你也不會瞑目,必怨恨我胡亂插手。好,等殺了仇人。報了家仇,你就自己了斷吧。」
「謝不殺之恩。」「就算不打不相識吧。」天賜朝馬禿子一笑之後,問∶「前輩,現在總可以放十三少出來見天日了吧?」「慚愧。」馬禿子這才想起十三少貌似天賜,那天賜上島救人,也在情理之中,並非插手閑事,心態自然好了許多。「嘯天。」
他將侄子叫到身邊,指了指西邊說∶「那十三少,就囚在那溶岩洞里。這是洞門的鑰匙。」說完。從褲腰帶上取下一把鑰匙,交給了馬嘯天。「我與你同去。」黑玫瑰想到快要與自己的最愛相聚了,心中無比喜悅,歡叫一聲。把槍給了格拉。也忘了招呼天賜同去。緊跟著馬嘯天,扎進了叢林。夜幕,漸漸地覆蓋了小島。洋麵上。颳起了大風,洶湧的浪濤滾滾而來,一浪接著一浪地拍擊著岩石,似乎想把小島給衝垮。天賜寧立在岸邊,仰望星空,任憑浪花撲面。
回到天府,已是天明。消息傳開,東野門和聚雄山莊的人相繼沓至。「尊天閣」內,自然又是群雄滿堂,熱鬧異常。天賜依然坐在自己的豹皮椅上。但此時的他,已很難插手過問東野東方兩家的結親之緣,旅途的疲憊和一夜的未眠,漸漸將他逼入了夢鄉。有道是∶三日不見,刮目相看。海鹽幫復出至今,也不過寥寥數日,且不說今日幫徒有幾何?就說站在豹皮椅後面的白眉魔王,陳鋒,雪梅,牡丹,馬嘯天,方翔,顧一柱,北部五惡,江南三怪,和李三這一十六位人物,也足夠與江湖上的任一幫派匹敵抗衡,爭江湖一日之長,謀武林百年霸業。
再說,論功夫,普天下已無一人能勝過天賜;論功德,他救了德高望重的慧智大師;論人緣,黑白兩道都欠他的一份情;論權勢,滿清老大還是他的把兄弟。只要他想,今日就能成為武林盟主,一代尊者。但天賜既無雄心,也無抱負,幫主之位實屬代坐,選得賢能即刻讓位,此生只求了卻四樁心愿∶「按照自己的做法報了滅門血仇,雪梅牡丹嫁個好郎君,弟弟天雨有個好日子,為鍾伯撐起恆威鏢局。」
也就可心滿意足,兌現再返魔鬼谷,終身陪伴四位恩師度清日。而今日,主角不是天府的主人,而是東野門的東野追風,和聚雄山莊的東方誠摯;焦點也非盟主之位,而是黑玫瑰和十三少倆的情緣與姻緣。東野門佔了左側的位子,聚雄山莊擠滿了右側椅子,兩位當家人抱拳作揖,拱手堆笑,開懷暢談,一團和氣。「追風兄,你家玫瑰,可是小輩中的高手。」「誠摯老弟,你家十三少,才是後生里的蛟龍。」「你看,我們兩家這事?」「男大當婚,女大當嫁。」
「嫁什麼?」自小貫養,目無尊長的天雨,也不瞧瞧天府是什麼所在,又面對什麼人物,從椅子上一蹦而起,朝東野追風擺擺手說∶「你可不要纏上我十三少,要嫁,你就讓她嫁給別人,我十三少可不想做籠子里的猛虎。」在場的人,一聽這話,全愣住了。黑玫瑰更是傻了眼∶「十三少,昨夜在船上,你說要與我結雙成對,闖蕩江湖,現在怎麼全變了?」「是啊。」天雨純粹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用一雙似乎從沒見過黑玫瑰的眼睛,上上下下瞧了她一遍后,這才「噢」地一聲點了點頭,晃著腦袋笑道∶「想起來了,昨夜我是這麼說過,但是,那是鬧著玩的,就象做夢一樣,一覺醒來,當然什麼都沒了,你怎麼當起真的來了。」
「你。」黑玫瑰雖是個痴情女子,但也扛不了十三少的這番戲言,而且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氣得芳心一裂,話也說不出來,酸楚的淚水流淌了出來。「十三少,你這是人話嗎。」東方誠摯萬沒料到天雨竟會有此造化,氣得滿臉羞愧,剛要訓斥天雨,只見眼前人影一晃,隨即便聽得「啪啪」的兩下清脆聲,再看天雨,早已三分象人七分象鬼,滿嘴的鮮血愣在當場,當即便知是在場的哪位高手,看不慣天雨頂撞長輩,戲耍黑玫瑰,替他出手教訓了這一狂徒。慧智大師也沒瞧清是誰出手教訓了天雨,就側臉輕聲地問範文∶「好快的身影,你瞧出來自哪個方位?」範文朝白眉魔王那邊瞅了一眼,輕聲答道∶「象是來伺那邊。但,究竟何人所為,卻不敢枉斷。」另一邊的清風神尼說∶「象是天幫主。」獨臂俠笑道∶「瞧他睡得如此香甜,怕打雷也吵醒不了他。以我看,必是白眉魔王和快槍中的一個。」「娘的!」天雨吃愣了一陣后,「呸」地一下吐出兩顆門牙,抬手抹了一把滿嘴的血,用憤怒的目光掃射了大家一眼后,咆嘯了起來∶「是哪個烏龜王八蛋,有種的出來,不敢就是我孫子。娘的!我抄你祖宗十八。喔唷!」他的話還沒罵完,臭嘴已被人重擊了一拳,往後一連退了數步,恰巧倒在黑玫瑰的身上。黑玫瑰雖說恨這天雨絕情,但見他被人打得如此凄慘,芳心多少有些震動,忙掏出手帕去抹滿臉的血。「都是你這女人引出來的事。」誰料天雨不但不感激黑玫瑰的這番柔情,相反揮手拍掉她的手帕,並把心中的怨氣,全發泄在了黑玫瑰的身上。「不瞧瞧自己這張臉,黑得象鍋底,也配?」「閉上你的臭嘴。」忍無可忍的東方誠摯,怒吼聲中,已疾身閃出,揮拳就朝這個不孝逆子打了過去,因為他丟不起這個臉。東方誠摯手快,但東野追風的身影更快,不等他的鐵拳砸在天雨的腦門上,手腕已被東野追風一把捏住。「算了,誠摯老弟,你我不出手,自有出手人。」東方誠摯會意地點了點頭,往豹皮椅上瞧了一眼,朝天雨「哼」了一聲,閃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清風神尼回頭瞧著獨臂俠∶「我說的沒錯吧。」
「這小輩,真是異人。」獨臂俠點頭輕嘆了一聲。天雨在聚雄山莊活了十五年,上有東方烈寵著,中有東方誠摯愛著,下有僕人庄民擁著,出門闖蕩,誰見了他十三少不敬畏三分,禮讓七分,上春樓玩妓不用掏錢,上飯莊喝酒掌柜請客,就是上關帝廟進香,也是廟裡蝕本貼香火,從來只有他打別人,還從未有人敢給他臉色看。可今日,天雨卻挨了揍,而揍他的是誰,連個模樣都沒瞧清,滿嘴的牙齒已少了七八,這口氣怎麼也咽不下。但找誰呢?他心裡沒底,也不敢胡來,想走怕丟人,不走又無奈,只好愣在堂中央,丟盡這張臉。情沒了,緣從何來?左右兩側的人都站了起來,相互拱了拱手后,都把目光集中在了豹皮椅上。臨走前,總要和主人打聲招呼吧。但天賜正睡在興頭上,哪顧得上滿堂的賓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