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一起變老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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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竟然在凶她?魏蘭懿怔住了,忘了掙扎。
罵完她,還不忘記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厲爾卓,你把我……」魏蘭懿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他狠狠地打斷了:「你給我閉嘴!」
但是抱著她的男人卻惘若未聞般徑自走出房間往電梯方向而去。
「不行了!」魏蘭懿驚訝得趕緊摟住他的脖子,好讓自己不要掉下來,但是他不能這樣抱著她走出去,雖然是晚上了,但飯店裡還有其它人,她不能讓別人誤會。「爾卓,你快放我下來。我辦公室里有胃藥。」
「這樣子怎麼走?我送你去醫院。」厲爾卓不由分說地彎下腰把她整個人抱起來就往外面走。
「我、我只是胃有點不舒服而已。沒事我走了。」魏蘭懿轉了轉頭想脫離他的鉗制,她回辦公室吃顆止痛藥就沒事了。
「臉色這麼差叫沒事嗎?」厲爾卓低下頭,一手勾起她的下巴,發現她臉色忽然變得蒼白,像是極度隱忍著什麼一樣。
「沒事!」她勉強地淺勾起櫻唇,糟糕,胃又疼了。為了準備好這個房間,她晚飯還沒有吃,誰知道脆弱的胃就開始造反。
又過了好一會,他忽地發現她清瘦的身軀有些發抖,飯店裡的暖氣明明很足,她還會冷嗎?心軟了下來,他走到她身邊,沙啞的開口,「怎麼了?不舒服嗎?」
厲爾卓緊緊盯著魏蘭懿,見她始終沒有朝他向前一步,胸臆間不禁悶悶的不快著,這女人,打算要跟他徹底劃清界線嗎?兩個月不見了就這麼不想靠近他?這兩個月里或許只有他像是個傻瓜一樣地想念吧?
她與他,早已不一樣了啊!
這場景怎麼看怎麼都隔著世俗與地位的分別!
他穿著西裝打領帶,一副社會頂級菁英打扮,而她呢?雖然工作的套裝沒有換下來,但為了收拾這間房。她在外面圍上了圍裙。
兩人誰也不讓誰,誰也不願先屈服。
空氣漸漸地灼熱起來,彷彿有火在焚燒,啪啪啪地迸出火花。
他倚在門邊不動,而她也是站在原地,與他靜靜地對峙。
但,不行的。
「不必這麼急!」這次,他開口了,但是身子還是沒有動。而她想要出門的話,必須從他身側走過,可是,她忽然很怕與他靠得那麼近,她怕自己沒有表面裝的那麼平靜,會忍不住想要投入他的懷抱。
「如果沒有其它事情的話,我先回去了。」不管他的不應聲是累了還是怎樣,魏蘭懿還是決定離開才是明智的選擇。
唉,魏蘭懿在心頭毋自嘆息,她好像越來越不了解他了,好像他比以前的話更少了。這段時間的見面,他每次都不同,不是沒有以前她所認識的爾卓。
他沒答話,也不動彈,依然倚在門邊,完全像個擋路的門神。
「這樣啊。」魏蘭懿點點頭,「這次回國,是因為工作嗎?」
厲爾卓眼眸閃了一下,「我下午的會議取消了,所以早點飛回來。」
「你的房間已經收拾好了。我以為你們十點才會checkin。」
厲爾卓沒有回應,只是一動不動地看著她。
現在才晚上八點半,他們不是晚上十點才到的嗎?怎麼會來得這麼快?
魏蘭懿輕啟嘴唇,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爾、爾卓……」
淺淺的燈光下,厲爾卓斜倚在門前,雙手插在褲袋裡,姿態悠閑,垂頭看著她,額前微亂的劉海讓他少了些精明幹練。
她再度看了一眼那簇百合,轉身正欲離開,一道修長的身影驀地映入眼帘。
爾卓,會是你嗎?
再環視了一周后,覺得一切都妥當,毫無瑕疵,那位貴賓應該滿意了吧?
魏蘭懿搖搖頭,把面前那一束香氣襲人的香水百合一支支弄得精神抖首后才滿意的罷手。
唉,又想到從前了!
「因為睡在深藍色的大床上就像是睡在大海上一樣,好浪漫的,是不是?」
「為什麼喜歡深藍色?」
「爾卓,以後我們要買一個大大的雙人床,還要鋪上深藍色的床單,好不好?」
這些,怎麼看都像是為了她的喜好而專門訂製的,特別是那張鋪著深藍色床單的大床,讓她心思浮動。
花是純色的百合花,香氣襲人,連她身上似乎沾染上那股香味了,咖啡豆是哥倫比亞美特寧,雖然還沒有研磨,魏蘭懿已經想像得出來它的香醇,水果則是進口的山竹及櫻桃,每一個都是光鮮亮麗,讓人忍不住想嘗一口。
魏蘭懿在看著已經裝扮一新的套房,怎麼看怎麼覺得這裝扮不像是爾卓的喜好。
這天下班后,魏蘭懿在客房部主管的幫助與指導下,根據那位神秘的客人的喜歡擺上了鮮花及迎賓水果,還有把他房內的沐浴用品都換上他個人習慣的品牌,窗帘和床罩都換成藍色系,甚至還有咖啡豆也指定的。
那天,他只是發燒了才會有這樣的舉動,不可以再亂想,她在心底這般警告自己。
夠了,魏蘭懿,不要再胡思亂想了!
僅僅是老朋友相見嗎?還是會像是上次在倫敦的雨中一般,他們再度親密的擁吻,欲罷不能?
他們又要見面了嗎?在杳無音信的兩個月之後?那又會是怎樣的會面呢?
而且,私心裡,她也想知道,那個指定她幫忙準備房間的人,會不會是爾卓呢?
她的頂頭boss都這樣保證了,她當然無話可說了。
「ok,照顧小公主包在我身上。」殷樊亞拍拍胸膛保證。
他都這麼說了,她哪裡好意思拒絕,於是,退一步,「我可以幫忙準備他的房間,但是不保證能讓他滿意,而且,你等會要到我家帶然然去吃飯,然後陪她練琴,寫作業。」
「我不知道他們有沒有搞錯,不過,對方訂房的時候已經指定人選了,蘭懿,你能不能幫我一次?」
「殷大哥,你是不是搞錯了,我並不認識做大老闆的朋友,除了你之外。」聽到殷樊亞這麼一說,其實魏蘭懿心裡已經有些譜有可能會是誰,但她不敢承認。
「他們過來的是一整個團隊共十個人,他們的boss據說是你的老朋友,他指定你親自收拾他的房間。所以……」
「然後……」
「我們飯店有一批重要客人,今晚十點要checkin。」
「啊?」這是什麼意思?
「你什麼也不用準備了。」
以前,他有什麼需要應酬的事情都會提前通知她,讓她安排好女兒,但今天他忽然過來,讓她連衣服都沒有準備。
當然,她幫他最多的就是做他的女伴出席一些必要的應酬,不過,一個月也就幾次而已,這一次,魏蘭懿以為也是。
魏蘭懿有些驚訝,她在這家飯店做的是行政助理的工作,工作不是很忙,也沒有多重要,可不需要加班,雖然工資不低,但那是殷樊亞硬要給,她也不好拒絕得那麼明顯,所以,平時他有什麼事要她幫忙的,她也會儘力幫他。
「我今天沒有帶禮服。」
意思就是說不用了,殷樊亞懂,他看著已經準備要離開辦公室的魏蘭懿,嘴角又是一笑,「蘭懿,今天可能要拖延一點你的下班時間,可以嗎?」
「謝謝你,殷大哥。」
「我可以幫上忙嗎?」殷樊亞知道她與陸震之間的婚姻關係不單純,但蘭懿從來不願多說,所以他知道的並不多,但是他仍是希望她與厲爾卓之間能有個好的結果。
可是,愛情真的是可望不可及啊!
爾卓,雖然我還是那麼那麼地愛你!
她只是一個結了婚又有孩子的普通女人,而且還曾經那樣背棄他,他們之間的愛情早已不純潔了,她希望他得到更好的,雖然光是想像他的身邊站著另一個女人,已經讓她疼得快呼吸不了了,但現在的她什麼也不能給他了,連那顆最純潔的心也已經朦上灰塵了。
「殷大哥,現在我還不能跟陸震離婚。」她在殷樊亞面前停下來,想了想后又說道:「而且,以爾卓現在的成就,應該配上更好的女人。」
「所以,我要你跟他離婚啊!」這有什麼難的?
「可是與我結婚的人是陸震。」收拾好最後一個文件夾,魏蘭懿拿起掛上椅子上的外套穿上,順手把大提包掛到手臂上,她要下班走人,回去與女兒共享她們的歡樂時光。
「我是看不慣你明明愛得不得了,卻又僵持不前的模樣。說句實在話,厲爾卓比陸震適合你。」
「殷大哥,你又來了。」自從知道她與爾卓之間的那段過去之後,他總是喜歡時不時來上這麼一句。
「既然這麼放不下他,幹嘛不直接跟陸震離婚,跟他雙宿雙飛而去?」殷樊亞走過來,雙手撐在她桌面上認真道。
「你不覺得可愛這個詞用在一個已經二十八歲的女人身上不太合適嗎?」魏蘭懿一邊收拾自己的桌面,一邊好沒氣地道。
「蘭懿,你真是太可愛了。」殷樊亞仍然笑不可抑。
「殷大哥,你笑夠沒有?」魏蘭懿臉蛋仍然通紅地看著那個笑得很沒良心的老闆。
天啊,真是太丟人了!伸出手,快速地把那些字全都擦掉,但是身後的殷樊亞早就不客氣地大笑起來了。
什麼意思?魏蘭懿的腦子在兩秒過後回神過來,意識到殷樊亞要說什麼時,她飛快地掉頭,發現身後的玻璃窗上都被她毫無意識地寫滿了『爾卓、爾卓』兩個字……
「過來看看你習不習慣。」殷樊亞說話的同時卻沒有看著魏蘭懿,反而是對著她身後的那面玻璃窗很有興味的看著,「看來我的員工不僅在上班時間發獃打混摸魚,還喜歡練習書法啊!」
「殷大哥,今天怎麼有空過來?」魏蘭懿轉身過來,臉上掛著淡淡的笑。
「魏小姐,是不是應該下班了?」辦公室門口傳來兩聲敲門聲,魏蘭懿才回過神,一回頭,滿臉笑意的殷樊亞已經走了進來。
「你也要對自己好啊,爾卓!」魏蘭懿眼眶迷朦,喃喃低語著。
當時他的溫柔,至今仍在她的腦海里回蕩著。
「別哭了,小笨蛋,不對你好,要對誰好呢?」
「爾卓,你對我好好……」
「不止變成老公公老婆婆,下輩子,下下輩子,我們還要在一起。」
「一直到我們都變成老公公老婆婆嗎?」
「很久很久……」
「多久?」
「會。」
「爾卓,你會一直這麼愛嗎?」
可惜,卻不是跟最心愛的他一起慢慢變老……
她真是傻,然然都九歲了,快要變成個大姑娘了,她怎麼可能一直年輕下去?雖然公司的同事都說她看起來才二十齣頭,大概是才一百六十公分的身高及細緻的小臉蛋讓她佔了優勢吧?
老了,開始變老了呢!
望著被她的呼吸吹得霧朦朦的玻璃窗,她看不到自己的臉,但也知道,已經走下二十八歲的自己,已經不復十七歲時的青春粉嫩,膚肌也不再那麼吹彈可破,熬夜多了也會出現淡淡的黑眼圈,而原本已經清瘦的臉頰更是多出幾分憔悴,瞳孔里也不再是完完全全的清澈透明,隱約之中,歲月已經它們染上了幾分憂鬱的陰影。
現在的她已經沒有任性的理由,她已經二十七歲,馬上就要滿二十八了,不再是小女孩了。
當天,她與女兒就離開倫敦飛往陸家位於紐約的家。
如果可以,她願意就這樣呆在他身邊不要再離開,只是女兒的來電讓她不得不面對現實,不得不去承擔她的責任與義務。
那天晚上,其實她根本沒有睡著過,就這樣躺在床上靜靜地看著他熟睡的容顏,整整一個晚上,像是要把他彼時的模樣深深的烙進心版里。
明明是一個習慣照顧別人的人,怎麼就這麼不會照顧自己呢?
他,現在好嗎?感冒應該早就好了嗎?睡眠還是一樣差嗎?有沒有去看過心理醫生?
魏蘭懿站在玻離窗邊,靜靜地望著陰暗的天空,手指無意識地划著光滑的玻璃窗……
一月的天氣,是這座南方城市最冷的季節,也是雨水的季節,天氣又濕又冷,就連人好像也變得潮濕無比。
這樣的雨,從在倫敦的那個晚上開始,在她心裡,一連下了兩個月,下得她每天都在心底流淚。
陰霾的天空,飄著紛飛的細雨。
他們的再次見面,是在兩個月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