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一百四十多斤的蕭東海落地,發出一聲沉悶的巨響,再一次吸引了包括孫彪和張友國在內的幾乎是所有人的注意力。
「怎麼回事兒!」
孫彪離得比較近,一看出了騷動立刻就舉著槍過來了,所到之處如同摩西分海,暢通無阻。
「他爹~!」
短暫的沉默之後,劉敏尖叫著撲過來,使勁的搖晃著癱在地上的蕭東海,悲傷的彷彿後者是個絕症患者一樣。
「爸爸!」一開始蕭文還傻愣著,不過在接收到來自劉敏的眼刀子之後也大聲的哭喊起來,一邊哭一邊往這邊跑,雙層的下巴極富彈性的顫動著,在空氣中劃出一道道肥膩的小波浪。
孫彪本來就最不耐煩見別人哭,尤其現在這種時候,悲傷的情緒特別容易引發後果嚴重的連鎖反應,於是當下就虎著臉喝道,「吵吵什麼,再哭老子直接崩了你!」
「孫彪!」張友國老遠喝了孫彪一聲,好歹你也是個人民戰士,還是個副團長,怎麼說話呢。
上司開口了,孫彪也不好再說什麼,只是瞪了劉敏母子一眼之後不大情願的退到一邊,碰碰蕭霖,「丫頭怎麼回事?」
蕭霖抿了下嘴,黑白分明的眸子往蕭東海身上一掃,直白道,「他搶我東西。」
孫彪一聽又炸了,兩道粗眉毛一揚,銅鈴似的眼睛瞪著蕭東海,「反了天了還,媽了個巴」
「孫彪!」近到跟前的張友國不得不再次喝止,略有些頭疼的看著蹲在地上的一家三口,儘可能平靜道,「究竟怎麼回事。」
蕭東海剛要說話,腰間就被劉敏很掐了一把。
趁著男人倒抽冷氣的空子,劉敏搶道,「首長別聽這丫頭胡說,這是他爹,我是他媽,」又扯扯旁邊的蕭文,賠笑道,「這是她弟弟,丫頭鬧彆扭呢。」
不用張友國向蕭霖求證的,孫彪就先笑出來,「算了吧你,蒙誰呢你?那小胖子是你兒子倒不像是假的,可這丫頭真是你閨女?」
眾人的視線都在蕭霖和蕭文身上徘徊,就見一個瘦瘦小小,一個白白胖胖;一個瓜子臉尖下巴,一個冬瓜臉雙下巴。
壓根兒就沒半點兒相似的地方呀!
劉敏的臉白了下,不過馬上就爭辯道,「可是這可是她親爹呀,她怎麼能這麼對自己的親爹!小沒良心的。」
孫彪又冷笑,「怎麼的,這次不說是鬧彆扭了?」
期間003一直在蕭霖腦海中佩服道,「哇,真男人呀,好漢子!」
不過也就正常了沒幾秒,因為下一刻回蕩在蕭霖腦海里的就成了無比蕩漾的「套馬杆的漢子你威武雄壯~」
蕭霖自動屏蔽,催眠自己聽不到。
孫彪的笑自帶匪氣,讓已經白了臉的劉敏說不出話來,而蕭東海早在被自家閨女一個過肩摔撂地上的時候就已經連疼帶氣加羞愧的收了聲,而且這會兒他腦袋還暈著呢。
話說兵營就是一個集中打造鐵血漢子的大熔爐,裡面多得是各色刺兒頭兵痞,所有的一切懷柔、和氣等等溫和政策你連考慮都不用。
曾經有個軍醫大學畢業的軍醫放到孫彪他們團鍛煉,嘿,那小伙兒長的,那氣質,端的是君子如玉,見人三分笑,就如同一股春風吹來。
然而短短兩個月不到,這位軍醫的口頭禪就從「您好」「請問」生生變為了「麻痹」「滾蛋」。
而提干前的孫彪就是這一窩兵痞中的佼佼者,當然,提干之後他就搖身一變成了資深兵痞,然後一直在跟張友國的搭檔中兢兢業業且樂此不疲的扮演著白臉的角色。
劉敏是潑,不過也僅限於潑的程度,跟孫彪這種簡單粗暴的傢伙完全不在一個檔次上。
最近張友國壓力很大,這會兒要不是怕鬧起來控制不好根本就不會過來,見老搭檔三下兩下處理得差不多了,他當機立斷做了個總結性發言,「都老實點兒!有這個精神出去放個風還能混口飯吃,再內訌老子絕不客氣!」說完之後又大步流星的走了。
孫彪嘿嘿笑了幾聲,對蕭霖道,「咱不在這兒了,走,跟我走。」
蕭霖考慮了下,從善如流的點點頭跟上,把劉敏的眼刀子甩在背後。
孫彪一邊走一邊問,「行啊丫頭,有兩下子,跟誰學的?」
蕭霖搖搖頭,剛才是003在她腦海中指點的,自己只是照著做而已,這個自然是不能說的。
003抓緊時間得瑟,「哎呦別太感激我,我只是做了自己」
蕭霖直接打斷它的話,十分冷靜道,「你想太多了。」
她暗地握了握拳頭,對強體劑的效果十分滿意。
這要是放在以前,就算是有再精妙的技巧蕭霖也不可能眨眼放到蕭東海這麼個五大三粗的漢子。
孫彪眼睛一亮,自學成才?!好苗子!「以後你就跟著我!」
蕭霖敏銳的覺察到孫彪視線中的熱度似乎嗖一下子上去了,不由得腳步一停。
孫彪不解,「走啊。」說話間又看見蕭霖的表情似乎不大對,心裡一咯噔,抬手搔搔板寸頭,小聲嘟囔道,「不是吧。」
他特別喜歡孩子,但是很苦逼的一個事實就是:他的親閨女跟他不親!
孫彪的老婆是個事業心很強的女人,當初就沒答應跟他隨軍,而是留在老家一個人工作外加照顧孩子,所以孫彪能見到自家姑娘的機會就很少,而每次回家探親的時候閨女都會用一種十分有距離感的眼神看他,稍微熱情了點兒小姑娘就會一臉的驚悚,把孫彪鬱悶的不行。
其實這事兒不怪閨女,因為孫彪的兵痞氣質實在是太過根深蒂固渾然天成,哪怕是穿著便裝也完全無法遮掩那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濃濃流氓氣息。
自家軟乎乎的姑娘不讓抱讓孫彪十分的鬱悶,一身本事更是無從傳授,這會兒猛一見了貌似天分過人的蕭霖,孫彪一顆沉默許久的女控之心又開始蠢蠢欲動。
這種尷尬的情況需要的就是善解人意的手下。
孫彪的鐵杆兒親隨之一劉猛,小夥子心思比較的靈活,馬上就意識到小姑娘可能是會錯意了,立刻挺身而出解釋道,「孫哥不是戀童癖,真的!」
蕭霖的眼睛微微眯起,然後在003的尖叫聲中警惕的後退一步。
孫彪愣了下,然後一張臉黑了又青青了又白,二話不說朝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劉猛腦瓜子上拍了一巴掌,「閉嘴!」
挨了訓的劉猛滿頭霧水,不過仍是條件反射的挺胸抬頭提臀收腹指貼褲縫,「是!」
前輩們總結的「人如其名」「什麼樣的人帶什麼樣的兵」之類的經驗無疑十分有道理。
像張友國和他的幾個親隨基本上都是些國啊、忠啊、業啊之類的名字,而到了孫彪這裡就成了彪啊、猛啊、沖啊之流一往無前到完全不能直視的標準,具有相當的歸屬感。
跟小姑娘打交道戰績慘烈到根本不能看的孫彪急的抓耳撓腮,憋得面紅耳赤了才擠出一句話來,「我不是壞人。」
蕭霖認認真真的盯著他毫不躲閃的眼睛看了會兒,點點頭,「嗯。」
孫彪和劉猛都齊刷刷的鬆了口氣,艾瑪這比負重越野都難!
幾分鐘以後就有負責放哨的戰士跑進來彙報幾千米外有一大波喪屍朝這邊過來,張友國當機立斷,「出發!」
「首長!」經過一夜休整的倖存者明顯比前一晚多了幾分精神頭,「我弟弟在城西,能不能派人去接接?」
一石激起千層浪,有了第一個打頭的,馬上就有第二個第三個人吆喝起來。
「是呀是呀,我妹妹也在那裡!」
「我二姨在市中心!派點人過去救救吧!」
「對啊!」
「都閉嘴!」緊急關頭被拖後腿的張友國大喝一聲,臉黑的跟鍋底似的,也不用孫彪唱白臉,直接自己就上了,「我只說一次,願意跟著走的立刻閉嘴上車,不願意的老子不勉強!」
他手底下只剩七百來人的兵,單是保護這一萬人的倖存者就已經快要吃不消,根本沒有餘力再去別的地方救人。
現在不是逞英雄的時候,順著這些倖存者的意思來只能有一個結果:全軍覆沒。
大部分的倖存者已經開始沉默著登車,然而仍有不少人嚷嚷著要救人。
張友國的一雙拳頭捏的咯咯響,還沒做出下一步動作的,就見孫彪已經大步流星過去,直接一拳把帶頭鬧事的那個男人揍翻在地,滑出去一米多遠。
這還沒完,孫彪又一大步邁過去,掏出槍來咔嚓一聲開了保險,狠狠頂在鼻子流血的男人腦袋上,朝著眾人低聲咆哮,「都是死人嗎?誰不上車老子馬上斃了他!」
話音未落,一大幫人呈鳥獸散,呼啦啦的朝外面奔去,爭先恐後。
張友國嘆口氣,苦笑一聲,「走吧。」
孫彪收了槍,朝地上的男人踹一腳,「滾。」
男人連滾帶爬的沖了出去。
孫彪沖他的背影吐了口唾沫,「呸,」完了之後又對張友國道,「不是我說,老張你的好脾氣也該到頭兒了,不然總有天把自己氣死。」
張友國又嘆一口氣,也不說什麼,剛要抬腳出去又瞥見直愣愣站在一邊的蕭霖,這才想起來這孩子估計是沒處可去。
他沖孫彪抬抬下巴,「老孫,放你車上。」
孫彪喜滋滋的應了,笑出來一臉褶子,「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