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七七章 吾惟願與卿同歸
雲諾卿沉著臉怒氣沖沖地走到床前,冷聲道:「你在裝!」
幽羽翼有氣無力地哼唧了兩聲,這倒不是他裝的,是真的開不了口了,為了博美人的同情心強行催動靈力衝擊靈台穴,搞不好真的會廢了一身修為,他能撐到現在已經是很好很強大了。
映明月站在一邊實在看不過去了,上前勸說道:「卿卿你也彆氣了,他也實在算不得騙你,畢竟,這一身傷是做不得假的,你看他現在這個樣子哪裡開得了口,恐怕一句話都說不全又要一口鮮血濺你一身了。」
雲諾卿縱是氣急卻也無法發作,看著躺在床(和諧)上半死不活的幽羽翼只好恨恨的踢了無辜的凳子一腳,這隻狡詐的死狐狸分明就是算計好了的,與其假裝受傷惹她生氣不如自殘一把,即便雲諾卿知道了也拿他沒法子,畢竟若不是因為她宮錦湫不會出手,那自然也就沒有幽羽翼重傷這一說了。幽羽翼每一步都把她算計得死死的,讓她即使生氣也無法撒手不管,想到這兒,雲諾卿心底隱隱的生出了些許異樣的感覺,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竟這般了解她了?
宮錦湫的目光自始至終都沒有離開過雲諾卿,他看著她惱,她怒,她束手無策,到最後她的臉上露出讓宮錦湫不安的表情,那抹笑意雖淡的不易察覺,可還是被宮錦湫清楚地收入眼底。
終於,
「諾兒。」宮錦湫輕聲喚道。
雲諾卿不解的回頭:「怎麼了?」
「天色太晚了,你先回府吧,這邊我來守著。」
經他這麼一說雲諾卿才想起自己也沒說一聲就跑了出來,想必筱竹是急壞了吧,怕是那丫頭又要哭鼻子了,可幽羽翼又是個讓人不放心的主,雲諾卿心中躊躇起來。
忽然,雲諾卿感覺自己的袖子被拉住了。一低頭果然看到幽羽翼修長的手。
「我不走。」
話一出口,就是雲諾卿自己都愣住了,張了張口想說些什麼,可對上幽羽翼含笑的眸子卻變了樣:「我。不走。」
幽羽翼唇角緩緩上揚,對雲諾卿微微搖了搖頭。
「你要我走?」雲諾卿遲疑地問道。
幽羽翼身上疼得厲害,只能溫柔地眨了下眸子。
雲諾卿勾唇一笑,轉過身對映明月說道:「明月,他。。。」雲諾卿話還沒說完,映明月就連連點頭接過話:「我知道,我知道,你放心吧。」
聽著漸漸遠去的腳步聲,宮錦湫抿了抿唇道:「明月,你先出去吧。」
映明月遲疑地看了他一眼。咬了咬唇后說道:「好吧,卿卿的脾氣你知道的,他要是出了什麽。。。」
「我知道。」
聞言,映明月還是有些放不下心,可她也知道。宮錦湫這麼毫不掩飾地支開自己定是有話要與那人說了,想到這兒這才一步三回頭地退了出去。
「我很喜歡諾兒,從見她第一面時就喜歡,只是當初的我太笨拙,不懂怎麼樣去愛護她。」宮錦湫摸著手邊的茶杯緩緩說道:「第一次遇到她的時候,她扮成下人偷了我的錢包和夜王府祖傳龍紋玉佩,那時我就想。如果有朝一日捉住那小賊,定將他五馬分屍,沒想到沒幾日就又見到了她,我不止一次地慶幸,幸好那天我遇到了她,那一日她被陷害下毒毒害親弟。雲翰的一劍刺在了她的左肩,差一點就要了她的命,差一點,我就要永遠的失去她,諾兒的心太軟。若不是蘭氏派人殺她,她不會回到雲府走上今日的這條路,我,宮錦湫做過的事從不後悔,可對她,我無數次的悔過,當日我不該送她回雲府,我應該留下她,那樣,也許她不會越走越遠。」
宮錦湫的這番話,不知是想對幽羽翼說還是像對他自己說,他苦澀地牽了牽嘴角,忽然,幽羽翼低沉的聲音清晰無比的傳進了他的耳朵:「所以本王說過,你不配。」
宮錦湫眼中寒意漸盛:「你的傷是假的?」
「傷是真的,映明月可不是那麼好瞞的,只是還能張口也不至於毫無行動能力罷了。」幽羽翼不以為然地說道。
宮錦湫沒有說話,卻聽幽羽翼沉聲開口道:「你與我講這些事為了什麼?證明你與她先我一步相識?還是她的心裡曾住過你?宮錦湫,直至今日你都不明白為什麼你離她越來越遠。」
「你是什麼意思?」宮錦湫危險的眯起了眸子,沉聲問道。
幽羽翼唇邊揚起一抹嘲諷的笑:「你為何救她?為何送她回雲府?若她不是雲翰的女兒,那一日你可會出手?這些,你可曾對她提過隻言片語?」
宮錦湫雙拳倏地握緊,他手中額茶杯應聲化作碎片,幽羽翼寒聲道:「本王對你圖謀的事不感興趣,可你認為你的動作真的能瞞過她?不是她越走越遠,而是你選擇了另一條路,殊途末路的人怎麼可能走在一起。卿兒有顆玲瓏心,須知有些事你根本無法瞞過她,或許她給過你機會和盤托出,而你錯過了,本王想,當初若你選擇了對她坦誠,她會奮不顧身。所以,本王該謝謝你。」
聞言,宮錦湫如遭雷擊,愣愣的半晌沒有回過身,腦中一幅幅畫面像是走馬燈一樣一一閃過,她狀似無心地問他,他不置一詞時,她眼底的失望,她問他到底瞞了她什麼,他閉口不言時,她眼底的決絕,原來,他們竟是這樣錯過的嗎?不,他不甘心!
「如此說來涼王爺能對諾兒推心置腹,無所不言?我與她殊途末路,你與她便是共路同歸了嗎?」
幽羽翼勾唇一笑:「本王的一切只會與她分擔,若為此,前功盡棄,在所不惜。」
前功盡棄,在所不惜!
短短八個字,卻給了宮錦湫簡短有力地一擊,前功盡棄,自己能做到嗎?不,他不能!
映明月擔心幽羽翼的狀況一直並未走遠,此時她站在門口雙眼定定地望著緩緩打開的房門,「師兄。」她輕聲喚道。
宮錦湫六神無主地推開她徑自走出院子,寒風透過映明月單薄的衣衫冰冷的涼意從胸口直蔓延到她的心底,「前功盡棄,在所不惜」,雲諾卿何其幸遇到了幽羽翼,而她,只要靜靜地守在他的身後便好,即便他的眼中永遠不會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