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星隕
我們走得並不算快,因為這腳下並非平整一塊晶石地面,而只是懸空的彎彎曲曲一條路而已,若隱若現的光芒提示著我們前路行走的方向,我很小心地挪動著腳步,從這鬼地方掉下去天知道會落在哪裡。我覺得這已經不是一趟單純的自助遊了,我直覺里覺得流滄是有目的地的,看樣子還是為我的事情,我也不敢多問,我覺得對他來說我已經夠麻煩了,對的,弱得像一條蟲子……
一路無話,除了叮叮噹噹踏在地面上的聲響,我覺得我都走得快要睡著了,這條路真是太……長了,又這麼走了一段路,感覺腳下的觸感有所變化,好象是踩在了什麼絨絨的毯子上,不過還是黑漆漆的,我覺得這個時候應該點個火,不然我們摸著黑是要幹什麼呢。正想著,只見黑暗中流滄一揮衣袖,從我正前方燃起了一枚火種,好象是傳遞的火把,一分二,二分四,齊刷刷的一聲,已呈現一個半圓環繞了我們,照亮了眼前的景象。天啊,熊熊火光漸漸照亮了面前的一眾事物,我肉眼的緣故讓我片刻之後才慢慢認清楚它們是什麼,密密麻麻的,竟然全是兵器!
流滄轉過頭來,火光的搖曳下,讓他五官深刻的面龐一片柔和,對這等絕色美男如果還能把持住臉不紅心不跳,我想這一定是騙人的鬼話,於是我悄悄咽了口口水,準備等待他的指示,事實上,他帶我來確實有自己的打算。這算是一個淵源深厚的科學原理問題了,和神界的修行方式不同,魔界的修行不是自內而外,而是自外而內,需要不斷的掠奪能量轉化成魔氣完成力量的積累,只有修為十分了得的魔族才有能力產生自己的魔氣,魔氣又從何而來,神界是陽之界,魔界是陰之界,仙人修行往往在各個洞天日月靈氣充沛之地,而魔族修行的地方卻是無處不在,一切負面的,混沌的,都可以被魔族吸收,不過那是一種比較慢的方法,成效雖有,卻並不顯著,像流滄這等究極的實力派,靠得往往是吸收具有強大魔氣的魔獸的生靈來獲得魔氣的積累,可謂一屠戮魔是也。所以說,要想讓我快速地積累起自己的魔氣,只有保證自己不被殺的前提下去殺更多更強的生靈,可是因為我實在太弱,所以流滄很難想到一個方法讓我不被殺,所以他帶我來到了這個兵器庫,想要為我挑選一個差不多可以防身的寶貝,實在不行好歹可以帶著我逃跑。
「伸手過來。」流滄沖我招招手,淡淡吩咐。
我依言伸出了手遞到他面前,他拇指按在我掌心,畫一道斜斜的線,開始我沒什麼感覺,還知道傻傻愣著,片刻以後只見掌心泊泊流出血來,滴滴答答掉在地上,不待我詢問,流滄將手放在我的頭頂,我只覺得從百會穴源源不斷有一股強大的氣湧入,他就站在我身後,聲音平靜無鑄,卻帶著莊重威嚴,念著什麼冗長的咒語,而我聽見自己也不由自主的跟著唱喝起來,彷彿這嘴唇已經不是我自己的,只見從腳下慢慢生出了一個紅色的陣輪,好象是響應著什麼召喚,越發的猩紅刺目,發出嗡嗡的震顫,只聽我們二人的聲音重疊出一聲大喝:「吾以血為媒,謀尋源合之神兵,以此身為容,收納絕世之戾氣,喚,兵來!」忽聽見整個兵器室里發出了瑟瑟的錚鳴,好像每一件兵器都住宿著一個魂魄,它們騷動著彷彿要衝出牢籠,烈烈刀劍之氣逼來,面對這等壓迫我幾乎承受不住,只聽一聲清鳴,是的,非常清脆的聲音,曾聽聞有名劍龍泉,彈之有輕越龍吟,刀劍也許有自己的聲音,與自己的主人心神相合,我一聽到這聲音,就彷彿找回了自己失落的一部分,滿滿的竟都是欣喜愉悅之感,直覺告訴我,原來就是它了。好像聽到了我的心聲,之間眾兵器的鳴瑟平靜下來,眼見有一柄刀劍緩緩從某一處升起,竟然好像鍍有一層銀耀星芒。
「竟然是星隕…………」流滄的聲音一貫平靜無瀾,這次好像卻是有點驚訝,我沒有回頭打量他的表情,只是自顧自地迎上去,伸出雙手想要接住它。眼見它緩緩地落入我的掌心,我迫不及待的將它出鞘,竟然是一柄長刀,這一刻它收斂了光華,靜靜地就像一個沉睡的孩子,我心裡不勝歡喜,好像找回了什麼。
流滄的表情有些古怪,他打量了我和我手中的刀,好像有些難以置信:「兵器和人不同,並不會擇強主而侍,只會尋求與其性相合之人,可我卻沒想到星隕竟然會選擇你,從將它放入此室,它未曾為任何一個人瑟瑟而鳴,卻不想今日認你為主。」
我有些不解,不過不懂裝懂不是好習慣,該問的還是要問的,我寶貝地抱著我的刀,發揮了我愛學習愛知識的良好品德進行了追問:「看你的意思,這柄刀看來很厲害咯?」
「這柄刀本身魔氣就極強,它的歷代主人無一不是縱橫神魔兩界,多少神魔曾經亡於刀下,相傳盤古劈開天地之時巨斧因為承受了太大的力量而崩壞碎裂了一塊,此刀中就融入了這一碎片。」從流滄平淡到像念書一樣的聲音里,我感到十分震驚,暗自讚歎這柄刀太有眼光,竟然慧眼識珠啊!
「那它上一個主人呢,去哪裡了,死了么?」我更加寶貝地抱緊了星隕,眼裡閃閃發光。
「其實我也想知道,那個人去哪裡了…………」流滄的唇角意味不明的勾起來,可是卻不是在笑,好象是極恨,然而卻生生地融進心裡了。
看他的樣子讓我沒來由的有些瑟縮,這傢伙果然變態,誰知道他心裡都在想什麼,變臉比翻書還快,不過,我現在總算是可以稍微挺起腰桿做人了,有了這麼一個好夥伴,也許我不必擔心將來會被砍得屁滾尿流抱頭鼠竄,不過說到底刀畢竟只是器,我就是它的刀鞘,如果我太弱而不能承受這把刀的戾氣,恐怕我會成為這把刀的刀生中最短命的一位主人,所以當務之急還是儘快地提升自己的魔氣才行。
我想了這許多,眼見流滄就不管我都原路往回了,我只能巴巴地跟上去抱大腿,這身一時半會是翻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