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二更

趙凌坐在書房,想著今日偶然發現的消息，雖然並不知曉信上寫了什麼內容，但是看蕭炎看過信之後的反應,趙凌篤定，謝燕定然說了什麼讓蕭炎感興趣的話題,如若不然，蕭炎不會是那般的態度,固然,蕭炎是喜歡惺惺作態的，但是他卻也從蕭炎的眼裡看出了一絲貪婪,一絲對謝燕信函內容的貪婪。

不用揣測便知，謝燕的餌,一定是謝家的財產，可是謝鴻又怎麼會甘願呢？他對謝家家產的覬覦也是旁人一看便知的。

「謝寧，看樣子，你離開謝家倒是極對的。」

謝府。

謝寧已然換成了女裝，安瀾站在一邊，十分讚賞：「阿寧穿上女裝，比我好看多了。」

謝寧失笑。

「好不好看又有什麼用呢。」

「怎麼會沒用，女子可不就是要面容出色才好么？我無事的時候時常在想，如若阿寧自小被當成女子養大，會不會一家有女百家求，越是想著，越覺得必然如此。」安瀾讚賞的看著謝寧。

謝寧：「你想多了。」

「啟稟主子，趙七公子到了。」沈風稟告。他如今跟在主子身邊的時間並不多，倒是承擔起了保護謝家的責任。

謝寧詫異：「他怎麼過來了，這個時間他可不該出現。」之前的時候她也允諾了過些日子見他，誰想到，他竟然自己上門了，想到這裡，謝寧有幾分氣結，這個傢伙，難不成以為她會賴賬不成？

「他帶了人么？」

沈風搖頭：「並未發現。」

「沒發現，不代表沒有，趙凌身邊的阿大武藝高超，出神入化。即便是他跟著，你們也未必能夠發現。」

沈風擰眉。

「你去請趙七公子進來吧。既然他來了，我們也不能這般的待客。」

安瀾：「他知道你是女子？」

謝寧點頭，沒有多言其他，不過這足以讓安瀾驚訝的不像話了，謝寧化名蔣桑出去行走，本來就是不欲讓外人知曉的，可是現在看來，這事兒可並不是看起來那般，她竟然告知了這位趙七公子。屬實讓人吃驚。

就在安瀾心思轉換間，就看趙凌信步進門。

「安瀾公主，好久不見。」

安瀾皮笑肉不笑：「我倒是記得，我們兩日前才見過呢！」

趙凌：「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安瀾看他這般的油嘴滑舌，心中不喜，面上也表現了出來：「趙七公子未免太過輕浮，而且這般的擅闖他人住所，似乎不妥當吧？」

趙凌：「可是我的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是與蔣姐姐說的啊！」

安瀾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她怒視趙凌：「你是在逗我玩兒么！」

趙凌撓頭：「不是都說安瀾公主溫柔嫻淑，膽小怯懦么？看樣子流言真是害死人，這明明不是那麼回事兒，嘖嘖。」

謝寧：「如果你來這裡是為了擠兌安瀾，我想，你可以走了。我們謝家可不是隨便就能被別人欺負的。」

趙凌笑嘻嘻的湊到謝寧身邊：「蔣姐姐，你看你，這就發火了。我不說還不行么？你是吃醋吧？恩，我想你一定是吃醋，你吃醋我和安瀾公主說話。」

趙凌自說自話的功力委實是一流。

謝寧嘆息：「你到底想幹什麼，恕我們小門小戶，沒有和七公子鬧著玩兒的本錢。」

趙凌拉謝寧的衣角：「蔣姐姐怎的能這般說呢！您是駙馬，您的娘子是公主，如果這樣還算是小門小戶，那我這個寄人籬下的，可真是要讓大家鞠一把辛酸淚了。痛哭！」

他作勢抹了一把眼淚。

「果然是年紀小。」謝寧看他這般，感慨。

趙凌眨巴眼：「其實我不小哦！」

見謝寧和安瀾不理他，他微笑繼續言道：「蔣姐姐，我這麼好，過來給你通風報信，你還不理我，我會傷心哦！」

謝寧不解的看他。

「不知道什麼事情能夠勞煩趙七公子您的大駕。」清冽的男聲響起，南宮月進門，見謝寧身著女裝與趙凌談話，他微不可查的皺了一下眉。

「寧兒，你這是什麼裝扮，快換回去，免得讓人見笑。」

謝寧笑：「沒關係的師傅，他見過好幾次了。」

趙凌抱拳：「想來這位便是聞名大齊的南宮先生，在下昭陽國趙凌，初次見面，還望多多指教。」

「在下才真是久聞大名。趙七公子果然少年英俊。」

趙凌：「哪裡哪裡，雖然您說的都是實話，但是這麼明著說，我倒是有幾分的不好意思。可是，既然蔣姐姐在，那我也不謙虛了，畢竟，謙虛過分就是驕傲了。」

趙凌微微仰頭，樣子頗為驕傲。

謝寧望天，安瀾望天+1。

南宮月：「在下一直聽說，趙七公子十分……實在。今日看來，果真如此。呵呵！」

「我的優點很多，既然您是蔣姐姐的師傅，便也是我的師傅，往後咱們相處的時間還長著。到時候師傅便是慢慢知曉我的性子了。我這人優點多，也好相處。如若說有缺點，那便是太過完美，沒有缺點這一項了。」

現場眾人皆是嘴角抽搐。

南宮月皮笑肉不笑：「說是趙七公子的師傅，我南宮月怎麼都不敢當。而且我想，寧兒與您似乎也沒有什麼太深的關係。至於您說的蔣桑，這個世上，有蔣桑這個人的存在么？」

趙凌被南宮月將了一軍也不惱，繼續笑：「可是我倒是覺得，這個世上是有蔣桑這個人的。算起來，謝寧才是不現實的啊。蔣姐姐是個女子，這點毋庸置疑，蔣姐姐總歸是不會一輩子頂著男人的名頭生活吧。如若真是這般，不單是耽誤她自己，也耽誤了安瀾公主吧？」

南宮月望向了謝寧，謝寧對著他笑，示意他不要將趙凌的話放在心上。兩人是師徒，即便是中途換了芯子，可是師徒間該有的默契倒是還在。

可是縱然如此，南宮月卻仍是覺得胸悶，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大抵是一瞬間的失神，安瀾突然開口：「你們說這些，又有什麼用呢，不管什麼事兒，都是要由阿寧決定。趙七公子，我剛才聽說，您有事要與阿寧說？我想我們再這裡倒是不太方便了。不如我們先行離開？」

趙凌一臉的「你很上道」。

「我確實有話與蔣姐姐說，不知您二位……」

南宮月頓了一下，笑言：「那你們慢慢談，我們先出去。」言罷，轉身離開，雖與以往表現的不差幾分，但是安瀾卻敏銳的發現了南宮月那一絲的慌亂。

待到兩人出門，安瀾喊住了就要離開的南宮月。

「南宮先生。」

南宮月停下腳步，不過卻並未回頭：「公主有事？」聲音十分冷淡。

安瀾咬唇，「沒事我就不能喊南宮先生了么？以前，你沒有這麼冷淡的。」

往日里安瀾咋咋呼呼，但是這個時候偏是如同一個小女子。

南宮月聲音依舊沒有起伏：「我想，公主想多了。不過公主，在下倒是奇怪，公主為什麼要這麼做？」

此言一出，南宮月自己懊惱的笑了下，擺了擺手：「算了，其實緣由我自己也未嘗不是知道的。在下告退了，還請公主也早些休息。」

見南宮月抬腳離開，安瀾快步上前，拉住了他的衣襟：「別走。」

「公主自重。」

安瀾：「你剛才說什麼，你要問什麼？」

南宮月：「其實公主知道的，您知道我要問什麼，我自己也知曉答案，所以一切都是多餘的。」

「你想問我為什麼故意給趙凌製造機會，你也知道，正是因為我喜歡你，所以我才會給趙凌製造機會，對么？你是想說這個嗎？可是，你為什麼不肯好好和我說？每次說話都要這般，有意思么？我喜歡你，想和你在一起，可是你卻喜歡阿寧，你知道這一切，卻不肯說破，你覺得有意思么？你可以算盡天下人，卻算不出自己，算不出阿寧，你擔心，對么？你怕，你怕你一直心心念念護著的阿寧喜歡別人，對不對？」安瀾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會將心裡的一切說了出來，可是說出來之後，她竟然一點都不覺得後悔，彷彿是松兒一口氣般。

「我不與你說這些。」

「你不說這些，你不與我說這些，你與阿寧說，你敢么？」安瀾咄咄逼人。

南宮月就這麼靜靜的看著安瀾，安瀾不甘示弱，也一直盯著他看，半響，南宮月別開了視線，輕飄飄的言道：「我不敢，你說對了，我不敢。我也不會害阿寧。你該是知道，我師父當年為我卜過一卦，我註定孤獨一世。與阿寧的師徒情誼已經是偷來的，我不會奢求不該屬於我的東西。你也一樣，公主，不要覬覦不該屬於你自己的東西。這樣只會讓你自己失望。」

「如果你真的什麼都不覬覦，那麼你為什麼要阻攔趙凌，他喜歡阿寧，我不相信你會看不出來。」

南宮月看著安瀾，一字一句，認真言道：「趙凌太過危險，他是昭陽國質子，不適合阿寧。如若真是為了阿寧好，如果阿寧喜歡的男人是個值得信任的人，即便我會傷心，可是我依舊會微笑將她交到那人手裡。安瀾，這就是你和我的不同。你只想著自己能夠得到什麼，自己有多委屈，可是你就沒有想過，那個人適不適合謝寧么？你只是覺得，我喜歡謝寧，必須讓她與我劃清界限，所以你便是不顧他的危險。阿寧處處顧及你，將你當成最親的人，你呢？你也全然的做到了么？」

「我沒有像你說的那般！」

「你有，你就是這樣一個人。看起來瀟洒率性，可是卻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你知道高欣喜歡謝齊，可是你是怎麼做的？許多事情，我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說罷了。高欣不該找謝齊，你呢，你又該和我又牽扯么？」

言罷，南宮月甩開安瀾的手，徑自離開。

安瀾靜靜的站在院子里，看著他的背影，落下一滴淚來。

「我不是你說的那樣，我不是的，我不會害阿寧，她是我的表姐啊。比父皇還重要的表姐。」

……

屋外兩人激烈的交談，屋內的兩人窩在窗邊，面面相覷，聽著牆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