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沒有酒喝就沒有力氣。」楚英的聲音懶懶的,應億安快走幾步,馮影連忙跟上,他倒是沒想到有這般巧的事情。應億安卻走了幾步停頓了一下,站在了樹后隱匿身形。
馮影一臉懂了的表情,連忙湊上去趴在草叢裡,幸災樂禍的興奮:「王爺要抓姦?覺得這倆人之間有□□——嘖嘖我就說君千卿那副好模樣。」
應億安也不知道自己幹嘛要躲一下,他踹了馮影一腳:「莫要瞎說!」
「切,那你躲在這裡看什麼。」馮影小聲嘟囔道。
另一邊,剛要開春今日太陽好得很,楚英頭髮亂蓬蓬的走出洞穴,站在平台上伸了一個懶腰,她穿著白色的中衣,上下分裳,懶腰一伸就露出腰上一截皮膚來。她百無聊賴的回頭:「你下次買了酒就直接拿出來,別用什麼好好練武之類的威脅我。下次加一碟花生米就更好了。」
她用瓷杯接了一點山泉漱口,就看到一身白衣的君千卿走了出來,他沒有帶帷帽,面容在晨光下顯得格外美好。「那日你打傷的親皇派師祖伯已經……過世了,他們那邊的人不止一次來鬧,我已經按照你說的跟他們會談了。」
「嗯,他們怎麼說?」楚英一邊漱口一邊問。
「他們自然對於這種把責任都推給你的說法很不滿,我照你說的……當場傷了一個出言不遜挑釁的弟子,厲喝之下說正在派人追捕妖女,他們便不滿幾次,沒有膽子再說了。」君千卿亦步亦趨的跟在楚英後頭,甚至還給她遞上了酒罈。
楚英仰頭灌下一大口,笑道:「你是怎麼傷了那弟子的。」
「砍傷他的大腿,流血不止。」君千卿說道。
「切,按理說應該砍下他一隻手臂,讓以後所有見到他的弟子都銘記這一次教訓。不過這事兒我也只敢指示你去做,我自己就不敢做,沒那個心腸。不過你以後既然要上位,就要學著有這種手段。」楚英擦了擦嘴,從君千卿手中接過帕子:「上次你跟我說會劍之事,兩派在爭會劍的主辦權?不能合作,只能兩方有一方主持此事?」
「是啊,每次會劍雖然耗費巨大,但卻是招攬江湖名聲的好機會。四年前便是君白夜主持。」君千卿說道。
「這次,表面上一定要爭此事,君白夜似乎也放手想讓你做,讓你積累江湖聲望吧。你爭得厲害,但最後一定要認輸,放任這次會劍由對方來完成。他們那一派少了主持會劍大祭之人,剩下同輩師祖必定想要爭權奪利取的這次出頭的機會,你不用管,就任憑他們玩去。」楚英拿起梳子,君千卿給她端來一面街邊買的模糊的不能再模糊的銅鏡,她找著鏡子梳頭髮。
應億安這邊望去,她腰肢纖細,長發垂下動作優美,可嘴上的話卻不是那麼少女。
「別那麼吃驚的表情。」楚英看了君千卿一眼:「這次會劍必定要出大事,那幫人絕對會在這次會劍無法翻身,我要的就是你關鍵時刻出手,賺來名聲與威望。到時候我會配合你,提前計劃也會叫你部署,這次你手下會有不少君白夜的人,你一定要在安排的過程中做好表率,給他們一種跟著你混才有未來的感覺。」
她正準備拿著簪子束住挽起的頭髮,忽的想起了什麼,對他道:「我倒忘了,這是你的簪子,你拿回去吧。」
君千卿接過來愣了愣,他其實早就看到這簪子在楚英的發間,只是不想說也不想要回來,這也算是某一種方式的有聯繫。楚英這麼突然還回來,君千卿連忙說道:「你反正也沒簪子用,就拿著吧。」
「不要,早就該還給你了,否則弄得跟我貪你一點簪子似的。」君千卿塞了回去:「你用的我的東西也不少了,不差這個。」
楚英皺了皺眉頭:「就是覺得不太好,下次你出山給我帶一根簪子,我再給你。」
「……好。」君千卿看她態度堅決只好說道,楚英轉過頭去照鏡子,他似乎感覺空氣中隱隱有幾分尷尬,連忙開口:「君白夜似乎懷疑你並未離開三清宮,我也算是從小與她親,真的沒法再撒謊下去了……」
「就你那樣,我也知道你沒法撒謊。」楚英笑道:「到時候你就是在被她逼問,就十分為難的說,掌門將我帶走了,並且掌門不讓你亂說,你不想背叛他老人家。有很多時候不必撒謊的辦法,你只是換一種說法而已。」她拍了拍君千卿肩膀。
他臉紅了紅,忽的問道:「……你到底喜歡什麼樣的簪子,我下一回買給你。」
「值錢的,倒不要珠花,但是要金的。」楚英回答的很認真。
君千卿認真地點了點頭:「好,要不你下次跟我一起去挑一挑。」
應億安這時候在樹底下還怎麼聽得下去!簪子是定情之物啊,楚英帶著那道士的簪子已經不能忍了,他還故意裝作不懂得要去買簪子!買——買你大爺!應億安簡直不爽到了極點,他給楚英攢了不知道多少簪子,不就是因為覺得楚英不願意帶,也從來沒拿出來過么!
楚英從小在宮中長大,不懂這些也就算了,一個清心寡欲的道士如今倒是什麼樣子!
應億安忍不住往前邁了一步,楚英卻是早已察覺到有人站在樹下,驟然回頭,看到是應億安,愣了愣。
「天吶,你怎麼知道我在這犄角旮旯的破地方!我還說想要聯繫你卻沒有辦法,你就這麼快出現了!」楚英見了他,忽的開心笑起來,快跑幾步過來:「你真厲害,竟然能查到我在這裡。將近一月不見,你都黑了不少啊。」
應億安看到她綻放的笑容,瞬間心情彷彿就好了,他望了一眼站在楚英背後的君千卿,笑起來驟然走上前幾步,一把握住了她的手,緊緊牽住。
「我曾經逃難出來的時候,很多年前住過這裡,沒想到你竟然在這兒。我還打算上山找你呢。」應億安笑著說道,對君千卿示意的點了點頭,往洞穴里走了進去:「這地方還是挺好的,我叫人帶來了許多東西,你住在裡頭一定會舒服很多。」
楚英看到身後跟著的人簡直如同搬家一般帶著行囊,樂不可支,眼睛都亮了起來:「天吶,應億安你簡直是我人生中一道光啊!小資之光!」她一把挽住應億安的手臂。應億安忍不住勾唇,他在那次馬車告別之後,心裡頭不知道激動了多久,一面不敢確定一般不知這是玩笑還是真的,另一面卻又羞憤難當覺得自己一定要表現的更爺們一點。於是應億安這次絕對是鼓足勇氣,重振旗鼓要挽回面子來。
不過看到楚英也很習慣的跟他親昵,應億安心裡已經快要開花了。
「啊對了。」他伸出手抽出楚英的簪子,猛地扔給了君千卿,笑道:「如今不帶簪子也挺好的。」楚英頭髮驟然披散了下來,君千卿一把接住那帶著勁風找他門面刺來的簪子,看嚮應億安挽著楚英的手臂,面上表情暗了一下。
楚英也沒太遲鈍,她隱隱感覺到了什麼。「行啊,那你可要買個更貴的給我看,我可不愛那些什麼碧玉什麼珠花,你就是那根足料金煙斗,我都願意插在頭上。」她笑著說道。
應億安哈哈大笑,手頓了頓揉揉她的發頂說道:「行啊。」
楚英看著幾位手下走進洞穴里,把本來貧瘠到可憐的生活用品拿出來換上應億安帶上的,甚至連上好的被褥都帶著了,她對於應億安的細心程度簡直吃驚。君千卿並沒進來,他站在洞穴門口許久,直到馮影沒事兒找事兒的把瓶瓶罐罐軟枕席子拿出來,湊到君千卿身邊:「這位小道長,這東西扔了也可惜,不如你拿回去?」
「扔了吧。」君千卿又恢復了清高道長的模樣。
馮影挑挑眉毛:「那也麻煩您給扔出去,既然要離開,也不怕這一趟了。」
君千卿皺了皺眉,卻也接過了東西,轉身輕功上山而去,頭也不回,他走到了山道,本來想將那東西一股腦扔掉,卻看著那軟枕,忍不住拿著了。楚英倒是一直用著的,反正這軟枕也乾淨……他這麼想著,條件反射的嗅了嗅,卻只聞到一股濃烈的酒味,他猛地抬手扔進了山道邊,表上表情莫測,抬腳狠狠的踹了兩腳那枕頭,轉身就走。
山洞中,楚英坐在石桌邊,笑了笑:「咱倆快成山頂洞人了,不論到那兒都住在這洞裡頭。」
「嗯,倒也好,清凈。」應億安拿了她那柄梳子,轉過她身子去:「我給你編個辮子?」
「行啊,披散著也不方便,就編起來好了,分三股那種你會弄么?不會我就自己來。」
「當然會……吧。」應億安說著卻開始動手了,楚英頭髮厚的真堪得上烏髮如雲,他將頭髮分成三股就已經頭上冒了一層薄汗。看著楚英那麼素凈的臉,什麼伊人畫娥眉的美好氛圍他是趕不上了,梳發可是他最後表現的機會了。
楚英頭髮被拽的有點疼,不過看著應億安帶來的手下忙前忙后,他自己也急的一頭汗,她倒是心情好得很,也沒抱怨,就任憑他梳去了。
待到編完,楚英看著那毛糙的大長辮子,嘴角直抽:「應億安我簡直就是下地幹了一天活的村姑啊。」
「那……要不再來?」應億安不好意思的咳了咳。
「不用不用,哎呀不散著就好,反正看你最近也黑的跟村夫一樣。」楚英笑著把辮子甩到身後去。應億安竟然為這個說法感覺……有點甜滋滋的。「你要在這裡長住?外面的事不著急么?」楚英問。
「如今是要到了躲一躲風頭的時候,更何況我看你似乎也有計劃。」應億安擺弄著她頭髮,當真覺得梳發當真是十分親密的行為了,可能楚英不懂這些,他卻覺得這是夫妻間才能做的事。
「是啊,這計劃倒跟你有關,我不知道你怎麼打算的,但有了三清宮的勢力對你也有好處吧。我的野心……可能說出來有些嚇人,可我倒覺得不難做到,只是還需要一點你的幫忙。」楚英拉著他一併坐在石凳上說道:「我不清楚你手下究竟有多少東西。」
「三清宮的勢力——難不成?!皇上如今要針對三清宮,你這時候出手,一旦有個不測,卷進去的就是你!楚英……」應億安緊張地握住她手臂。
「我一直到出宮之前都以為,什麼四處遊玩都是可以隨意做到的,如今才知道,富貴平安四個字才是最難。沒有能力,只能任人宰割,我可不想再重演了。」楚英的手往下滑,輕輕握住了應億安的掌心,摩挲著他的掌紋:「更何況你也恐怕沒法過上曾經想要的生活了,我就陪著你唄。你若是想要暗中的江湖力量,我們就一併努力。」
「……你……」應億安愣了愣。
「更何況,我要從應曦那裡討一點債,否則心緒難平。」楚英看著四周走過的手下促狹的笑著看他們二人,應億安似乎有幾分窘迫,他抖抖寬袖,遮住兩人相牽的手。「我又有點怕有朝一日應曦對付你,所以我必定要站在你這一邊幫你。」
「好。」應億安低下頭:「你既然這麼說,我倒是也想等到你手中握著一點權之後,將手下一部分人轉到你手裡。畢竟身為王爺,手下勢力太過複雜,恐怕會有莫須有的罪名。」
「哈哈,咱倆搞得跟要做壞事兒一般。」楚英忍不住笑出來,馮影等人默無聲息的離開了山洞,剛剛立春,天黑的還很早。應億安起身在洞穴門口掛上了燈籠,屋內桌面的燭台也點亮,這山洞之間竟然隱隱有點家的味道。楚英繞來繞去,看到旁邊幾處小洞穴里甚至安放了被褥,她轉頭問:「以前我睡著的時候,你也這麼一個人住在那山洞裡么?」
應億安拿著油燈放在其中一個小房間的床頭:「嗯。那時候外面不能點燈,否則會有人在很遠的地方就看得見,每天就只有你的那個小洞穴里和書房裡有燈,不過倒也好,遠遠就能看見京城的一片燈火點點。」
「哎,這個給你。」楚英從她一疊衣服中拿出一張紙來,那張紙被認真展平了。「不小心撕了一角,不過你繪畫水平也很好啊,閑著沒事兒卻看你總畫王八。」
應億安接過來,燈光下正是楚英那一年玩雪的場景,是他以為被應曦帶走的那張。
「啊……本就會畫畫,只是懶得了,這還是重活一輩子第053章,你別在意。」
應億安捏著那張薄薄的畫紙睜大了眼睛,他好想把剛剛楚英話再仔細聽清楚一邊。
作者有話要說:「應億安,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我這人……【嗶——】小,【嗶——】也小,你這麼一個人高馬大的爺們塞進【嗶——】裡頭,我的【嗶——】都要被你撐滿了。」
哎喲我的天哪我在做什麼……論消音的重要性啊。
楚英在這裡頭,可能會有幾個男配喜歡她,可她是不會看上別人,更不會心疼猶豫的,她要是喜歡應億安,就肯定會可這勁兒的喜歡,眼裡放不下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