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奸詐
章節名:第八十二章奸詐
他倒好,把子平公主留在宮中養病,病剛養好,就宣布這位和親公主重病而亡,再把人家的公主以天楚子民的身份送回子玄和親……她真想看看子玄帝在見到天楚的和親公主時,那臉會不會五彩斑瀾起來?
蕭孜慕哈哈大笑著:「好,不虧是安國公的女兒,只這份赤膽忠心便堪稱巾幗英雄不讓鬚眉。」
「多謝皇上誇獎,只是臣女算不上赤膽忠心,這些都是臣女應該做的。」
蕭孜慕繼續大笑,目光掃過殿下眾臣,道:「你們瞧瞧安國公教養的好女兒,再瞧瞧你們!每當朝廷需要用著你們時,便個個成了縮頭烏龜!哼,朕如今對那些一心攀富貴,卻無半分為朕為朝廷分憂的女子,既使是天仙下凡,朕也絕不會納進宮裡看了堵心!所以你們自己掂量一下,若是自己的女兒沒有一分為國為朕分憂的心思,就自己拿回美人圖去,免得到時傷了君臣的和氣。」
殿下群臣再度面面相覷,怎麼皇上也要學太上皇的樣子,不廣充後宮么?
蕭離染看了蕭孜慕一眼,失笑,他倒是見縫插針,竟趁機為自己打算起來。
寒辰目光定在蕭孜慕身上好一會兒,移到蕭離染身上,只見他甚是得意地斜椅著金椅,那神態就好像在說,看我大天楚的兩代皇帝,紅果果地在爭取自己的婚姻自己作主的權力,這是多麼的牛叉無敵啊!
她撇嘴翻個白眼,心下暗暗道,看我們大天楚的兩代皇帝是多麼的傻冒賣萌啊,惹天下男人眼紅的無盡艷福傻到千方百計不要享,真是紅果果的大傻冒啊!
紫金殿一片靜默。
好一會兒,蕭離染笑道:「孜慕的選妃大典還有些時日,你不要著急,也給眾臣們一點斟酌的時間。還是先把與子玄和親的事情解決了吧。」
蕭孜慕笑著道:「皇叔說的是。」然後看一眼殿下的子平公主,道:「安子釵。」
「臣女在。」
「現特封你為安陽公主,兩日後動身前往子玄,與子玄琰親王嫡世子。」
寒辰莫名其妙的看看蕭孜慕,再看看子平公主……呃,現在應該叫安子釵了。和親不是都跟一國之君或掌一國重政的王爺之類的和嗎?怎麼跟世子和起親來了,這也太不走尋常路了吧?
哪知卻見安子釵竟激動伏地磕了個貨真價實的響頭,連聲音都是輕顫的:「謝皇上恩典,謝太上皇恩典。」
「安陽公主平身吧,朕才要謝謝公主為我天楚大義捨身的勇氣。雖然子玄先前送來和親的公主送得有些隨便無禮,咱們卻不能與之同樣見識,絕不能虧待了咱們天楚的和親的功臣,定要按禮節將安陽公主隆重送到天楚,以示我朝的重視,令安陽公主不致於在子玄受到怠慢。」蕭孜慕轉目瞧向蘇瑾羽之父蘇鴻英:「著蘇鴻英、鄭威將軍為使者護送安陽公主至天楚和親,兩日後動身。」
蘇鴻英和鄭威將軍立即跪下領命謝恩,鄭威將軍還好,也算是職責所在。蘇鴻英心裡卻那個憋屈啊,什麼和親啊,明明是太上皇使詭計把和親的公主換個身份打包送還給子玄,有意給子玄帝難堪,卻把這種苦差事丟給他,讓他去當這個惡人!
不用想也知道,太上皇必是因蘇家過去慢怠秋寒辰,故意為秋寒辰這個未來太皇出氣呢。所以蘇鴻英明知可以以皇上選妃將近,還要籌備太上皇婚禮兩件大事推託不去,卻也不敢說半個字,只能硬生生憋屈著謝主隆恩!
這叫什麼,這叫風水輪流轉!誰都沒想到自己兒子都不要的秋寒辰會被太上皇視若珍寶!而自己一心想要結交的靖南王反而因通敵叛國之名被太皇授意秋寒辰殺死!他若不咽下這杯苦酒,以後更不會有好日子過!
安子釵抬頭,站在旁邊的寒辰清楚的看見她眼裡的晶瑩淚花,這是重獲新生的喜極而泣,還是什麼?寒辰呆了呆,突然想起,子平公主似乎說過她的心上人……應該就是位世子吧。
寒辰驚訝無比地看向蕭離染,若真是這樣,那真是既噁心了子玄帝又成全了安子釵,派人護送而去,子玄帝和柳盈若再怎麼恨安子釵,也不得不把這隻卡在嗓子眼的蒼蠅吞下!除非他想立即與天楚翻臉,否則絕不會殺了安子釵。
高,真是高!蕭離染怎麼能想出這麼損的招兒來回擊那個子玄帝呢,真是想讓人不佩服都不行。
蕭離染朝她微微一笑,從椅上起身,道:「好啦,孜慕,和親之事就這麼定下了。朕有些乏了,就不打擾你聽政辦正事,先回去了。寒辰,上來,跟朕回去。」
寒辰裝作沒聽見,朝蕭孜慕笑著一揖:「皇上,臣女先先退下了。」語畢,轉身就往殿外走去。
身後傳來蕭離染平淡卻帶抹陰惻惻的聲音:「寒辰,過來!」
寒辰剛邁出的腳停在半空中,環視四周,只見群臣皆低頭側目悄悄看著她,她若當著群臣的面違逆太上皇是不是自己作死?可是她若跟著上殿,日後又要被眾臣非議吧。
蕭離染的聲音再從後面傳來:「寒辰,不要讓朕說第三遍!」
寒辰訕笑一聲,趕緊轉身,快步追到他身邊,小聲道:「我這不是來了嗎?」
蕭離染幾不可聞地輕哼一聲,就那麼當著皇上和眾臣的面,極為自然地伸手握住她的小手,「走了。」
寒辰不敢看向殿下群臣的神態,卻聽到殿下無數的抽氣聲。她臉強作鎮定,昂首挺胸的被蕭離染牽著離開。笑話,她是誰,如今她也是郡主好吧,鎮國郡主!這點小陣仗怕什麼!
兩人牽手走出紫金殿,此時天色已亮,蕭離染側頭看她,微微一笑:「鎮國郡主,朕的賞封,你可滿意?」
寒辰盈盈輕笑,抬頭對上他寵溺的眸光,於是點頭:「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以為你讓我殺柳霍,只是想讓我親手報仇,原來早就算計好了,讓我有功傍身,你便可以正大光明的給我封個功名在身,既提高了我的地位,更可以掩住那些罵我悍婦潑女的那些人的嘴,是嗎?」
蕭離染牽著她的手不疾不徐地往前走著,直到遠離紫金殿,才停下,轉目凝她:「寒辰,朕阻止不了那些流言蜚語,卻可以讓你站在別人不敢妄自非議你的地位上。想封你為郡主是朕早有的想法,可是一直未尋到合適機會,既然你有本事殺了柳霍,就藉此功給你封了功名,有了功名有身,誰還敢對你胡言亂語?性情兇悍如何?正因為兇悍才能為朝廷立功,這是堵住那些嘴碎之人的最好方式。等咱們大婚後,天下人只會將你奉為巾幗不讓鬚眉的太後娘娘!」
寒辰心下甚是感動,一個男人若能這般設身處地的為一個女人著想,連她彪悍的名聲都要想方設法維護,她有什麼不滿足的,便是在現代也很少能遇到這種男人吧?感動了一會兒,卻突然噗哧笑出聲:「蕭離染,你有沒有想過,天楚的太後娘娘不但沒有母儀天下的氣度,反而兇悍無比,會帶壞天楚的民風?說不定從此以後,全天楚的女子都會因我變得彪悍起來,失了溫柔賢淑的美德。」
蕭離染愣了一下,失笑:「朕倒沒想過這個問題,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可那又怎樣,若我天楚的女子真能個個像她們的太后一樣兇悍利落,聰敏冷靜,我天楚國力豈不是更加強盛?」
寒辰怔怔注視他好一會兒,長嘆一聲:「蕭離染,在這個……時代,沒想到你竟能這樣想……嗯,其實你原就是不同的,否則也不會當了不到一年的皇帝就將皇位拱手送給別人了。」一個在愚昧古代生長的男人,尤其這個男人還是出生於皇室,掌握蒼生的太上皇,竟有近似於現代的平等思想,當真是罕見至極!
蕭離染眸光在她身上停駐片刻,唇角輕輕勾起:「朕是太上皇,自然是不同的。」微微一頓,又道:「不過,你也不用擔心天楚民風會因你這小小女子就變得彪悍起來,世俗民風歷經上千年形成,不會因為你是太后,就會跟著改變,否則,朕也不會為自己的婚事,軟硬兼使,費盡心思。當皇帝看著位高權重,箇中滋味外人誰能體會得到?」
寒辰聞言,小手反握住他的大手,道:「蕭離染,我能體會得到,我知道的東西遠超過你能想像的。我知道皇上雖然號稱天子,手握天下,可是有些事情會受到朝臣的逼迫,我知道想不成為被歷史唾罵的昏庸皇帝,就得沒日沒夜的看奏摺,我還知道……」她笑了笑,忽然不想繼續此話題,便轉了話鋒:「我還知道啊,你們當皇帝的,其實也沒那麼有艷福,一個男人要應付後宮三千人,說好聽點是艷福,說難聽點就是你們當皇帝的被後宮三千個女人不停輪(子)奸了!」
蕭離染頓時石化,被三千個女人那什麼奸……皇帝被奸,那什麼奸……石化的臉孔「格」的一聲裂開,然後隨風凌亂!牙齒咬得格格作響,他覺得自己這一口上好的牙齒似乎被自己咬碎了,這女人!
寒辰一見他臉色沉得銷魂,立即道:「這可不是我說的,是我們那裡的人都這麼說。」跟著壓低聲音,小聲道:「嘿嘿,其實都是男人們說的,說白了,他們說是羨慕皇帝的艷福,吃不到葡萄說葡萄是酸的,你不用放在心上,反正你也沒被輪子奸過。」
蕭離染那張上等的麵皮是僵了一遍再僵一遍,天下能說出這種話,敢當著他的面說出這種話的女人只有她,秋寒辰!一國之主,竟被說成是被後宮妃妾輪(子)奸,這若傳出去,不說他面子裡子全無,就說其他三國的國主只怕都要立即撲過來殺她滅口了!不過仔細想想……呃,她說得貌似也有些道理……
念及此處,他激伶伶打個寒噤,他怎麼總是能瞬間就接受她那些驚世駭俗的說法和做法……自己真是越來越受她影響,變得……有悖於世俗起來。
寒辰看著他的臉色僵完再僵,僵完再僵,似乎在怒力擺脫不停僵硬的外殼,於是再強調一遍:「這話真不是我說的,是別人說的,不過,嘿嘿,挺形象的。」
蕭離染:「……」鳳眸睥睨著她:「你們那裡的人想法確實與我們這裡的人不同。」他有意無意的強調了一下「你們」和「我們」兩個詞,然後鳳眸一瞬不眨地注視她。
這下換寒辰僵住,貌似她得意忘形了,說漏了,而且漏得不輕。就算他再怎麼與眾不同,也絕接受不了她是從千年後穿過來的這個事實。這就像白蛇傳里的許仙似的,就算再愛白素貞,當真的看到白素貞的真身時,不還是毅然決然的轉身投靠了法海么?人性這個東西很不靠不住的,就算再怎麼大的承受能力,她也絕不敢保證,這個男人會輕易接受,而不是一掌拍死她這異端,所以有時候讓他半糊塗半明白,讓他自己慢慢猜,對他和她才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