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為你什麼都可以放棄
「弘一!你現在要是過去一切就前功盡棄了!」江潮試圖拉住他,但是根本就攔不住。
「去他媽的!」杜弘一甩開江潮的手,不顧一切地朝著藍渃沖了過去,什麼對他來說最重要他清楚得很。
所做的一切都為了她能夠平安,若是這都辦不到那麼別的還有什麼意思。
江雄勝利般的大笑起來,他下的這個賭注終究是贏了,杜斌啊杜斌,你的兒子真的和你都一個樣,不夠狠心。
杜弘一推開那一個人高馬大的保鏢,伸出手將驚魂未定的藍渃攬進懷裡,雙手捂住她的耳朵,不斷地揉搓著她的臉頰,抱緊了她嚇得顫抖的身軀,心中不禁湧起了一股難言的憤怒,「什麼都不要看什麼都不要聽,我在這裡,別怕。」
藍渃投進了他溫暖的懷抱才安心的嗚咽出聲,伸出手抱住了他的腰,淚水逐漸濕透了他的衣服。
江潮看著不遠處已經崩潰的兩個人,深知現在的杜弘一不管他說什麼他也聽不進去了。江雄走到江潮面前,仰著頭看著這一個和杜斌如此相似的男子,說:「你讓我很失望,我原本還打算將幫派的事業交給你打理,不過現在,是不可能的了。」
江潮倒是無所謂地笑了笑,眼睛看到了他內心的深處,「就算我今天不這麼做,你自己問問你自己的良心,你會放過我和弘一?你太過心狠手辣,對於這一點,我從來就沒有質疑過。」
「既然你知道,你今天還敢來?」江雄冷笑,伸出右手食指指著不遠處的兩個人,說:「就這樣的人,心這麼軟,遲早會害了你!」
杜弘一拉住藍渃的手,將她的脆弱和恐懼都看在眼裡。他現在只想要保護她周全,看向江雄的眼神里,分明有著仇恨,「她是無辜的。有什麼事你沖著我來,不要將她拉扯進我們兩家的恩怨中。」
藍渃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但是當他看到江雄直勾勾的眼眸朝自己看來時,心裡還是不由得恐慌起來,她立刻躲到了杜弘一的身後,雙手緊緊地揪住他的衣擺。
「我給過你機會。」江雄緩緩地說道,「我昨晚已經對你開出條件了,但你沒有做到。」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了,開始有著這一種無助又糾結的情緒,或許是杜斌離開之後吧。在杜斌還在世的時候。他似乎從來就沒有什麼煩惱,現在家裡面沒有了最堅硬的那一根頂樑柱,所有的仇家都在這個時候找上門來了,幸好的是,還有一個親哥哥在身邊一起面對這一些困難。
「來人。把他們都拖到池子里喂鱷魚,我不想留下什麼蛛絲馬跡。」江雄說完,便走到一旁的搖椅上坐下,氣定神閑地喝起了下午茶,像是在觀賞一場好戲。
看著周圍的人都開始圍了過來,江潮眉心緊皺,朝著對他伸出手的保鏢就是一腳。原本在國外的時候為了保護好自己,有跟著一個外國健身教練學過防身術,還學過一些柔道,因此在對付這些保鏢的時候,剛開始也是不費什麼心力的。
手臂突然被一股大力拉扯了去,藍渃驚聲尖叫起來。回過頭就看到了那一個長著滿臉褶子的黑衣男人一臉壞笑地拉著自己。杜弘一正在和另一邊的人打鬥著,根本就沒有注意到這裡,藍渃張開嘴便朝著黑衣男人的手臂用力地咬了過去,那男人痛得對著她白皙的小臉揚起了巴掌,整個人被那股力量衝擊得往後倒去。她的右臉立即就腫了起來。
杜弘一聽到動靜,連忙回過頭來看到了倒在地上的藍渃,眉頭緊鎖的他一時沒有注意,被身後的人用椅子砸到了背上,襯衫頓時就爛成了條條,劇痛在之後才慢慢地被神經感應到,痛得他每走一步都會倒吸一口冷氣。
就在這時,那一個黑衣的男子便拿著一旁用來澆灌植物的水壺沖著杜弘一走過來,他恨不得將人至於死地的眼神,看著讓人心生懼意,但是藍渃還是在他走過身邊的時候使出了全身的力氣抱緊了他的腿。
「臭婊子!你給我放開!」那黑衣男子兇狠地朝著她交換,心裡雖然覺得害怕,但是還是搖著頭,「你放過他吧,求求你……放過他吧……」
「操!」黑衣男子被她抱得動彈不得,便將手中的水壺朝著藍渃的頭一砸,頭上猛地一震,一震劇痛傳來,隨之就感受到粘稠的鮮血順著額際泊泊地留下,雙手再也無力將那一個黑衣人攔住,無力的雙手緩緩地落在了身體的兩側。
「藍渃!」杜弘一顧不上身體上的傷,便邁開步子跑了過去,他的眼裡能夠噴出火來,黑衣人沒想到這一個看似年輕的大男孩能夠有這麼大的力氣,一拳,兩拳,三拳。黑衣人根本就沒有還手的機會,少年眼裡的怒火已經在熊熊的燃燒著,根本就聽不到其他,感受不到其他,拳頭也只是機械式地對著眼前的這一個男人不停地砸去。
黑衣男人不斷地往後退著,他沒有發現的是,他正在一步一步地接近著養著鱷魚群的池子。飢餓的鱷魚群早就在池子里蠢蠢欲動了,黑衣男人被杜弘一逼到了池子邊,當他意識到自己危險的處境時,已經來不及了,他臉上的血色迅速地凝固,他回過頭來對著杜弘一搖了搖頭,但在下一秒,得到的卻是杜弘一衝上雲霄的憤怒。
黑衣男子就這麼直直的墜入了池子里,飢餓的鱷魚群立刻就沖了過來,瞬間池子里立刻就變得腥風血雨,黑衣人的慘叫聲蕩漾在空氣中,鱷魚尖銳的利齒咬進肉里的撕扯的聲音,還有在空氣中飄散著的帶著腥味的鮮血味道。
一直在打鬥中的江潮慌忙朝著這邊看過來,看到杜弘一安全地站在池子邊才暗自地送了一口氣,「弘一!別靠近池子!」
杜弘一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已經在放空的狀態,就在他冷眼看著這一個黑衣男子掉進鱷魚池裡的瞬間,有很多東西都改變了。
就連自己以後的生命軌跡,也被人硬生生地搬離了軌道,他現在正在朝著另外一個沒有光亮,沒有未來的深淵一步一步走去。
他看著自己的雙手,就是這一雙手。使自己成為了殺人兇手……杜弘一顫抖著雙手,眼睛里還在回放著剛才那一個人被鱷魚一口一口吃掉的場景,接近於崩潰。
「弘一!弘一!」江潮將杜弘一從池子邊拉了回來,焦急地看著他失神的狀態。用手用力地拍著他的臉頰,「你清醒一點!」
「怎麼辦……怎麼辦,我殺人了……」杜弘一咬著牙,隱忍著爆發的情緒,無助地看著江潮。
江潮抓住他的肩頭,說:「弘一,你聽我說,現在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現在我們首要的任務,是怎麼從這裡逃出去!」
江雄這時扔掉了手裡的雪茄。站起身來看著他們,剛才黑衣保鏢的慘叫聲都沒有讓他皺過眉頭,對於他來說,死一個人,還是兩個人。都是無關緊要的。似乎在他的眼裡,別人的生命都是遊戲而已。
「殺人的感覺很爽吧,我想你天生都是和我江雄是一類的狠人,我江雄也是在十九歲的時候第一次殺人,看來你以後混跡黑道也還是有一定的前途的。」
江雄示意手下的人將已經昏迷過去的藍渃扶起來,她眼角一直都在流著血,江雄湊近她。嗅到她眼角鮮血的味道,說道:「我想我養的這些鱷魚寶寶一定會很喜歡她這個味道。」
「你放下她!」杜弘一忍著痛上前走了幾步,「放了她,我願意替她死!」
這算是最動人的情話嗎?藍渃一直期待的是杜弘一能在耳邊說一句我愛你,只是離開三年之後,再次重逢的他。不再像之前一樣喜歡和她開著一些玩笑。他的身上似乎到處都藏著心事,讓她覺得自己和他的距離也越來越遠了。
再到前段時間有意無意地躲避她,再到看到他和別的漂亮女孩走在一起,她甚至都有點懷疑他是不是變心了。直到剛才的那一刻,已經昏迷的她永遠都感受不到他對她最真切的愛意了。
寧願為她放棄自己的生命。這是他杜弘一唯一能做的。突然想到了九年前,還是小學三年級的他們,坐在教室的角落裡,杜弘一將一隻蛐蛐放在了藍渃的手臂上,胖嘟嘟的藍渃回過頭來看到手臂上的可怕蟲子,一下子就嚇哭了。
因為驚嚇,她還尿了褲子,那一天正好穿的是裙子,裙子濕了好大的一塊。杜弘一就一直不斷地道歉,知道她尿褲子也不敢嘲笑她,本來也只是想逗一逗她,沒想到自己卻闖禍了。
藍渃睜開了淚眼婆娑的眼睛,哽咽著,又好委屈好尷尬,「我裙子都濕了,我怎麼回家啊,都怪你。」
杜弘一二話不說,便拉著她往廁所跑,在廁所門口,將自己的牛仔褲脫下來遞給她,「穿我的回去吧。」
於是那一天,杜弘一就多了一個外號,叫奧特英雄,因為他脫下牛仔褲之後,只穿了一件印著奧特曼的小短褲,看起來滑稽可笑。但是他的確是英雄,在那一個都愛面子的小時候,有幾個人願意做出讓自己丟臉的事情呢。
藍渃穿著他那件大了一號的褲子走出來,委屈的看著他,「褲子有點大……」
杜弘一倒是無所謂地左右看了幾眼,說:「還不錯啊,你放心我以後不會再拿蟲子來嚇你了,以後我會保護你,不管發生什麼。」
我會保護你,不管發生什麼。這只是年少的時候,年少的他對她立下的誓言,而在多年後的今天,他總算沒有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