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得一人心
范珩依舊站在那裡,一動不動,說道:「我說過了,要你拿給我!」
阿諾見范珩那樣子,定是不知道哪根筋出了問題,伸手從食盒之中拿出一隻燒麥,說道:「好啦,我拿給你了。」
范珩卻還在那裡站著,並沒有要接過去的意思。
阿諾問道:「你到底要不要吃啊,不吃的話我收起來了。」
范珩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示意阿諾給他喂到嘴裡去。
若不是身邊有素錦,阿諾真想把燒麥呼范珩臉上,現在自己已經很耐著性子和他說話了,沒想到這傢伙居然得寸進尺,難不成這等親昵的事情,還要當著素錦的面來做不成,也真是太不成體統了,回頭一看,素錦早已經不知去向,此乃天賜良機,她嘴角一揚,抬手那燒麥便向范珩的臉上飛去。
范珩只是輕輕的歪了一歪頭,阿諾扔過去的燒麥便穩穩的被嘴巴接住,范珩得意的笑了笑說道:「嗯,味道不錯,就是方式太過於粗暴了,我來教你要怎麼喂。」說完整個人飛身來到阿諾身邊,迅速從食盒裡拿出一粒蜜棗,含入嘴巴之中,那棗核被壓在舌根之下,徒留棗肉在牙齒之間,低頭便向阿諾的口中送去。
那動作一氣呵成,中間沒容得阿諾半分的猶豫,待阿諾口中一絲軟糯甜膩的異物刺入,方覺得自己又被范珩吃了豆腐,紅霞爬上了臉頰,怒道:「一天到晚沒個正經,以後要我這麼對你,想得美!」
范珩嘿嘿一笑,說道:「你惱什麼,這又不是第一次,習慣便好。」
阿諾轉身便走,她才不要那個樣子對范珩,親親這等事情。不是倆情相悅時候愛的獎勵么,哪能像范珩現在這樣,如同吃家常便飯一般,哼。只是為了滿足男人的私慾,她才不要,之後要防火防盜防範珩,不然說不清什麼時候,自己便又被吃豆腐了。
范珩哪允許她逃脫,從身後一把把她牢牢的箍住,說道:「好夫人,你要去哪裡,不等一等為夫么!」
阿諾陡然被范珩拉回去,身子失去平衡。整個人順勢靠在了他的懷中,欲掙扎,卻不得法,耳邊又聽范珩這麼一說,又氣又惱。「你放開我,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沒個正經,若是被別人看到,像什麼樣子!」
范珩顧不得她在那裡掙扎,輕輕一笑,說道:「別人。這裡有別人么,即便是有別人,難道還不允許夫妻間的相互親密么,在我的地盤上,陛下和菱姐都要聽從我的安排,這裡還有哪個人敢過來礙眼!」
事實上。范珩的話剛說完,便有人不自量力的過來礙眼了,這人來的也太過於突然,讓沉浸於打情罵俏的倆個人都毫無防備,咳咳一聲之後。一襲黑衣的子軒出現在倆人面前,多日未見,子軒整個人又清減了些,眼神之中,卻多了幾分凌厲,子軒手裡拿著一疊奏摺,就這麼無聲無息的出現在倆個人的面前,阿諾下意識的掙脫掉范珩的手臂,獃獃的站在那裡,一時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倒是范珩先開口,問道:「王爺果真是陰魂不散,還不到倆天,王爺便親自找上門來了。」
子軒冷冷一笑,回道:「范公子真是說笑了,相對於本王做過的事情,范公子從麗城到建業,范公子這一路倒也是辛苦,本王也由衷的佩服!」
范珩回以一個冷笑,手上卻把阿諾拉的更緊,「陛下就在前廳,后宅乃是范某的私人宅院,王爺若是來找陛下,儘管去找便是,后宅這等私人的空間,盡量還是少闖入為好,范某平日里素不喜歡不請自來的。
不請自來,他當然是不請自來的,為了面子,子軒還是決定要私自回去,手上的摺子吳王只是掃了一眼,便說道:「如今你已是儲君,一切事情你自己心中定有準則,自己去辦吧,孤就在這裡看著你。」
子軒沒想到他父王會這麼快的放權,然後毫不猶豫的搬到了柳園,卻原來知曉他父王的身體已經是強弩之末,如今他再想做一些什麼,都不會畏手畏腳,新君掌權,他自然是希望自己能夠有一番大作為。
如今若不是他親眼所見,那個整夜把自己埋於朝政的父王,今日卻是十分的悠閑的練練書法,看看花鳥,這樣的王爺,叫他突然之間感覺到好陌生,他印象中,他的父王除了上朝便是批摺子,如今都需要他來完成,現在,他卻成了那個忙碌的對象,終於知道,為什麼自古以來帝王都自稱為孤,能夠坐上那個位置的人,便是孤孤單單的一個人,即便是有什麼開心或者傷悲,都再也沒有人同他分享了。
子軒傷悲的是,此刻站在他身邊的人不是阿諾,而他卻又不得不再納一位新的王子妃,雖然他已經明確表達過,他的正妃只有一個人,但是張太傅還是極力促成這門婚事,張家的另外一個遠房親戚家的女兒,被張太傅過繼過來做為女兒,本還是姓張,小名巧姑,張太傅嫌這個名字太土氣,便為她起名為菁菁,只是這菁菁年齡太小,只有十二三歲的樣子,送到王府上之時,對子軒說的第一句話便是:「大哥哥,我怕!」
子軒縱使有千般的不願意,卻也不敢再去觸碰她,那清純的眼神,像極了雁盪山下的阿諾,那對什麼事情都過於好奇的樣子,同阿諾是多麼的神似,他再也承受不了這樣的煎熬,一大早便找了個借口,向柳園而來,他一定要見到阿諾,不管是以什麼方式,都要見到她,只要她願意等他,叫他付出什麼代價他都答應。
阿諾之前同王行之間的事情,他心如明鏡一般,如今得知王行便是那個范家的掌門人,心中的感情更是難以壓抑,他隱隱約約感覺到,若是他再這麼沉默下去,他一定會失去阿諾的,所以就算是剛才他看到了阿諾同范珩的親昵,也要強忍著心中的痛,裝作若無其事的大大方方走出來,然後對范珩說道:「我有幾句話想跟阿諾講,不知道可否借一步說話?」
范珩很知趣的在阿諾耳邊說道:「我先到外面去等你,別讓我等太久哦!」
阿諾見范珩快步走了出去,背對著倆個人,站在那裡,看著眼前的一叢翠竹。
子軒把手中的摺子放在台階的石桌之上,問道:「阿諾,你的心裡現在還有我么?」
阿諾低頭,千言萬語,卻不知道該如何向子軒開口。
見阿諾不說話,子軒繼續問道:「阿諾,我知道現在的我做了很多錯的事情,很多事情都已經無法挽回,我只是想知道,如今你的心裡還有我么?」
阿諾的心彷彿被什麼東西揪著,疼,疼的她無法呼吸,有和沒有,又有什麼區別呢,如今她已經決定好好的做范珩的妻子,斬斷建業一切同她有關的東西,可是子軒卻一遍又一遍的敲打著她的心,讓她知道,她還是真真實實的存在的,她同子軒之間那些過去,是怎麼也無法忘掉的。
「子軒,你放我走吧!」阿諾狠心的回答。
「走?你又有這個念頭了是不是,只是這次你就想這麼不要我,和范珩去雙宿雙飛么,桂花樹下,是誰告訴我,她心裡始終有我的,我命懸一線時,是誰又說她此生只嫁給我的,驛之內,又是誰親口叫我夫君的,這一切,你都忘記了么,你怎麼可以這麼殘忍,在我心中留下了烙印,自己說逃離便不負責的逃離!」說完他拿起阿諾的手,指著自己的心口說道,「你叫它怎麼辦?你叫它怎麼能說放開就放開!」
「對不起,對不起,」阿諾無言以對,怕遠處的范珩聽到,只是低聲的哭。
「我不要你說對不起,我要你完完全全屬於我,如今父王已經把整個吳國的朝政交給我處理,我也已經是吳國的儲君,整個大吳的江山都是我的,我們再也不用害怕會被什麼人迫害,被什麼人追殺了,你可以一直在我身邊了,可是你卻為什麼要走,為什麼要離開我。」子軒發瘋一樣的把阿諾摟在懷中,猛然之間,在她耳邊說道:「我上次說過,你若是再想著不要我,便不會這麼簡單的懲罰的。」說完,把她的下唇含在口中,用力的咬了下去。
「子軒,不要這樣!」阿諾開始低聲的求他,「我求求你,不要這樣!」阿諾用力的掙扎,嘴巴上的疼痛,讓她用盡了全力,可是她卻不知道從何時開始,子軒的臂力已經大到她不能掙脫,恍然之間她才明白,自從食蠱鳥解開子軒身上的蠱之後,他便已經悄悄的變得很強大了,只是他一直在隱忍,這等的隱忍,就連同他朝夕相處的自己,都沒有發現。
冷冷的雨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飄起,無情的打在他的臉上,他感覺到異常的冷,整個人沒掏空了一般的冷,若不是那一步一個泥水腳印兒,他真懷疑自己是不是還活著,是不是還像個人一樣知道會痛,會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