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溯光
冷老深深吸了口氣,心滿意足道:「老方可算是沒蒙我!果然是上好大紅袍!」
彼時,茶師已經沖好了茶,第一杯茶,遞給了冷老。
長者為尊,冷老自然是接過。
第二杯茶才遞給簡安,簡安雖沒喝過茶,但也學著冷老的樣子,將茶杯捧到唇邊,抿了一口。
齒頰留香。
茶師退出,冷老這才開始跟簡安繼續說起這劍的事情。
「看這劍上面的鐵鏽,顯然有很長的年頭了,而經歷這麼長的時間,居然都沒有氧化,還能夠有這樣鋒利的光芒,絕對是把好劍!就像是當年那把越王勾踐劍,兩千多年了,出土之後仍然是不見銹斑,鋒芒逼人,看來這把劍,跟那把越王勾踐劍,也是差不了多少了!」冷老很是興奮地說道。
作為一個冷兵器收藏家,沒有什麼,比見證一把寶劍的出世,而更加激動人心了。
簡安聽著,若有所思,也沒有繞彎子,徑直道:「冷老可知如何讓這劍的真面目,重見天日?」
「若是小姑娘願意相信我,我當然會盡我所能!」冷老聽簡安這麼說,還是挺興奮的,不過,他也沒有忘記很重要的一個問題,「請問小姑娘名諱是?」
「簡安。」
「簡小姑娘!」冷老眉開眼笑地喚了一聲。
冷老立馬叫了人,送上一大塊麻布,和一柄小鎚子。
「雖然也有用砂紙打磨,或者是用鹽酸除銹的方法,但是這銹這麼厚重,這些辦法一時半會兒也搞不定,我就大膽一點,用一下這種物理辦法!當然,這劍是小友的東西,若是小友不願,我們就換種辦法!」開始前,冷老沒有忘了跟簡安解釋道。
簡安愣了愣,似乎是在沉思,但卻是在詢問劍典。
得到了劍典肯定的答覆之後,簡安沖冷老點點頭:「就這樣做吧,麻煩您老了。」
冷老笑呵呵地搖搖頭,表示不在意,手下卻很快用麻布將鐵棍給裹了起來。
冷老一把年紀了,倒也老當益壯,撈起小鎚子,一下一下地砸在了被麻布包裹著的鐵棍上面,手下一點也沒有留情,力道十足!
簡安也不擔心,看著冷老一下一下敲著,直到見冷老額頭冒汗,有些累了,才主動說自己來。
冷老囑咐了簡安好幾次下力的注重點,才放心讓簡安來。
簡安看著手臂瘦弱纖細,但卻是力道十足,小小的鎚子,都被她揮出了凌厲的氣勢,也看得冷老驚訝不已,這才相信這小姑娘竟然真的是習武之人。
習武之人……
冷老眯起眼睛,心中疑惑一閃而過……武者中,倒是從來都沒有聽說,有姓簡的家族,況且武者家族貫來傳男不傳女,這小姑娘又是……
伴隨著簡安手中鎚子重重落下,紛紛洒洒的鐵鏽,從麻布的縫隙中灑落出來,落在地上。
「差不多了。」冷老終於提醒道。
簡安適時收力,砸了這麼久的鎚子,也沒有一點累著的意思,倒是讓冷老有些驚奇。
她將鎚子放下,將手中麻布包裹著的劍放在了桌上,慢慢將裹著的麻布打開了來。
一堆鐵鏽之中,一抹凜冽寒光,如霜似雪,驚艷了兩人的眼。
一柄劍,必要經過千錘百鍊,方能鋒利無比,吹毛得過,可切牛馬,削金劈石,永不卷刃,為天下良材美器。
而此時,躺在簡安和冷老面前的利劍,即使站得遠遠的,也能夠感受到它迫人的寒氣。
此劍劍長三尺,刃若霜雪,渾然無跡。其劍背和劍面上,皆有凹槽,這凹槽也名血槽,而這血槽中,有著細如魚鱗的紋路,卻不知道是作何用的。
古時劍柄雖是金屬製成,卻比不得劍身千錘百鍊,漫長的時間自然腐蝕,所以這長劍,只有劍舌,並無劍柄,看著興許有些單薄,卻絲毫不損它的殺氣凜然。
冷老第一眼看到這劍的真面目,就是驚嘆不已,翻出老花鏡,仔細觀量。
不過他也是行家,知道這種寶劍鋒利非常,他貿貿然去拿,肯定會傷到手,因此也很有自知之明的,並沒有用手去觸碰它。
而簡安看到這把劍的時候,也覺得非常滿意。
特別是這劍帶著的凜冽寒光,殺氣騰騰,好似暗暗合了她心中的某些東西。
「這劍,怎麼沒有銘文呢?」冷老有些奇怪地嘀咕道,「古來寶劍,都會在劍身上雕琢銘文,這劍卻沒有,倒是不好辨別它的身份了。」
簡安倒是渾不在意。
「沒關係。」簡安輕笑道,平凡無奇的臉上,此時竟然閃爍著詭異的妖媚光芒,那眼中的厲光,竟然不輸這劍光半分!
她伸出手,在冷老吃驚的目光中,輕輕拿起這把劍。
雪白的劍面上,映照出她模糊的臉龐。
簡安淡淡道:「不管它以前是誰的劍,以後,它只是我的劍。」
簡安語氣平淡,但是話語,卻是霸道非常!
冷老被驚了一下,愣愣地盯著簡安看了老半天。
「冷老既然是冷兵器收藏大家,想來肯定認識一些高明的匠人。」簡安說著,笑著將手中長劍放下,目光柔和,剛才的厲光好似只是幻覺,她道,「是否可以讓冷老幫我尋一個大師,為這劍,添上劍柄,和劍鞘?」
這種事情,對於冷老來說當然只是舉手之勞。
不過他倒是好奇,為什麼身為習劍之人的簡安,自己卻不認識鑄劍的大師!
冷老想要開口詢問,但是看著簡安微笑著的臉,話語卻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心中怪異非常,不過冷老還是將這件事情給應了下來。
簡安準備離開之前,冷老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便叫住了她。
「劍柄上可以添上這柄劍的名字,小友可有想好的名字?」
簡安頓了頓,笑道:「溯光吧,這劍,就名溯光。」
逆光而行么?
冷老看著離去的簡安背影,心裡複雜不已。
對於留下的劍溯光,簡安並不擔心,看那冷老目光清明,也不是一般鼠輩,更何況一身華貴,斷然不會做那等齷齪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