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0消息
「說謊也不會臉紅!」嫣然握住臉故意羞丈夫一下,容畦順勢把妻子拉在自己身邊坐下:「怎麼是說謊呢?不但我娶了你是我的大福氣,你嫁了我,也是你的福氣。這叫兩好合一好,才能永不分開。」
噗,嫣然這回是真的笑開,伸手要把丈夫的嘴給掰開:「讓我瞧一瞧,這去京城遇到些什麼,變的這樣伶牙俐齒起來!」
容畦拉起妻子的手親一下才說:「什麼都沒遇到,嫣然,我們再生一個孩子吧。你瞧,世子就不說了,四弟妹又有了喜,我們就只有這兩個孩子,未免單薄了些。」
「好啊,你這接下來半年,都不許出門!」嫣然含笑對著容畦,容畦忍不住去看天色,這天,怎麼還不黑呢?
正主回來,容家也就大擺酒席,慶賀這件事情。酒席之上,本府知府,本縣知縣悉數到齊。知縣來此還有另一件事,詔書上說要擇地建坊,這坊要建在何處,總要請鄭二哥和容畦兩人前去幫忙查看。
外面酒席上人聲鼎沸,裡頭酒席又是另一種光景。婦人們得知鄭二哥被天子召見,按捺不住好奇心,不好去問鄭二哥,就要尋嫣然打聽打聽,這宮裡到底什麼樣子。
嫣然說了幾句就笑著道:「畢竟不是我進宮,我問二哥,二哥也只說,天子,真不愧是全天下最富貴的人,皇宮,自然也就是最富貴的地方。就拿那些宮女內侍來說,就算是一個引路宮女,那舉動都和這外面人不一樣。」
天子家奴,就是這天下所有家奴裡面,最被尊重的一種存在。雖只短短几句話,已經有人嘆息:「也不知道前世要怎麼修來,才能得進宮瞧一眼。容奶奶,那王府裡面,又是什麼情形?」
當時嫣然進王府的時候,只顧著擔心自己禮儀上會不會出錯,聽到這問題嫣然就皺眉:「也沒細看,只曉得王府氣派,比起侯府那又是另一種光景。」
「容奶奶真是有福氣,我們啊,別說是皇宮,就算王府也只有遠遠地瞧過一眼,哪能進去逛?」雖說這些來赴宴的,都是富家主母,不過卻是富雖富了,貴卻不夠,生平去過最大的府邸,不過就是知府衙門的後花園罷了。
但知府衙門裡的後花園,比起這些太太奶奶家裡的園子,還是要遜色許多。也曾聽說過京城那些權貴人家裡的園子,修的一個比一個更好。
但也只能在心裡羨慕,哪能夠去比一比,瞧一瞧?嫣然能進的王府,雖沒認真逛過,但對她們來說,已經很值得羨慕。
一人這樣說,別的人也就附和,嫣然聽了幾句贊見戲班子領班的過來請眾人點戲,也就笑著道:「都別贊我,諸位還是請先點上幾齣戲吧。」
坐在首位的知府太太接過戲單子點了一出,也就往下傳,有人瞧了戲單子上的,不由笑著道:「我記得這出思凡,周太太是最愛聽的。」
說了這句,這人自覺失言,周家和容家,現在真是連面子情都沒有了。現在不少人家大請客的時候,有容家的地方就會不請周家。眼見得周家再過些年,在這揚州城裡,就沒名號了。
那句話嫣然已經聽到,不過淡淡一笑並沒放在心上,世事變化,本是常事。
聽了幾齣戲,換過了兩輪酒杯,嫣然和旁邊的人笑語兩句,就見陸婆子走進來。嫣然剛要問,陸婆子已經在嫣然耳邊道:「奶奶還請出去一趟,有客來了!」
什麼樣的客人才這樣神秘?嫣然面上笑容沒變,託言更衣就走出去。
到的外頭陸婆子才道:「周親家太太來了。」
方才席上還說起周太太,此刻她就來了,嫣然的眉微微一皺,雖覺奇怪還是起身往外頭去。陸婆子跟在後頭:「奶奶,小的瞧著,只怕是和二奶奶有關,二奶奶去年去了廣州,到現在差不多半年了,都還沒回來呢。」
陸婆子不說這事,嫣然都快忘了,當時是說容二爺重病,要去廣州收拾回來。因著鄭家這頭有事,嫣然也沒細問。都半年了還沒回來,難道說容二爺真的不在了?
周太太被請在一個小廳處,瞧見嫣然走進來,周太太放下手裡的茶碗,臉上不期然露出几絲凄涼。這還不到十年,所有的打算全都落空,當初自家費盡心力,和知府搭上了親戚,可這知府也沒幫忙多少,銀子倒拿了不少。等後來任滿離開,更是除了幾封信沒什麼別的。自家孫女嫁的那麼遠,還不知道她到底過的好不好。
現在還要來求昔日自己看不在眼裡的人,實在讓人有些傷心。
「親家太太許久沒見,近來可好?」嫣然還是客客氣氣,行禮后請周太太在上方坐下。周太太雖坐下去,但還在沉吟,聽的嫣然這麼一問,那臉忍不住又紅起來。
這定是有事,嫣然手裡端了茶在那滑著,卻沒有開口先問。
周太太也想等嫣然再問一句,就好把話順勢說出,可現在嫣然只在那裡什麼都不說,周太太又覺得自己不好直接開口,兩下里都沉默起來。
總過了半盞茶的工夫,周太太這才咬牙道:「三奶奶,這件事雖說是我家的事,可論起來,也能算是你家的事。我這才來的。」
「親家太太請講?」周太太既說是周家的事,又說和容家也有些關係,那只有容二爺這邊了。嫣然心裡猜到但還是不肯先說。
周太太見話都說到這份了嫣然還是不肯遞話把,嘆了一聲才道:「前兒我接了一封信,是你二嫂來的,她說到的廣州沒有一個月,姑爺就咽了氣。辦完喪事,打算扶靈回揚州時出事了!」
「出了什麼事?」這回嫣然總算照了周太太的想法開口問了。周太太嘆氣:「就是姑爺在廣州另娶的那個,姑爺的許多錢財都放在她手裡,這些都是容家的家財,她又沒有兒女,你二嫂就說,留給她一千兩讓她過日子,剩下的悉數帶走。」
周氏還當揚州是廣州,這樣的話倒是她能說得出來的。至於留給那邊女子一千兩銀子的話,只怕也是見那女子不好惹才這樣說。
可這不好惹的女子,怎會只滿足於這一千兩,果然周太太繼續道:「誰知那女人不肯,說二爺說過,廣州是廣州,揚州是揚州,她不貪揚州那邊一錢銀子,揚州這邊,也別拿她半個銅板。頂多就是給上五百兩銀子的盤纏,讓你二嫂扶靈還鄉,剩下的銀子,你二嫂別想沾一沾。」
這都是嫣然能想到的,這樣一來,不打起來才怪。果真周太太又嘆息:「誰都不肯讓步,你二嫂就說廣州那個是妾,她是主母,要把這妾賣掉。誰知就先被告到衙門裡。說容家騙婚還要卷產。」
這還真是大事,難怪周氏被羈絆住,不過當初不是周二爺跟了周氏一起去的嗎?嫣然問起周二爺,周太太這下是真的掉淚:「他不合動了手,被收了監。你二嫂在廣州那邊獨木難支,又不能把人給救出來,這才寫信回來。三奶奶,我曉得之前都是你二嫂錯了,可我只得這兩個兒子,老大他是撐不起來,若老二再沒了,我老景何等凄涼?三奶奶,聽說這邊二舅爺在廣州日子久,人熟,我只有求到你這邊了。」
嫣然見周太太傷心,勸了她幾句才道:「我哥哥雖在那邊熟,可是我總是做妹妹的,做不得他的主!」
「三奶奶,還求你讓我見見二舅爺,幫我說句好話,若……」周太太本想說,幫了這個忙,定會酬謝,可想起容家現在是什麼光景,自己家又是什麼光景,登時說不出後面的話,只是大哭起來。
嫣然曉得她為何大哭,並沒多說,只讓陸婆子在這裡陪著周太太,自己就去讓人把鄭二哥請出來。
鄭二哥聽的妹妹說了這麼一件事,不由呵呵一笑:「這叫活該,還救他做什麼,就該讓他在牢里一直蹲著,蹲到死。」
「二哥!」嫣然叫了一聲才道:「我原本也不想著幫,後來想想,他家這樣不過就是人之常情,再說叔叔生前,總是望我們好好的。這會兒呢,你去到廣州,把人從牢里撈出來,再送上船讓他們回揚州,別的事一概不管。就當還了昔日那一點情分。」
「你啊,就是心軟!」鄭二哥敲一下妹妹的頭,嫣然不由搖頭:「也不是心軟,只是你想想,這會兒容二爺沒了,她沒了丈夫,廣州那邊的銀錢也沒了。若再落井下石,總是不好。」
「我曉得的!」鄭二哥抿唇一笑就道:「我這就去見那位周太太,和她說等過兩日這裡的事了了,就迴轉廣州,到時只盡我的力量做事就是!」
嫣然明白,和鄭二哥一起進到周太太等待的廳里。雖有陸婆子在旁勸著,可周太太依舊坐立難安,瞧見鄭二哥進來,周太太眼裡頓時閃出希冀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