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晉體御鑒
剛到門口,小太監看見一人,驚呼:「將司大人!」
「嗯,你可以滾了。」炙炎彬大步而來,意氣風發,他只一揮手而已,滿滿的嫌棄。
「喏!」小太監如釋重負,趕緊低身小跑的退下。
甩袍入殿,炙炎彬徑直衝到冰蝶桌前,一股炙熱的氣浪湧進大殿。
「太將司炙炎彬,見過公主。」
喳一聲,炙炎彬於冰蝶桌前一定,朗聲一喝,聲如洪鐘,直鑽耳腦。
冰蝶抬眸,望向炙炎彬——果然,太將司官位再高,在皇親面前也還屬行禮那方。滿意的一哼,冰蝶雙眸微沉。
「兵法師傅。」
「喏。」炙炎彬應一聲,抬起頭來,直視冰蝶:「你小時候可喜歡粘我。怎麼十來年不見,生疏成這樣?」
淺哼,冰蝶不以為然:「真要關係那麼好,怎會十來年不見?」
炙炎彬一愣,萬沒想到,曾經柔如弱水的平陽小公主已經變的如此凌厲。
「公主出不來,你們這些所謂的高權就不能辛苦點探望?」挑了眉眼在冷瞅炙炎彬,冰蝶的聲音更冷:「何必裝?」
倒抽口涼氣,炙炎彬眉心微緊。他真的沒想到,整個軒轅宮最為單純的平陽小公主,在十三年的磨難中,已經變的如此心計。
「兵法師傅,我們開課吧!」收回懶散的目光,冰蝶抬手欲合了字譜,準備進入新的學課。
啪!
一掌拍下,按住了冰蝶欲合的字體冊子,炙炎彬整個人欺壓下來,陰影將冰蝶籠罩。
「這四個字,念什麼。」
目光尋到炙炎彬食指點中的四個字,冰蝶大腦一遍空白——她只是剛剛會寫了,卻忘了是念什麼。
「……日骨,示金。」
炙炎彬眸心隱怒,整張臉瞬黑。
「?x???,什麼日骨示金?你連國字都念不清白,還學什麼兵法?」怒撐桌面,炙炎彬惡瞪冰蝶一眼,甩身走人。
望向門口,看著炙炎彬顯然是生氣了,甩袖離去,冰蝶雙眉一緊。
晉體御鑒?居然是這四個字?
*
傍晚時候,皇帝駕臨盈月宮。他的龍轎不是從正宮方向來,而是從**方向過來,這說明皇帝先去拜見了太后,再才順道過來看望平陽公主的。
退下左右嬋宦,內殿只剩下皇帝與冰蝶。
皇帝在看冰蝶,他的臉色一直如此——蒼白病青。冰蝶還不是很了解怎麼回事,也不想去了解,只是每次看見,都會莫名心疼。在殺手集團時,她的那個老大,人人心目中殺手集團的至高領袖,應是高大彪悍、威武霸氣的。
實則不然,她們那個老大,走在路上只會被人當成普通白領,甚至有人當過他是中學生教師。只因為他瘦瘦細細,白面小生。
老大話不多,但體貼人的言辭都是一針見血的。
可惜……冰蝶太了解那個人——恐怕全世界也找不出一個能看透他想法的人。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沒人知道他出於何理由關心殺手,因為所有的殺手於他而言,只是棋子。
回神,冰蝶一嘆,低眸。
「怎麼?練字練累了?」見冰蝶立於身前不坐不語,凌皇胤眼中滿是心疼。
皇帝手旁有茶,他無視,只在看自己……冰蝶心裡清楚,他是來『問罪』的。
見冰蝶不理自己,凌皇胤無奈的一笑,甚苦。
「你這又是何必?小時候蠻喜歡他的,現在卻這般……」
冰蝶沒反應,只是站著……難得的機會,無事可做,冰蝶在心裡背起那四個古字來。
晉體御鑒——她唯一練會了的四個字,能寫能念。
「凝兒。」
一愣,冰蝶抬眸,望向皇帝。
「他不是壞人。以後,他教你兵法,要虛心學習。你不知,他用兵如神,調兵千里,可在這軒轅宮裡指揮千萬裡外的戰場,打的易國節節敗退。換任何人都不可能匹及。我太忙,沒時間從頭細細教你,他原就是我師傅,比我更能耐。他願意教你,你不該暴殄。」
不懂自己一個公主為什麼要學兵法,冰蝶眉尖一挑。
居然感受到來自冰蝶的挑釁與叛逆,凌皇胤眉心一拱,盡顯憐惜。
「過來……」伸手,凌皇胤輕輕拉起冰蝶的手,於冰蝶一怔時,他將她輕輕拽到自己身前,抬頭仰望:「凝兒……軒轅皇家,凌氏一脈嫡系,只剩你我。十三年……我知道你恨我,恨我沒能耐早些救你出來,恨我十三年沒勇氣去看你。我現在慎重的告訴你。你皇兄我,無法生育。」
本就震驚於凌皇胤的動作……如此貼近一個男人,算少之有少奇的事,再聽他所說,冰蝶雙眸陰沉。
皇帝,無法生育???
「看來,你也明白個中利害。知道這秘密的人不多……天下都在虎視眈眈盯著軒轅,我不能倒,軒轅不能為人魚肉。」
離凌皇胤太近……太近太近,手在他手中,被輕柔細磨,暖暖的,心在輕顫,冰蝶一嘆——那感覺,又來了。
好心疼,好心疼,好心疼。
這樣的感覺,只在最後一次生死淘汰時,那最好的姐妹明知會敗給她,卻硬撐著活到與她對戰時,微笑著死於她手。
那心疼的感覺,至今不忘。
現在,眼前這男人,又給了她那樣的感覺。
揪心。
她以為她冷血,她以為她無情,她以為她已經沒有感覺……原來,她不是個機器人。
「凝兒。如有可能,我希望你強大起來。我希望你有足夠的能力面對未來所有一切。如果我會倒下,只求身後有你。」抬手在冰蝶手背輕拍兩下,凌皇胤幽幽苦嘆:「我亦不想施你如此壓力……可這皇室重山,若無毅骨,無法支撐。不管你恨我與否,凝兒在皇兄心裡,永遠最重。」
最後一句,暖進心裡,冰蝶寒漠的表情微軟,低下眸子。
「晚了,早些憩息。」輕用力捏了捏冰蝶的手掌,凌皇胤沖她溫柔一笑,提氣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