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15章 下人
十九年前的那灰暗的日子,幽浮山主峰之巔上,阮帝揮散了所有的弟子,最終只得阮瞳玉在離軒嘯屍體不遠處的地方哭泣。
陽神突然想到了什麼,連三春真人與菀芷仙子也跟著他一同離開了。
段焐等人離開的時候,連自己也不知是怎樣的心情。他們的心是向著軒嘯的。
但軒嘯的個人實力不足以在元界中站有一席之地時,他們幫不了軒嘯太多。
所以當離元殺到之時,他們除了旁觀,別無他法。
奇就奇在,軒嘯的身體死而不化,三十日過去,他的屍體跟剛倒下去的時候,一模一樣,死灰的雙眼一直睜著。
連離天派與天啟派留在幽浮山的探子最後也是無功而返/
就在那天,陽神等人又回來了,帶回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全部浸入軒嘯那冰冷的屍體當中。
當天夜裡,他竟奇迹般地復活了,只是再沒有一絲人味。
他在君霓已經發黑的屍體旁守了三天三夜,君霓在天之靈,就像知道他已經安然無恙般,屍體一點點地碎了開去,風一吹,消失在天地之間。
那一夜,軒嘯走了。
所有人都知道他在哪兒,但是沒人能助他一臂之力,阮帝言之,他沒有心了,他需要去尋找自己的心。
於是,軒嘯開始了長達十五載的流浪,靠他的雙腳,十五年間能到達的地方,實在有限。
自此,他一路受盡欺凌,感受人情冷暖,渡過那無數個春夏秋冬。直到有一日,他很好奇,如果自己跳入河水之中會發生什麼。
再次醒來的時候,他已經身在一張破床之上。第一次感受被圈養的滋味,還莫明其妙的成了親。
對此,軒嘯通通無感。所以,才讓那叫春花的女子守了整整四年的活寡。
而這一切,都在陽神等人的親眼目睹當中。
軒嘯只能靠自己,什麼時候他長出一顆全新的心臟,那天就是他真正復活的日子。
軒嘯在齊家已有半月,下人的事,他做得很順手,加之有許多丫環處處關心著他。這日子過得也算愜意。
軒嘯對自己叫「齊天」這個新名字似乎很滿意,甚至連他自己的真名是否還記得也沒人知道。
最令人驚奇的是,無論軒嘯走到哪兒,總會有群狂峰浪蝶跟著,是真正的蜂與蝶,好似將他當作鮮花一般。還有那魚蟲鳥獸總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出現在軒嘯的屋外,偶有下人經過時,被嚇得屁滾尿流。叫苦不已。
對此,齊家人好奇了幾日之外,也就沒什麼新意了。
軒嘯基本不跟人言語,頂多。「嗯、啊、哦」,連齊二小姐找他問話,也大多都是這模樣。
說到底,他跟塊石頭並無兩樣。
牆頭上常出現的兩人。一個自然是陽神,另一人則是神陽千辛萬苦從東海之中的大泥鰍,祖龍。
確切地說。他是將是下一代的祖龍。陽神完全是按照軒嘯形容的那般,將他尋了出來。
這傢伙好酒、好色,重要的是,品行是乎還不錯,雖然有些口無遮攔,但終歸不算討厭。
祖龍跟陽神爬了多天的牆頭,跟兩個等待出牆紅杏的採花賊一樣。
「他如果一天不清醒過來,我們是不是天天都得這麼耗著?」祖龍不耐煩地叫道。
「他助我尋找到本心,才這點時日,有什麼不可以等的,大哥你就耐著點性子,我們的三弟一定會給你一個驚喜的!」陽神似乎從來都沒說過這麼多的話。
祖龍翻了一個白眼,叫道:「驚喜個屁,別是驚嚇就成!」
軒嘯正在清掃院子的時候,來了個丫環叫道:「天哥,二小姐讓你去酒樓幫幫忙,今天老爺在酒樓款待貴客,人手有些不夠了!」
「哦!」軒嘯應了一聲,收拾收拾,就出門了。
祖龍也樂得自在,終於又可以暢飲一番了。
軒嘯離開齊府的時候,去廚房裡拿了幾個饅頭,一路走,一路都有阿貓阿狗跟著,手中的饅頭自然是給它們吃的。
到齊家酒樓的時候,身後竟然跟著一群貓狗。只有這個時候,他的眼中才有些神彩,回頭對著它們笑了笑,「散了吧,我去忙了!」
不及回頭,軒嘯就被人把扯進了酒樓之中,「怎麼來得這麼晚,我都快忙死了,爹爹在席間招呼客人,一幫子下人毛手毛腳,上不得檯面,你去幫我撐撐場面,可別給我丟人啊!」
說著便將那酒菜遞到他的手上,轉嘯知趣地朝二層上走去。
「小二,來張桌子,大爺我要二層靠窗的地方!」說著放了一錠整整十兩的玄鐵,在小二的手中。除了祖龍,還有誰會出手這麼闊綽?
祖龍做的一切都只為吸引軒嘯的注意,可是軒嘯根本沒瞧他一眼,踏著木梯走上了二層。
齊家酒樓在這三江城中也算數一數二的,二層之上不算雅室,也足有三十幾席,坐得七七八八。
席間的客人裝束大多一致,一看便知是門派中的修者,這些弟子們的年紀不大,男的眉清目秀,女的仙靈貌美,均是天姿過人之輩。
軒嘯將手中的酒菜送進雅室之中,主位之上坐著一位老者,面色冰冷,那種高高在上的感覺著實明顯,而他右手邊坐著的老頭正是齊家老爺。
齊老爺殷勤地給他倒酒,為他一道道地介紹著桌上的美食,可此人的反應一直是不冷不熱的模樣。
在他的左手邊坐著一對男女。
看髮髻,女子已為人婦,眉宇間與齊家二小姐有幾分神似,想來她就是齊家的大小姐了,那麼在她身邊溫柔地照顧著她的,應當就是三江城的城主武騫。
齊大小姐似乎見不得知己的父親受委屈,不斷朝武騫使著眼神,後者會意,再接過軒嘯摻上的一杯酒之後,朝他左側的老者言道:「師父,有些時日未見了,徒兒敬你一杯!」
原來這老者就是崇祥閣的掌門,葉長根。
只聞其冷哼一聲,叫道:「你還知道我這個師父,我以為你這些年做城主做得昏了頭!」
武騫尷尬一笑,言道:「弟子愚鈍,難與俗物割捨,以致多年未獸探望師父,這杯酒,就當弟子向您老賠罪了。」
葉長根端起酒杯,碰也難得碰,便一口飲盡,看了眼那齊大小姐鼓漲的肚子,問道:「快足月了吧?」
武騫被如此一問,先是愣了愣,接著便喜上眉梢,「稟師父,下月初九,就應當足月了!」
「看樣子當是個男孩,到時記得送到崇祥閣,老夫調教不了你,把你的兒子教給我吧!」
武騫大喜,說著便起身,擺正姿勢,朝那葉長根跪了下去,「徒兒拜謝師恩,說著聲音還有些哽咽。」
當初武騫本是葉長根的弟子,不論天姿亦或實力都高人一等。可他是武家獨子,武騫的父親早逝,這三江城的也需要有人接管,子承父來,乃是理所應當,崇祥閣留不了他,只得放他去了。
這些年,武騫一直想回去看看,送去的書信,據當初門內的師兄弟們說,都被葉長根給揉碎了,看也沒看過。
武騫就更不敢回去了。
說來也奇怪,多年未見之後,昨天夜裡崇祥閣一行人浩浩蕩蕩地造訪三江城,當得知是崇祥閣的人馬之時,武騫親自迎接。
好話道盡,葉長根也沒前往城主府,最後將一眾人安排在齊家的客棧當中。
齊老爺得知大人物駕臨,一大清早就開始張羅,到此時才見得那葉長根有個好臉色。
雅室中的氣氛突然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席中之人其樂融融,無話不談,頓時一片歡聲笑語。
軒嘯從頭到尾對他們說了什麼做了什麼都沒感覺,直到那武騫問道:「不知師父此次下山如此興師動眾,所謂何事啊?」
葉長根嘆道:「逢二十年一度門派會務下月在離天派舉行,為師帶著這些小輩外出見見世面,趕到了那離天派時,差不多也到下月初十了。」
軒嘯的手腕一顫,掌心中的酒壺立時落地,摔在地面之上砸得稀碎,驚得崇祥閣的弟子立時拔出后刃。
「大膽!」屋內眾人齊聲大喝。
這時,那葉長根斜眼望來,念力一掃,軒嘯那如同枯井的身體並沒讓他有多大興趣。
可為何當他聽到離天派之時,情緒波動為何會如此劇烈?
劍拔弩張之時,房門一下被推開,香風襲來,齊二小姐一把將軒嘯拉至身後,久經商場的招牌笑容掛在臉上,「各位叔伯,別見怪,這是府上新來的下人,不太懂規矩,還望各位莫要見怪才是。」
「臭丫頭!」齊大小姐笑罵一聲,「跟自己人還這般見外,一個小姐身子,非弄得跟個燒火丫頭似的,還不快來見你姐夫的師父!」
齊二小姐甜甜一笑,欠身施禮,對那葉長根言道:「小女拜見葉前輩!」
葉長根哈哈一笑,「你這女娃倒也識大體,靈氣十足,未入修行之道也是可惜了,都是自家人就不必客氣了!」
齊二小姐背在身後的手,拚命地朝軒嘯揮擺,后得知趣地退了出去。
誰知剛一出去,外面就已經亂作一團,只見一群黑衣男子沖入二層,叫罵不斷。(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