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宮變
而西越京都的牢房裡,文非墨樂此不疲,每日一次的鞭打,讓時雨的身體更加虛弱,舊傷新傷,遍體鱗傷。
「文非墨,你有種就現在打死我,如若不然,等我逃出去,你就再沒有活著的可能!」文時雨的身上疼痛劇烈,因為隱忍而滲出一層細汗,汗珠滾落,滑進傷口裡,更加一陣刺痛。
「我讓你嘴硬!我告訴你,到了這種時候,你就不用想出去了!等邊境捷報傳來,我就送你們上路,和李隆琰一起,在黃泉路上,做個伴!」文非墨咬牙切齒。
沒有人知道,她現在有多麼想殺了文時雨,可是還不到時候,她早已不是以前的文非墨,行事衝動,只顧一時快意,而不顧後果,如今,她要的是文時雨徹底的失敗,所以,在李隆盛下一個指示傳來之前,她可以對文時雨折磨,可以鞭打,但是她得讓文時雨活著。
因為,她還有用!
「文非墨!你住手!你想撒氣,你沖著我來!當初害你,我也有份,不要總糾纏時雨!」成釋天眼睜睜地看著時雨受折磨,可是卻做不了任何事,只能恨自己沒用。
「既然你也有份,那我也不需要對你客氣!這是你自找的!」文非墨一聽,心中的怨氣又被激了出來。
當年成釋天在大冶,當一個落魄的八皇子,若不是李隆盛照拂,他安能平安度日,最後卻為了文時雨,數度背叛。
若不是這樣,她文非墨,現在怎麼淪落到他人身下?
文非墨憤怒地一鞭一鞭地抽打著。
文時雨攥緊了牢房的木柵欄,瞪大了眼睛,默默地數著她鞭打的下數,把這些牢牢記在心裡。
文時雨的表情愉悅了文非墨,讓她的心裡湧出巨大的快意。然而,當她得意得看向成釋天時,臉卻陰沉了下來。
不管她如何鞭打,少年只是咬牙受著,一雙墨玉似的黑瞳,緊緊地盯著對面牢房的文時雨。他用目光,一點一滴地,描刻著少女的如畫眉目,將她的白衣似乎如此,就能生出巨大的力量,來對抗這非人的折磨。
他的目光實在太專註,太令人嫉恨。
文非墨越發用力地抽打著他,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眼淚卻不知不覺流了下來。
「啪——」
染血的鞭子,掉落在了地上。
文非墨恨恨地,沖了過去,一個巴掌,又一個巴掌瘋狂地,扇著成釋天:「你為什麼不哭!你為什麼不叫!你為什麼不求饒!」
成釋天仰面看著她,揚起了唇角。為什麼要哭,要叫,要求饒?他愛的人因為他的付出,而免於皮肉之苦,哪怕這苦難因此落在了他的身上,他的心裡也充滿了快樂。
他的眼神裡帶著一點居高臨下的蔑視,還有一種憐憫。
文非墨覺得,自己簡直一刻也無法繼續呆下去了。
恰在這時,一名手下走了進來,覆在她的貼身宮女耳邊,說了些什麼,然後那個貼身宮女,走向前來:「稟墨妃娘娘,海外的商隊,前來朝見進貢。」
文非墨頓覺如釋重負,一甩鞭子,故作高傲地看了看文時雨和成釋天:「好。再過幾日陛下得勝還朝,即是本妃封后大典,我們且去看看,他們可有什麼好貨色,能鑲到本妃的后冠上!」
而後,一振衣袍,帶人離去。
「吱呀—」
獄門關上,這世界瞬息安靜地,又彷彿只剩下了文時雨和成釋天兩個人。
她擠在柵欄里,朝他遙遙地伸出手,失去了所有的冷靜:「釋天……」
只喊了一個名字,便哽不成聲。
她想告訴他,今日他所受的疼痛,她會替他百倍還回。
她想跟他說對不起,自己不該總是若即若離,愛三分留七分。她不是不想愛,只是前世受的傷害太重,越不過去那個檻。
可是她到底是文時雨,在真心相對的人面前,反而說不出來,那麼矯情的情話。到最後,只是冷冷地說了句:「釋天,再等等,我們一定會從這裡離開!」
西越皇宮中。
大朵大朵的波斯菊,盛開在文非墨的寢宮之外,形成一片艷麗的花海。
花海之中,矗立著白色的圓頂樓層。
金色的絲幔垂在白色的大理石窗子下,風一吹,便搖曳出一種,妖冶的風情。透過窗帘,可以看下,寢宮大廳正中央,懸挂著一定紅底金花的錦帳。
文非墨便躺在錦賬下的卧榻里,看著這些海客,送上來的珠寶。
考慮到文非墨的寵妃身份,海客們便安排了頭領的女兒,前來覲見。
那人跪在塌下,抬起頭,一雙漠然的眼睛,冷靜地瞧著文非墨。若是李隆盛再次,就能認出,這分明是文時雨在端漠降伏的貼身侍女——秋錦。可惜,文非墨並不知曉,所以,只是把注意力放在了那些寶石上。
拇指大的金剛藍寶,翠的讓人心碎的祖母綠,活潑詭秘的貓兒眼,一樣樣,看得文非墨異常滿意,便命人賞了不少金銀,甚至還留了秋錦用午膳。
文非墨這裡異常得意,卻不知,就在她,欣賞珠寶時,有一位,跟著海客隊伍進來的人悄悄地,潛進冷宮。
冷宮中,雜草從神,藤曼滿地。
靠著西邊,建了一大排簡陋的屋舍。
廢后海明珠真一,坐在殘破的台階上,無力地看著天空。她已經三十一了,雖然保養得當,但終究是不年輕了,眼角生出了細細的紋路。
此刻,她的眼神十分焦急和頹廢。
她突然被廢,不知道,自己的三個孩子,可還好?還有,自己的家族,是否平安?
海客打扮的人,潛在草叢裡,用石子扔了扔她。
海明珠不動聲色地瞧了瞧,而後繼續保持著她那個憂鬱的姿勢,悄悄挪了過去,問:「你是何人?」
海客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在下,奉真一侯爺之命,前來解救皇后。」說著,從懷裡掏出了一塊令牌。
海明珠臉上的顏色頓時一亮。兩個人湊在一起,密談起來。
次日。
西越天牢。
華美的珠寶,也只是讓文非墨的心情,稍好了那麼一會。
當她再度於晨光中醒來,想到那個肥胖的軀體,很快就要回到這座宮殿後,就忍不住再度發怒起來。
於是,再次拎著皮鞭,帶著她的珠寶,走到了天牢。
昏暗的地牢中,一張極度奢華的純金鳳攆橫在了過道之中。文非墨半躺在攆上,手上拿著各種珠寶,一一在文時雨面前展示。
「妹妹,你看,這寶石,成色多好,紅的,就像血凝而成。」她捧著一顆鴿子蛋大小的紅寶,嘖嘖讚歎道;「你跟我斗到現在,不就是想要這些嗎?不錯,你是不顧姐妹情誼,把我陷害出了大冶,那又怎樣呢?這些榮華富貴,最後還不是我得了?」
「你說,你當初若是順從我一點,平平安安的,過一輩子多好?為何不知足,偏要來和我斗呢?」
文時雨淡淡地看著她,笑道:「你就可憐的只剩這些珠寶可以炫耀了嗎?」
這句話直直扎進文非墨的心窩子里。她覷著文時雨的笑面,良久,摔開那些珠寶,冷冷地道:「來人,把這賤人,給我往死里打!」
文時雨驀然站起身來,大聲喝道:「誰敢!」說著,從懷裡掏出一樣東西,卻是一枚老虎玉符:「免死虎符在此,誰敢動我!」
一牢房的人頓時驚呆了。
這老虎玉符,乃是西越先祖所賜,頒發給幾位開國功勛的護身符。只要有此符在手,便是死罪,也可饒恕。
這樣一枚西越重寶,怎麼會落到文時雨這個死囚手裡?!
文非墨頓時大感不妙:「你怎麼會有免死虎符?」
一種無法言喻地暴躁和不安,充滿了她的內心,讓她只想立刻殺了文時雨。是的,免死虎符哪裡來的不要緊,重要的是,趕緊處死這個小賤人,免得再為七皇子的計劃,平添事端。
「一介死囚,怎會有虎符?定時冒牌的,來人,趕緊將這個賤人處死!」
她厲聲呵斥道,可是話音未落,卻聽有人冒冒失失地闖了進來,稟報道:「稟墨妃,大事不妙,廢后她,廢后她,不見了!」
什麼?!
「那長皇子,三皇子,還有八公主呢?」文非墨花容失色。這幾位皇子和公主,皆是廢后所出的嫡子嫡女,社稷關鍵之所在。
那人怯怯地看了她一眼,遲疑地回道:「也……也不見了。」
文非墨只覺頭暈目眩,險些一頭從金攆上,摔了下來。
廢后所屬的真一族,乃是西越第一大族。
西越王出征,而文非墨敢留守後方監國,除了仗著西越王的寵愛外,還有便是,廢后和諸嫡皇子都在她手上。真一族,即便再有本事,也不敢動她。
現在,她手底的牌一次性被人抽個乾淨,哪裡還有活路。
「文時雨,是你!」
她猛地醒悟,惡虎一般,從金攆上撲了下來,想要擊殺文時雨:「來人,給我殺了她!」
「嗖——」一道銀光劃過,生生砍斷了她的皮鞭。
秋錦一個打滾,從房樑上躍了下來。於此同時,十數名嬌滴滴的黑衣刺客,從暗中挺身而出:「誰敢!巾幗社英雌在此,誰敢傷害社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