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末世序曲（四）

外焦里嫩都不足以形容宋家人此刻的心情。

眼見旁邊幾尊石像，還是宋益然大發慈悲，將其迎到房內：「鍾先生請坐。」

鍾岳並沒有坐下，而是做出來讓人大跌眼鏡的舉止。頂著美杜莎頭，他拱手作揖：「冒昧來訪，多有打攪，還請各位多多包涵。」

不同於髮型的非主流，鍾岳聲音低沉而有節奏，讓人聽著便心裡舒坦。

宋家有兩個聲控，分別是主播宋歌，還有遺傳給她主播天賦的老夫人彭芸。聲控之人，對聲音的要求蓋過形象。

當即鍾岳那如拼圖般支離破碎的形象在兩人心中迅速彌合，自動忽略掉美杜莎髮型，他們發現，小夥子人挺帥還有禮貌。

「沒打攪，還站在門口做什麼，快坐下。」

鍾岳富有侵略性的目光隱晦地看一眼宋益然，而後從背後拿出一雕花木盒遞過去。

「一點薄禮奉上，還請老夫人笑納。」

彭芸接過來，當場打開，裡面正是一有年份的古琴。

處於石化狀態的宋憲解凍，走過來撫摸琴弦，古琴獨有的悠長音調在客廳中回蕩，久久未能斷絕。

「這是楚莊王的『繞樑』？」

「晚輩眼拙，不曾在金石方面有所研究。早就聽聞宋老夫人愛琴，人也彈得一手好琴。慕名已久，偶得此物便貯藏，並不知其為名琴。」

雖然一大把年紀，但彭芸還是抑制不住自己那顆幾欲跳動出心臟的少女心。她自幼學琴，且多年酷愛彈琴，一把好琴對她來說比金山銀山還要珍貴。

「這實在太過貴重。」

「良禽擇木而棲，好琴當然選雅人，老夫人當得。」

宋益然一直在邊上旁觀，眼看著鍾岳迅速扭轉壞印象，他心中怪異感更濃。

「鍾先生準備如此厚禮，我這也有一禮回贈。此乃平安符一枚，可趨吉避凶，還望您笑納。」

鍾岳看到那枚小蘋果眼睛就亮了，果然他就知道媳婦喜歡小蘋果。接過來握在手心，不知是不是他的幻覺，總感覺全身都舒坦許多。當即他找個繩子串起來，掛到自己脖子上，明朗地笑著坐下。

宋家客廳很大，坐七個人綽綽有餘。掃雪煮茶，宋憲親自相邀之客自是有此等待遇。拿出去年冬日收集的梅花雪水，取銀山老針與時大彬紫砂壺，他親自練起了茶道。而喜得名琴的彭芸，乾脆坐在中間談一曲。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

現代人多愛古箏之清脆高亢，不喜古琴低沉渾厚。然如今山林間，七弦古琴之聲悠揚回蕩，呼吸著充沛的靈氣，連裝模作樣的鐘岳都忍不住放輕動作。看向一旁痴迷的少年，他暗自琢磨，自己是不是該報個古琴速成班？

可天知道，他如今連七階音符都認不清，更別提宮商角徽羽。

「初次聽聞天籟，晚輩真乃三生有幸。」

一通搜腸刮肚的誇獎后，鍾岳開始扯正題——求看手相。此舉正是宋憲所期，兩人在茶桌兩側盤腿坐著，開始講起了玄學。

出來混的，多少要信點封建迷信。與一般人信佛信基督不同，非主流的鐘岳篤信華國傳統道教。每次出任務，他必定要拜訪各地三清觀、土地廟以及各種土著神靈。

豐富的見聞讓一老一少間談得很愉快，宋憲更是大方的指出來：「你這後生，什麼都好，幹嘛要弄這麼個髮型。」

鍾岳摸摸自己頭髮，這很帥啊？果然一般人不理解他的審美。

當然他雙q還沒欠費，笑著解釋：「好不容易得到前輩相邀，有宋益然珠玉在前，晚輩總想著弄點什麼，好讓您印象深刻。」

他這馬屁可算拍到老頭子心坎里，當即他留了中飯，並且叫宋益然帶著鍾岳去院里轉轉。

鍾岳心底樂開了花，與小蘋果獨自約會，還是在他家，這不就是一出活生生的《花為媒》？

宋益然也正有此打算，他還想搞清楚這人葫蘆里賣什麼葯。

「這邊請。」

宋家並不大，他直接將鍾岳帶到後面小花園裡。六棵松樹環抱住亭子，旁邊是一泓清泉，流水潺潺，最適合小憩與靜談。

「鍾先生。」

「喊我阿岳就行。」

「鍾岳你幾次送禮，價值高昂，究竟意欲何事？」

鍾岳低頭剛好看到謝益然中指上那枚指環，當即他惡補起昨日小英蓮教得泡妞常識。不是單身的尾戒指、也不是婚戒的無名指，而是象徵戀愛的中指。

小蘋果還是帶在右手中指上，攻左受右。這一刻他熱血沸騰，小蘋果怎麼這麼可愛，一點預告都不給他，直接承認媳婦的身份。

他簡直要愛死了好么？

隨著他激動地情緒，美杜莎開始迎風搖晃。宋益然一陣惡寒，抬頭再看那臉色眯眯的模樣，還有他進門后屢次放肆的眼神，一個大膽的設想浮出水面。

「你是因為我？」

「是啊。」

聲音如古琴『繞樑』般，繞著亭子轉三圈，迴響在謝益然的耳朵里。

「那天見了你的照片，我就開始喜歡你。自從在謝家見到你本人後，我更是確定自己的心意。我叫鍾岳，今年二十五，身體健康存款……讓我算算，這次世界盃我投了100萬買德國7:1贏巴西，去掉稅我大概還剩3000萬。雖然比不上你錢多，但我會盡最大努力讓你幸福。」

這是表白么？

宋益然雖然知道自己是彎的，但他更確定自己的感情，目前他對殺馬特並無感情。驚慌過後，他很快恢復鎮定。

「別鬧了，我不喜歡你這一款。說吧，你這麼接近謝家究竟有何企圖。」

第一次被拒絕，鍾岳心碎成了玻璃渣渣。但對面小蘋果那環胸睥睨天下的傲嬌模樣就如502般，迅速黏起所有玻璃渣，一顆心恢復原樣。

只是看著小蘋果就這麼幸福，往後追到他，兩人生活在一起，心情該是多麼愉悅。

「不想說？我自己會弄清楚。」

「沒，我是生意人，就是一筆買賣而已。如果你不高興，我可以放棄。對了，你喜歡什麼樣的男人？我可以改。」

宋益然覺得，他拒絕的意思已經很明顯，怎麼這人跟塊狗皮膏藥似得。而且那*的眼神，著實讓他吃不消。

同時他心中也有疑惑，既然一看照片就喜歡上，那為何前世他們會那般對待原身？是狗血的因愛生恨，還是因為這筆生意出現差池而心生怨恨？

總體來說他傾向後者，畢竟鍾岳等人一直在追問謝家的消息。

「我特別擅長cosplay，你喜歡什麼樣的，我都可以辦到。」

被他纏得煩不勝煩，宋益然皺眉：「再不閉嘴，我直接將你原話告訴家裡人。」

鍾岳蔫了，乖乖地跟著女王大人往前走。客廳內已經擺好飯，宋益然看到那盤紅燒肉，意有所指地說道：「我最喜歡它了。」

媳婦喜歡紅燒肉，可這個難度太大他沒法cos，腫么辦tat。

「腫么辦？腫么辦？[大哭][大哭][大哭]小英蓮求破？！！！」

企鵝上，回家的鐘岳傷心的問道小夥伴。

那頭秦凱繼續塗著紅花油，看著玻璃窗外摞成山的搓衣板，悲傷逆流成河。

「割肉炒一盤給他送去。」

「一定是幫主你在說話，怪不得要跪搓衣板，我要見小英蓮。」

英璉將秦凱擠到一邊：「頂著一頭美杜莎去見人家，沒把你掃地出門就不錯啦。2b，第一印象很重要，給了你最詳細的資料你都不成器，這輩子你別想追到媳婦。」

「不會噠，tat，小蘋果還送了我個護身符。」

「我一把繞樑就讓你換來一張紙？[怒][怒][怒]」

「這可是宋家護身符，萬金難求。還是小蘋果給的，當時我碰到他的手了，我決定這一星期都不洗手。」

「任務所得交工，統一分配。你不洗手我不管，回來時爬狗洞進來，別碰我門把手。」

隔著電腦屏幕，鍾岳將護身符牢牢攥緊在手心：「不許跟我搶。」

「不交也行，那這次交貨你去。」

「成交。」

等到企鵝灰下來后，鍾岳摸摸頭，他不是去討教戀愛秘方，怎麼說著說著就歪樓了？

不行，等過一天得再去宋家。烈男怕纏郎，多接觸接觸，小蘋果總會發現他的好。

鍾岳下了這決心的同時，b市郊區宋家，收拾好行李，母子二人由梁非白開車送往機場，環球旅行就此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