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 道歉

推門的聲音一頓，不久后又重新響起，而後我便聽到一陣腳步聲漸行漸近，最後在我跟前停住。

「你不必害怕，我不會對你做什麼。」那聲音如登仙台時一樣的平緩溫潤，不過此時卻透著淡淡的無奈。

片刻后，他又帶著商量的語氣與我說道：「我先將你頭上的喜帕拿掉，這樣你做事方便一些。若你覺得不妥，可以自行拿掉。」

縱使以前我對這場婚事如何心不在焉，但我到底還是知道「嫁娘的蓋頭當由新郎掀」的常識。我覺得，我的喜帕由我喜歡的人掀開，這樣很好，但我不想勉強他，他此時應該更想掀他表妹的喜帕。

於是，我抬起手，將它利落地揭開了去。然後，我覺得一片光亮，一身大紅衣袍的青華帝君重新長身玉立跟前。

在登仙台時，我只在他施法時匆匆瞧過他一眼，而後又是一路喜帕黑到底得進行各種婚祭。那時，我覺得他十分好看，如今仔細瞧，「好看」二字著實將他形容得太膚淺。

仍然是一頭及地的墨發，不過此時用一根紅色髮帶束起，仙氣不減，反而添了一絲清冷的紅塵味。眉是十分好看的遠山眉，搭著細長的眼線，挺直的鼻、削薄的唇，仿若一叢寧靜清遠的山水溪澗。而眉間的護額正閃著瑩潤的銀光，與那雙燦若星辰的墨瞳交輝成映，如同千種琉璃的光芒，絢爛得令人看不清。

不過此時，我卻從他看我的眼神里讀到了微微的訝然。不過只是轉瞬，他便又一副平靜溫和望我：「對了，方才登仙台的事，我替慕靈向你道歉。」

「慕靈？」他說得是登仙台我現出真身的事？

我原以為是我的問題，雖然我師從得是八荒有名的茗兮上神，但只有我曉得我這師父有多不靠譜。所以那時變不回真身，我便權當是這位師父教得法術不靠譜。

「恩，就是登仙台上那隻金鳳。」

似乎瞧出我的困惑，青華頷首：「說來，慕靈與你一般年紀，不過三萬年前鳳凰闔族羽化，只留她這一脈，母上憐惜收養，這三萬年又十分疼她順她。所以如今，她的性子難免驕縱蠻橫了點，但是本性不壞。」

驕縱蠻橫？若只是化作一隻鳳凰飛過登仙台，這帽子扣得有些大啊？

等等，我似乎忽略了什麼重點。我想了想，忽抬頭望他：「慕靈……她是你的表妹？」

青華似乎未曾料到我會這麼問，目光微微一頓，隨即思索著道來：「她母親是我母上的表姐，若算起來……算是吧。」

「……」於是，我想我終於弄明白是如何一回事。

鳳凰與孔雀雖同屬上古靈鳥一族，但鳳凰是父神的嫡系血親，是與天族一樣的遠古尊神，地位比我們這些後來飛升的孔雀當尊貴許多。此外，天界一族向來只娶鳳凰，比如老天君娶得是彩鳳，青華的父上娶的是火鳳，若三萬年前鳳凰不是闔族羽化，今日青華娶得怕也是鳳凰家的哪位上神。

而這慕靈今日化作一隻金鳳飛過，並將我幻回一隻孔雀，怕是向我示威，地位不如她尊貴，我嫁青華就像高攀了父神當年的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階登仙台。

這青華家的小表妹不僅驕縱蠻橫，還有些小心機啊。

不過她實在太不了解我了……

我輕輕嘆了口氣，抬頭看向青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