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管樂手中透出的寒光抵在李明的脖子上,皇甫爹緊張的看著,管樂更加的肆無忌憚,
「把紅櫻放出來。」話音剛落,只見周圍突然躥出許多持刀持槍的人,圍在管樂身邊和大理寺的官員們對峙著。
皇甫爹臉色鐵青,「管樂,你居然敢私自訓練士兵。」
躬下身,管樂的態度謙恭合理,「下官見過皇甫大人,下官此舉是為了保護安王妃的安全,還請大人明察。」
「那還真是得好好謝謝管大人了呢。」皇甫爹語出諷刺。
管樂不以為意的道,「還請大人三思啊。」手中的寒光又移上一寸,李明用眼角的餘光看去,晟浩只是氣定神閑的站在一邊,好像這事兒跟他沒關係似得。
皇甫爹頹然的揮揮手,片刻后,衙役押著紅櫻到皇甫爹的身旁。
管樂眼中閃出光芒,急不可待的道,「快將她放了。」
周圍十分的寂靜,李明感到架在脖子上的刀正在發抖,就好心的提醒一下,「你可千萬別激動啊,小心手裡的傢伙,這管制刀具可不是好玩兒的。」
管樂繼續抖著,皇甫爹卻綻出一絲笑容,「交給你就是了。」一推紅櫻的後背,紅櫻踉踉蹌蹌的向管樂奔去。
李明本以為管樂會放開自己然後和紅櫻來個久別重逢的擁抱,他說一句辛苦妹妹,她說一句想死哥哥,然後你好我好大家好。
事實證明,李明畢竟還是年紀比管樂小了幾千年,玩兒耍賴他還得叫管樂聲老祖宗。
李明眼睜睜地看著紅櫻抱住管樂的腰,而管樂還是抱著自己的腰,然後就被塞進馬車,臨走前向皇甫爹投去絕望的一瞥。
可是,自己老爹的反映也太平靜了吧,就這麼輕鬆的讓管樂溜了?
應該是有陰謀的吧?
李明如此的安慰自己。
馬車內,紅櫻一直笑吟吟的看著李明,李明被看得毛骨悚然,只好沒話找話,「啊,這位姑娘啊,你認識花樓的花娘吧,嘿嘿,我和她是好朋友。」
晟浩好笑的看著,紅櫻抿嘴笑道,「我知道的,你是李公子,使我們的貴客,托您的福,我們的生意好了不少呢。」
李明乾笑,「哦哦,那就好,那就好啊。」
行至花樓,管樂和紅櫻下車,春媽媽連忙迎出來,三人急匆匆的進去,只留下晟浩看管李明。
李明疑惑的道,「這是怎麼了?」
晟浩挑起帘子,看了一眼,輕飄飄的道,「造反嗎,當然需要人和武器了。」
李明瞭然的點頭,「原來你們是有組織有紀律的團伙作案,花樓就是基地啊。怎麼,連春媽媽也是資深團伙成員?」
晟浩笑笑,「就算是吧。」
李明突然很想抽自己一嘴巴,娘的,往花樓搭了不少的錢,原來都讓這幫孫子拿去當造反的啟動資金了。
馬車的簾兒一掀,管樂探頭進來,朝李明道,「把你進宮的腰牌給我。」
李明大驚失色,「你們,你們這是要幹什麼?」
管樂很不耐煩,「不關你的事,趕緊給我。不然的話,」
李明認為,識時務者為俊傑,所以,他給了。
管樂將腰牌塞進懷裡,又對春媽媽囑咐了幾句,就自己跳上了車。
李明向晟浩道,「怎麼不帶紅櫻?」
晟浩不答話,只是眯著眼睛假寐,李明也只好住了嘴,突然間很想沈隨,這一去,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再見了。
馬車沒受到任何阻攔,就順利的進了左旋門,離正殿,已經不遠。
故地重遊,李明沒有絲毫的喜悅,晟浩卻是感慨萬千,「哎,只怕以後再也進不來了呢。」
李明蕭瑟的貼著牆根兒走,直覺感到周圍實在是安靜了些。
管樂開口道,「未免有些太順利了?」
晟浩笑吟吟地,「這樣不是很好嗎。我還心疼我的衛兵呢。」
這時,宮外突然間喊聲震天,有一隊隊的侍衛從他們身邊跑過,嘴裡大喊著,「快,有人起兵圍宮,護駕。」
李明更加的蕭瑟,明明從造反之人的眼皮底下跑過去,怎麼就看不見呢。
管樂笑笑,「很好,紅櫻已經包圍了宮城,皇宮唾手可得。」
「是嗎,管大人是否自信的過了頭呢?」
幾人循聲看去,是安王帶著大內侍衛和御林軍擋在了他們的前面。
管樂眼疾手快的一把拽過李明,刀又貼在了李明的脖子上。
李明很無奈,每次就用這一招,管樂真是沒有長進不知變通。
「還請王爺讓步,下官等好過去,要不然,下官一個不小心,王妃出了什麼紕漏,王爺可不要怪罪啊。」
安王身邊的侍衛推出一人,手上腳上都戴著枷鎖,披頭散髮,半人半鬼,正是天牢里的那人。
管樂一見那人大驚失色,失聲叫到,「老爺!」
那人抬起渾濁的雙眼,直盯進管樂的眼中,侍衛馬上又把他拉回到後面。
安王抬袖指著管樂,「管大人一向很識時務,與本王做筆交易如何?」
管樂雙眼充滿血絲,大聲喊道,「你想怎樣?」
安王笑笑,「你家老爺在本王看來不過是個不中用的廢物,但是對你來說可是意義重大。既是如此,不如將本王的王妃還給本王,本王將你家老爺還與你。」
管樂低下頭緊張的思索著,晟浩走到管樂身邊低聲說道,「依在下來看,這筆買賣做得划算。現在宮裡宮外都是我們的人,還怕他不成。」
「好。」管樂猛然抬頭,安王豪氣的揮手,「來呀,將犯人交還給他們。」
管樂放開李明,李明一步一步的走向安王,和犯人擦肩而過。
步履沉重,短短的距離好像遙不可及,李明手上沁出了汗。
安王大步上前一把抱住李明,低聲道,「太好了,你沒事。」
李明乖巧的點著頭,總是是逃出了虎口。安王隨即帶著李明和侍衛離開了這裡,向大殿方向快步走去。
管樂那邊也在忙,他跪在犯人的腳下,淚流滿面。
「老爺,是我不孝啊,讓您和少爺吃了那麼多的苦。」
犯人顫巍巍的扶起管樂,「不要緊的,宏瀠現在在哪裡?」
管樂道,「回老爺,正在宮外和三夫人一起殺敵,應該快了。」
晟浩拱手客套,「這位就是宏大人吧,本侯傾慕已久。」
「侯爺過譽了。」
被安王拉著快步走的李明困惑的道,「怎麼,管樂不是他的兒子?」
安王彷彿很是開心,「是啊,宏瀠,哦,就是花樓的那個紅櫻,他才是宏潮那老匹夫的兒子。」
李明張大嘴巴,「那,那春媽媽?」
「她是那老匹夫在外面娶的第三個妾,宏瀠就是她生的。」安王沉下臉,雙目如古井般不起一絲波瀾,「天啟三十年,就是他們起兵造反,我的父皇你的公公,就是被宏瀠一箭給…」
李明緊緊握住安王的手,「你還有我。」
安王嘴角牽起完美的弧度,「走,我們去大殿,文武百官都在那裡。」
「什麼?你們瘋了嗎?等著被管樂他們一網打盡。」
安王狡黠的一笑,「呵呵,不是,是等著看好戲的。」
李明心下疑惑,但是卻莫名其妙的安下心來。
大殿上,氣氛和諧的有些詭異,龍椅上的皇帝和御階下的眾臣將宮外的喧囂置若罔聞,好像今天和往常上早朝的日子沒有什麼不同,個別無組織無紀律的大臣甚至開始插科閑聊,比如說大理寺的某個寺丞。
問過安,皇帝笑吟吟的看著李明。關切的問道,「皇嫂一切可好,許久不見,朕甚是擔心。」
李明儘管對這幫沒心沒肺的人感到無奈,但還是老實的回答,「回陛下,都好。」
皇帝聞言滿意的點點頭。
李明回身開始找皇甫爹和皇甫夫人,誰料只有皇甫爹一人和他打了個眼色就繼續和旁邊的大臣胡扯,皇甫夫人卻是不見蹤影。
安王在李明耳邊低語道,「娘有任務,不便前來。」
李明表示理解,但是,怎麼大家都不當回事兒呢。
牙公公在御階上拂塵一甩,「有事早奏,無事退朝。」
「臣啟奏陛下,房州一帶水患嚴重,民眾逃亡者甚多,還請陛下早日派人治理,免得水患帶來的災害更加嚴重。」
「朕已吩咐過工部戶部了,房州之事近日即可有答覆。」
「吾皇聖明。」
「臣啟奏陛下,臣彈劾兵部有人吞吃軍餉,冒領空額。」
「徹查。」
「謝萬歲。」
「啟奏陛下,xxxxxxxxx」
李明看得嘆為觀止,感嘆這些當官的老狐狸們心裡素質真不是一般的好。
「啟奏陛下,陛下自先帝駕崩登基已有幾年,卻毫無建樹,政績平平,終日只好尋歡作樂且有斷袖之癖。依愚臣之見,陛下不如早日讓賢吧。」
能說出這種大逆不道的豪言壯語之人,自然是安王口中的那個老匹夫宏潮。
大殿上靜悄悄的,好像所有的人都被這句話嚇到一樣,宏潮為自己製造出來的效果很滿意。
李明抬眼望去,宏潮早已收拾妥當,官袍加身,管樂晟浩跟在後面。
皇帝在面前幾人中的某點上頓了頓,卻輕聲笑了,「連歷國的侯爺也這麼認為嗎?」
晟浩笑得燦爛無比,「是與不是,留待陛下聖裁。」
宏潮看著昔日的同僚們,繼續妖言惑眾,「眾位同僚,我宏潮為人大家一向清楚,先帝寵信小人,遠賢臣,才導致老夫成了今天這個樣子。今上仍然不思進取,渾渾噩噩,再這樣下去,國將不國。眾位,願意與老夫一起打造一個真正的大慶嗎?」
「敢問宏大人,是讓吾等打造一個屬於你的大慶嗎?這樣,吾等算是盛世之臣,還是開國之臣?」
宏潮側目,發言者大理寺丞皇甫天。
顯然皇甫爹「笑面閻王」的名號深入人心,宏潮入獄多年依然時不時的懷念起皇甫大人的音容笑貌,此刻居然有些局促,「皇甫大人說笑了,自然是打造一個盛世。」
宏潮話音剛落,皇甫爹和其他大臣就一起很不厚道的笑,笑聲繞樑,最後搞的連什麼都沒聽懂的李明都苦笑不已。
宏潮環顧四周,麵皮漲成豬肝色,「有什麼可笑的?」
晟浩也掩口偷笑,宏潮惡狠狠的瞪來,他才好不容易止住笑。李明心裡道,晟浩這廝果然有貓膩。
安王越眾而出,氣定神閑的道,「呵呵,還望宏大人不要往心裡去,許是宏大人在天牢里的時間長了,都望了民間還有一句俗話。」
宏潮皺眉,「沈隨,不要裝神弄鬼的,什麼俗話?」
安王挑眉看去,「哎,聽說宏大人的公子宏瀠在春風一度花滿樓很是吃得開,怎麼,他沒有告訴過大人嗎?」然後恍然大悟的拍著手道,「哦,是了,本王都忘了,他怎麼能告訴你呢。」看向管樂,「管大人一定知道的。」
管樂急忙擺手對宏潮道,「老爺,千萬不要信他,沈隨就會挑撥離間。」
李明比較同意這個觀點。
安王擺出十足的架勢,開始給宏爺爺講故事,「宏大人,你看啊,事情是這個樣子的。管樂呢,已經確定是亂臣賊子加佞幸了,而宏瀠呢,又是佞幸的佞幸,」話鋒一轉,「所以,我們剛才笑得是,宏大人你們一家是既想當婊子又想立牌坊,真真可笑至極。」然後回身向皇帝行禮,「還望陛下恕臣在朝堂之上言語粗俗之罪。」
皇帝陛下一臉差異,「有嗎,朕覺得很貼切啊,眾位愛卿覺得呢?」
大臣們難得意見一致的行禮道,「陛下聖明,臣等附議。」
李明好想笑,果然這幫老狐狸是來看大戲的。
宏潮氣的頭髮絲都冒著寒氣,一巴掌扇在管樂的臉上,「說,你和宏瀠,你們倆,是不是做什麼苟且之事?」
管樂被打的臉腫起老高,嘴角還流下血滴,跪在地上磕頭哭訴道,「屬下之罪,老爺開恩啊。」
晟浩輕飄飄的道,「真是人間慘劇啊。」
正說著,大殿外熙熙攘攘的被一群來者不善的人圍住,宏瀠提劍跨入大殿,看了眼地上的管樂,皺眉道,「父親,你這是做什麼?打狗還要看主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