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滎陽是慶的都城,人口近百萬,商賈繁榮。
上午皇帝陛下早朝歸來,大內總管牙公公就如二月的和煦春風一般飄進了皇帝寢宮思淵閣。
牙公公向里探頭一看,一抹明黃色的身影正站在新進貢的春雨圖前指點江山,身邊站著墨綠色的人影。
牙公公不用看,也知道那墨綠色的人影是禮部侍郎管樂。
君臣的影子在地上糾纏,牙公公的內心也在糾纏。
不說別的,昨晚管大人您奉旨進宮,與陛下共同鑒賞新進貢春雨泛舟圖,二位一高興就鑒賞的久了點。
有多久,反正他牙公公就在外面守了一夜。
可是,這都日上三竿了,眼瞅著該用午膳了,您二位也該歇歇了吧?
昨晚的動靜雖然不是很大,可是~咳,內臣不得干預政事,內臣不得干預政事。
牙公公一臉疲倦的看向同樣一臉疲倦的安王沈隨,很為難的問:「殿下,您看,要通報嗎?」
安王十分堅定的點點頭說:「一定!這關係到本王的家庭幸福,關係到陛下的叔嫂和睦,關係到國家的安定團結。所以,」朝牙公公難看的齜牙,「一定要通報!」
牙公公眼皮跳了跳,心說您老人家的王妃溺個水就提高到了這麼高的政治層次,要是您老人家吃飯噎了一下,那是不是就得關係到國家存亡了。
阿彌陀佛,先帝保佑!
牙公公一邊腹誹著安王,一邊還是通報了。
只見那兩道糾纏的人影嗖的分開,等到安王一隻腳邁進了大殿,眼前的情景已經變成一個悠閑地坐在龍椅上喝茶,一個恭謹的站在旁邊。
還沒等皇帝頗有威嚴地開口,就發現安王早已蹲在了自己的跟前醞釀感情。
皇帝撇撇嘴,略帶嫉妒地開口:「皇兄還是如此的健步如飛啊,總是在朕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出現在朕的周圍了。」
要是朕也有皇兄的好腿腳,就可以趁小樂不注意就抱住他了,而且想怎麼抱就怎麼抱。
無視皇帝內心的糾結,安王醞釀完畢,眼角含淚地看著皇帝,
「小便啊,哥哥好可憐啊!」
牙公公眉頭直跳,沒聽見,我什麼都沒聽見。
老皇帝有兩個兒子,老大沈隨,老二沈便,按祖制應該沈隨是太子。
可是沈隨說什麼也不幹,然後威脅群臣說再有提此事的人,看本王怎麼收拾他。
就這樣,在老皇帝駕崩之後,二皇子沈便就繼了位,據說還是被大皇子連蒙帶騙的。
二皇子十分忌諱自己的名字,因為叫起來著實不好聽,也難為自己的父皇翻了一夜《成宗字典》才給這哥倆取了這麼個驚世駭俗的名字。
都是因為自己出生的晚,害的只有「便」這個字可以挑。
現在全天下只有自己唯一的哥哥敢叫自己的小名,而且是有事求自己的時侯才會叫自己的小名。
這個時候不跟哥哥端端架子,真是委屈了自個兒。
可是,哥啊,你能不能沒人的時候偷著叫啊?沒看到管樂在旁邊嗎,你讓朕的顏面何存啊?
年輕的皇帝覺得十分憋屈,又不能和自己的哥哥發火,就乾巴巴地開口:「皇嫂不是已經清醒了嗎,皇兄跑來這是做甚啊?」
安王瞄瞄被自己當成活動布景的禮部侍郎,蹦出驚天地的一嚎,
「小便啊,你嫂子不認識哥了啊!」
牙公公被安王這一嚎驚得一哆嗦,看到旁邊的小太監有的跳了起來,恨鐵不成鋼的拿拂塵對著腦袋砸了下去,
「小兔崽子,平時教你們的全給吃狗肚子里去了啊?看咱家回去怎麼收拾你們,還不伺候著去!」
這邊皇帝和管樂倒沒有被驚到,兩人見怪不怪的對視一眼,柔情似水。
安王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皇帝慢條斯理的啜了口茶,開了金口,「皇嫂可能是由於驚嚇過度才這樣的,皇兄不用擔心,等下讓李太醫隨皇兄回府看望即可。」
「不是啊,小便。你皇嫂要是單純的失憶哥哥也就不那麼急了,正好可以給她編個新的記憶,以便增進我們夫妻感情。可是你皇嫂她居然堅持說自己是男人,還是一個名字叫李明的男人,說得有板有眼的。皇兄是真急了,才來和你商量的。」
安王邊說邊眼淚汪汪的看著皇帝,皇帝嘆了口氣,鬱悶的揉著眉角。
回到昨晚,在發現自己的王妃沒了記憶,安王還是很雀躍了一陣的。
就在心裡開始盤算應該編一段兩人美麗的愛情故事,來重新塑造王妃六根清凈的愛情觀。
就在安王吐沫橫飛的口述二人是如何兩小無猜,如何情比金堅時,從昏倒后剛清醒的王妃就兩眼直勾勾地對著他說,
「我是男人,兄弟,我真的是男人。」
安王目瞪口呆。
聽完了安王的敘述,皇帝開了金口,「皇兄,你要是想讓朕去看看皇嫂就直說啊,為何每次讓朕去你家都是這種表情呢?」
皇帝很委屈,明明我是弟弟,但怎麼總是我像哥哥一樣的照顧他呢?
安王見皇帝應了,感情也不再醞釀了,拍拍屁股馬上站了起來,拖著皇帝的手臂就往外走。
邊走還邊對門口的牙公公吩咐,「快,備轎,陛下要出宮。咦,管大人還在啊,要隨陛下和本王一同前去嗎?」
管樂有些幸災樂禍,自動忽略了皇帝求救的眼神,流水般行禮,
「臣怎敢幹預王爺家事,臣還有公事。恭送陛下,安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