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孫羊店風波(下)
其實正在此時,趙小健的這位北宋的爹卻也正在書房看書品茶,那位叫「發財」的小廝急急忙忙跑到書房報告:「老爺,不好了,少爺跟朱太師的大公子打起來了,官府已經把他們帶到衙門去了!」
柳安國聽后大怒,忙問他:「因為何事打起來的?」
發財回道:「是因為孫羊店兩個歌女,朱公子要調戲她們,少爺看不慣就上前跟他們講理,不想那朱公子先動手打了少爺鼻子,少爺就跟他們打了起來。」
柳安國一聽,氣的鬍子都豎了起來,罵道:「這個畜生,整日里就知道給我惹禍!為了幾個歌女跟別人大打出手,這要傳出去,讓我這老臉往哪兒擱?」
發財辯解道:「這事不能怪少爺,是朱太師的公子先對那兩個歌女無禮,公子才出手的!」
柳安國連發財也罵道:「你給我閉嘴!還敢替他狡辯,平日里你們幾個猴崽子領著他鬥雞戲狗,不學無術,別以為我不知道!等哪天我空閑了,非得揭了你們的皮不可!」這發財只是個十五歲的孩子,聽了這話,嚇得一聲也不敢吭。
這時,管家劉福聽到動靜忙趕了過來,問明了緣由便勸道:「老爺不要動怒,這打架也並不是什麼大事,好在衙門裡的人及時趕到,也沒鬧出什麼大事,沒傷了人就是萬幸。您與老太師同朝為官,若因此事傷了和氣,豈不是要誤了朝中之事?現在少爺被開封府看著,無非是花些銀子打點一下,免得讓公子受了皮肉之苦!」
這柳安國氣還未消,說道:「打死他倒也清凈,省的給我惹是生非!不要去,讓開封府好好管教管教他!」
劉福勸道:「這個恐怕……縱使老爺有這狠心,那開封府也未必有這膽啊?」
柳安國道:「要有什麼膽?他是開封府尹,按著大宋律法斷案,還要什麼膽?」
劉福說道:「老爺您說得極是,可是老爺為官這麼多年,這朝中大小官員都是怎樣辦事自然不必小人說,開封府尹若得知少爺是相國家的公子,斷然是不會輕易用刑的,小人敢說,一會兒開封府尹便會差人來詢問此事。」
正說話間,二門外跑來一個小廝,說道:「稟告老爺,開封府的官差來了,說是有要事稟報。」柳安國聽了這話,瞅了管家一眼,心裡道:「你倒是能掐會算啊?」又對小廝說:「傳他進來。」小廝便領命去請哪位官差。
這位官差正是張捕頭,他進了廳堂便向柳安國請安道:「小的給相爺請安!」
柳安國道:「免禮,不知公差到此有何貴幹?」
捕頭張道:「小的奉開封府尹李大人之命,前來給相爺通報一事,貴府公子與朱太師之子今日在孫羊店因為二歌女之事發生爭執,並在酒肆里大打出手,砸了孫羊店吳掌柜家的桌椅數張,引得開封城許多百姓圍觀,小的不得已才將公子請到了府衙,具體如何處置,李大人讓小的來請您的示下。」
柳安國道:「我沒有什麼示下!你且回去告訴你家大人,讓他按照大宋律令,該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不要顧忌老夫的面子。」
捕頭張一聽這話,覺得是老頭在假裝道學,連忙回到:「相國大人果然是剛正無私啊!貴公子出身於相門,這街頭斗亂之事,想必也是喝多了酒一時失去了理智,我們大人也並無深究之意,只想是陪那吳掌柜幾個桌椅錢也就了事。
至於貴公子嘛,只當是年少氣盛,一時意氣用事也在所難免,便不與追究。小人之言,不知相爺意下如何?」
柳安國聽了這話,長嘆了一口氣,說道:「我這個孽子,整日里惹是生非,還指望你們大人幫我好好管教一下!你且回你家大人,就說本相有話,讓他該怎麼打就怎麼打,不要給我留什麼情面,你們打他,回來也省了我的事!」
這捕頭張一聽到是越發糊塗了,心裡嘀咕:「這老頭兒什麼意思?我都把台階給鋪好了,他還說這話?難道真是狠心要大義滅親?」又笑著說道:
「相國大人何必動怒,此事也並非什麼大事,若要真的動起板子,只怕貴公子皮嬌肉嫩難免挨不得下啊,到時若是打壞了,豈不是我們大人的不是?所以李大人叫小人來,就是想請個指示,您只要點個頭,下面的事我們大人自會處理。」
要說別的父母聽了這話,也就收了這個人情,息事寧人便好,可這柳安國卻是個迂腐之人,他身居相國之位,一心要報浩蕩皇恩,做百官之表率,最看不起那些徇私枉法之徒,聽了張捕頭之言,難免有些不樂意,說道:「你不要再說了,老夫絕非徇私枉法之人!且照我的話回你們家大人去!」說完便轉身去了書房。
這捕頭張一臉的不解,不知這相國大人到底何意。忙問身邊的管家劉福,說道:「劉管家,相國大人這是何意啊?小的回去怎麼交代啊?」
劉福道:「我們老爺一向痛恨那些貪贓枉法的官員,自然不會姑息自己的兒子,你且先回去,我自會勸說我們老爺。」
捕頭張離了相府,一路奔開封府大堂而來。這開封府尹正在堂上打轉,心裡嘀咕:「這捕頭張怎麼還不回來?其他幾家的公子都被來人給領了回去,就只剩這柳家大公子在這堂上胡說八道了。相國大人什意思?不會要怪罪本官吧?」他心裡開始擔心了起來。
捕頭張衝進了衙門口來到大堂之上,他撿起桌案上的一杯茶水「咕嘟咕嘟」喝了幾口。
李府尹見狀心裡納悶:「怎麼著,相國大人連茶都沒給你喝?」忙問道:「相國大人有什麼指示?」
捕頭張咽了一口水說道:「相國大人沒什麼指示!」
府尹聽了更是不解,問道:「『沒什麼指示』是什麼指示啊?」
捕頭張道:「相國大人說了,讓老爺您該怎麼辦就怎麼辦?不要顧忌他的顏面!」
開封府尹一聽這話,顯然吃了一驚,「什麼?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壞了,那…這可怎麼辦啊?」
柳逸玄也是吃了一驚,忙問陞官道:「這是什麼情況?那老頭是我親爹嗎?他這是要大義滅親嗎?」
陞官道:「小的也不知道啊,可能老爺這次是真生氣了,是嫌公子整天在外邊闖禍。」
柳逸玄道:「誰整天闖禍了?我這剛來你們這頭一天,我以前可沒給你們闖禍!」
陞官道:「怎麼沒有闖禍?上次跟吏部劉大人的公子鬥雞,你輸了十兩銀子,不但沒給人家錢,還把人家的雞拔得一根毛都不剩。那次在太學里蹴鞠,你硬是把王員外家的公子腿給踢折了,害的他三個月沒去上學。上次在街頭,你把人家說書先生的書攤也給掀了,還有那次……」
「行了行了,你別說了,原來你們家的公子還真是個不務正業的浪蕩子弟!這可不行,我可是北大的高材生,不能跑到北宋來丟母校的人!從今天起,本公子就得好好學習,致力於學術研究,為考古事業做出貢獻!」他把他們系主任的話都記住了,只是這陞官聽的糊裡糊塗。
這開封府尹在堂上急的亂轉。「相國大人讓我秉公處理,難道我還真得給他家公子動刑?這也不行啊,太師的兒子已經回家了,我上哪再去找原告去?這可怎麼是好啊……」
李用正在一籌莫展之際,卻聽下人來報:「稟老爺,相國家的管家來了!」
「哦,快快有請!」李府尹擺正了烏紗,要來會客。
劉管家進了大堂,陞官忙迎了上去,說道:「劉管家,你可來了,我們在這都等了半天了!」
劉管家瞅了他一眼,訓道:「混賬東西!你是怎麼跟的爺,爺與人動氣,你也不好好勸他,還跟人動手打架,小心回去老爺不打斷你的狗腿。」訓的陞官灰溜溜的沒再說話。
李府尹忙來勸和,說道:「劉管家到此,不知相國大人有什麼指示沒有?」
劉福道:「我們老爺讓我來謝謝大人的關照,並送來幾兩銀子作為孫羊店的賠償,還望大人笑納。」說完便遞過去一個包袱,內有五十兩銀子。
李府尹眯著眼睛笑道:「豈敢讓相國大人破費,下官早已打發人給孫羊店的掌柜送去了賠償銀子!」
劉福道:「多謝李大人想的如此周到,回去我一定向我們老爺稟明。這些銀子權當是給幾個跑腿的差役喝茶用的!」
李府尹笑著接過了銀子,說道:「那我就替兄弟們謝謝相爺了,也請劉管家在相爺面前替下官美言幾句。」
劉福道:「好說,好說!」便轉身走到柳逸玄身邊,說道:「公子,咱們回府吧?」
柳逸玄道:「不行,我的寶馬還在那酒店的停車場里放著呢?」
劉福一聽,也不知他說的「停車場」是何意,忙回到:「公子爺的馬我已讓人去孫羊店牽了,公子不必挂念。」
柳逸玄聽后也就不再擔心,說道:「你這管家挺會辦事的啊,不錯不錯,以後有事還是得找你!」柳逸玄和陞官隨管家出了開封府大堂,便一路奔相府而去,卻不知等待他的又會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