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惡戰
次日。
一匹神駿的馬駒馱著一個健壯的少年來到了九原郊外的正陽谷外。
馬駒渾身雪白,唯有額頭處有一撮金色的鬃毛,形似月牙,正是照夜雪龍駒。馬上的少年手中拿著一柄長槍,腰間佩戴一柄鐵劍,端坐在馬背上,正是敖烈。一人一馬交相輝映。
「你來了。」一道雄渾的聲音打破了山谷的寧靜。
唏律律——不等敖烈發令,照夜雪龍駒就收力停住了腳步,似乎是感覺到了前方的危險。敖烈彎下腰,伏在照夜雪龍駒的耳邊輕輕的安慰了幾句,然後才翻身下馬,向山谷入口處看去。
昨日那個高大魁梧的青年正緩步從山谷中走出來,似乎每一步都蘊含著天地至理一般。一直走到距離敖烈十步左右的時候,才停了下來。看了一眼敖烈的照夜雪龍駒,眼中一亮,贊道:「馬不錯,可惜還只是匹馬駒。」
敖烈鬆開韁繩,讓照夜雪龍駒去一旁自行覓食。然後轉過頭,看著青年說道:「不知喚小弟前來,所為何事?」青年臉上露出難得一見的微笑,調侃道:「哦?你不是來要那些熏香錢的?」敖烈認真的搖頭說道:「小弟雖愚鈍,但也不至於聽不出仁兄的言下之意。」
青年頷首說道:「不錯,昨日集市上,我確有此意,邀你到這裡一晤。」敖烈又問道:「不知仁兄有何見教?」
青年也不答話,伸手取下背在後背的長戟,右手握戟,戟尖斜斜指天,左手平伸而出,向敖烈招了招手。敖烈知道,這是邀戰之意,還是極度蔑視的那種。
於是敖烈也不在廢話,擰起手中長槍,左手握住槍柄前段,將槍尖按下,指著大地,右手握住槍柄末端,將整條長槍斜在胸前。正是太極槍法中一招能攻善守的妙招——如封似閉。
看到敖烈的槍式,青年微微點了點頭,再次贊道:「不錯。」說完也不等敖烈回答,手中長戟招式一變,原本斜向指天的戟尖猛然落了下來,攜帶風雷之勢急速刺向敖烈的前胸。敖烈雙手一緊,招式卻不變,用槍桿一擋,將青年刺來的長戟格擋開。青年略顯吃驚的說道:「好槍法。」
敖烈身形一動,將長槍甩了半圈,然後抖動著槍尖自肋下刺出,口中說道:「來而不往非禮也,且吃我一槍。」青年全無懼色,大喝一聲來得好,一擺手中長戟,長戟頓時似是觸電一般抖動了起來,向著刺來的槍尖斬去。
嚓嚓嚓,伴隨著一陣金鐵交擊的摩擦聲,一槍一戟碰撞在了一起,帶起一陣火花。然後又各自抖動著,繼續發生著輕微的碰撞。就好像是兩條巨蟒相互纏繞在一起,誓要將對方吞沒一樣。
槍戟連續碰撞了七八下之後,敖烈蘊含在槍招中的氣勢已衰,不得已抽回長槍,槍柄在地上一觸,借力跳出五步之外。然後站在地上大口的喘息著。剛才雖然僅僅交手兩招,但卻是敖烈現階段所能做到的極致了,別忘了,敖烈雖然身體素質出色,還有著前世修鍊古武術的經驗,而且還在穿越的空間中被改造了身體,變得力大無窮,但是,他畢竟只是一個八歲的少年啊。
青年也是微微喘息著,心中大為驚奇:這少年,好大的力氣!好精妙的槍法!好怪異的運力之道!心中雖驚奇,但是青年的手中長戟可是不慢,伴隨著一陣破風之聲響起,長戟嘶鳴著再次向敖烈斬來。斬至半途,青年雙手一抖,戟法又發生了變化,在敖烈眼中,竟然變成了兩個戟尖,一左一右分別襲向敖烈的左右雙肩。
敖烈沉肩墜肘,雙手握住槍柄,用盡全力將長槍掄了起來,吐氣開聲,大喝一聲:「開!」正是太極槍法中罕見的以力破巧的招式——搬攔錘。
鐺——一聲巨響貫徹天地。猶如暮鼓晨鐘,振聾發聵。
餘音散去,只見敖烈和青年各自站在先前的地上,就好像剛才交手的不是這二人一樣。唯一的不同,就是那青年雖然氣息稍顯散亂,但顯然猶有餘力。反觀敖烈,則是大口的喘著氣,持槍的雙手也是不停輕微的抖動,明顯是有些乏力了。
青年稍作調整,再次發起了攻擊,這一次他採用了剛才敖烈一力降十慧的戰法,借著擰腰跨步的力量,將全身的力量都凝聚到長戟之上,照著敖烈當頭斬來。他之所以採用這種戰法,也是看出了敖烈的乏力。即便是天生神力的人,八歲和二十多歲相比,所擁有的力量也是不可同日而語的。青年明顯是打算以力壓人了。
看著劈頭斬來的長戟,敖烈眼見避無可避,連忙強提一口氣,終於使出了殺手鐧,太極槍法中最高深莫測的一招——六道輪迴。這一招的威力,在於配合無極九陽功一同使出,表面上,槍桿不停地震蕩,由於連續高頻率的震蕩,使槍桿本身就帶有一種螺旋力的特性;暗地裡,配合上無極九陽功,在槍桿上再灌注一道暗勁,關鍵時刻將暗勁爆發出來,傷人內腑,讓人防不勝防。
一槍一戟再次碰撞在一起,錚錚之聲大作。敖烈感覺到青年的長戟上傳來一股沛然不可御的力量,雙手虎口破裂,再也拿捏不住長槍,長槍受到長戟的撞擊,反倒向自己撞擊過來。下一刻,攻破敖烈槍法的長戟一圈,將撞向敖烈的槍桿分割成了七八段,紛紛向遠處激射而去。敖烈明白過來,這是那青年不惜冒著被反噬的危險,強行變招,將戰斧似的一擊,變成了如同穿花蝴蝶的切割。這其中的難度,可不是一般得大。
「好險,」青年一邊劇烈的喘息,一邊擦拭著嘴角的血跡。很顯然,在剛才的碰撞中,這個青年也受傷了,敖烈前世在武當山學來的絕學豈是那麼容易破解的?尤其是最後一道無極九陽功形成的暗勁,無聲無息的撞入青年的身體,要不是青年發現的快,及時卸力,恐怕早就是吐血不止了。更何況最後那青年還強行改變招式救下了敖烈,要是這樣都不受點傷,那還有沒有天理了?
「你沒事吧?」敖烈和青年異口同聲的問道。
聽著對方和自己相同的問話,兩人先是一怔,隨即同時大笑了起來。
那青年大笑著說道:「痛快,痛快。好久沒遇到像樣的對手了,小子,你很強啊。」敖烈連忙謙遜的說道:「慚愧,多謝仁兄最後出手相救,否則小弟可就慘了,哪裡當得起仁兄的稱讚?」
青年擺擺手,感慨的說道:「說你強,你就強。不必謙虛。若是你我同齡,恐怕敗的就是我了。只是,我有一事不明,還望賜教。」
敖烈聞言,急忙說道:「仁兄何事不明?小弟自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青年打斷了敖烈的話,說道:「別一口一個仁兄的,我聽著彆扭,你若不嫌棄,叫我一聲大哥就好了。」
敖烈心中一動,試探著說:「是,小弟遵命便是,只是,還未請教大哥名諱。」
青年將手中長戟插在地上,從懷中掏出一貼金創葯遞給敖烈,嘴裡說道:「我叫呂布,字奉先,是五原人。」
聽著呂布的自我介紹之後,敖烈心中狂喊:是他!果然是他!飛將呂布!三國第一猛將!自蔡邕之後,自己見到的又一個三國名人,而且還是名震天下的那種。
呂布看著碉堡中的敖烈,輕輕拍了拍敖烈的肩膀,詫異的問道:「兄弟,你發什麼呆呢?」敖烈這才回過神兒來,接過呂布手中的金創葯,含糊其辭的說道:「沒事,小弟只是被大哥的武藝震驚了。」
呂布看著敖烈上完了金創葯,這才問道:「兄弟這一身武藝,想必得自名師指點吧?卻不知兄弟是誰家的兒郎?」敖烈答道:「小弟名為敖烈,是九原太守劉公的次子。至於師承,小弟的師父和小弟失散了,怕是今生都不能得以再見了。」
聽完敖烈的話,呂布眉毛一挑,露出一副恍然的神色:「原來是伯安公的虎子,難怪如此出色。久聞伯安公膝下有龍虎二子,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敖烈嘆氣說道:「那又如何,在大哥手下還不是撐不過五招。」呂布擺手說道:「賢弟且不可妄自菲薄,先前我就說過了,賢弟天生神力,槍法神妙,若是你我同齡,勝負尚未可知。」
敖烈聽著呂布的安慰,心想,這呂布,似乎不是史書中說的那樣驕傲自大。這兩日相處下來,敖烈對呂布有了進一步的認識,呂布雖然確實是驕傲了一些,但卻外冷內熱,也不失是一為真性情的好漢。看來,史書中的東西,也不能全盤相信啊。
想到此處,敖烈擺脫了心中的糾結,向呂布說:「對了,大哥剛才說有一事不明,卻不知是何事?」呂布遲疑了一下,這才說道:「剛才和賢弟過招,震動兵器,使兵器自發產生激蕩,這種手法我是在十年前才領悟的,賢弟有名師指導,自然不在話下。可讓為兄不明的是,賢弟在最後一擊中,兵器上蘊藏著一股暗勁,這卻是如何做到的?」
敖烈聞言,頓時一個頭兩個大,這可怎麼解釋啊?要知道內功心法這東西雖然說是道教號稱元始天尊的老子發明的,但流行於世卻是在唐宋兩朝,自己要是跟呂布說內功心法這些東西,他能聽得懂嗎?
呂布見敖烈臉現難色,以為敖烈有難言之隱,隨意的笑道:「我就是心中好奇才有此一問,若是賢弟為難,不說便罷。」要知道,這個時代,人們對自家的師門傳承看的極重,往往師父教徒弟都會暗自留上一手,更別說相識不過兩天的人了。
敖烈連忙擺手說道:「大哥別誤會,沒什麼為難的,只是小弟不知從何說起而已,這樣吧,小弟明日給大哥送來一部書冊,你看過之後,就明白了。」
呂布看著敖烈真誠的臉,一股溫暖自心底升起。呂布和前世的敖烈一樣,也是孤兒。他自幼流浪草原,和狼群為伍,變的日益果決狠辣起來。但為人處世也是深受狼群的影響,極重感情,一旦被狼群認可為同類,便是絕不拋棄。
此刻,呂布就好像是一隻頭狼,而敖烈,已經得到了這隻頭狼的認可,贏得了呂布的兄弟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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