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白夢乞第一次做服務生難免有些緊張,但林雅言這個人特別好,不僅帶她熟悉環境而且還告訴自己今後要注意的事項,第一天工作就遇到這麼熱心的人,她很是感激。最後酒吧經理告訴她可以晚上再來,讓她先回去休息,因為今天晚上有包場,會很忙的。白夢乞又去了一趟敬老院,告訴了奶奶從今天開始她要開始工作,所以不能隨時陪伴在她身邊。奶奶倒是樂呵呵的說夢乞長大了,終有一天會離開自己闖蕩外面的世界,有她這幾年的陪伴,自己已經很知足了。說的白夢乞眼睛紅彤彤的。
晚上來到酒吧,人好多,這是白夢乞的第一感覺。看到夢乞,林雅言急忙塞給她一套制服,她站在換衣間里表示很無奈,這裙子是不是有點太短了啊,至少她自己是這麼認為的。來到吧台前許多服務生正在將酒水依次擺在桌前,今天晚上似乎很隆重啊,然後她自己也忙乎起來。期間她一直納悶葉銘洲怎麼沒有來,不時的東張西望。林雅言看出了她的心思。壞笑的說,夢乞妹妹來到這裡原來是別有用心啊,不過呢,原來也有小女生在這裡當服務生,結果被葉銘洲發現,直接趕回去了。白夢乞再次肯定了這傢伙的無情,連忙擺擺手,我才沒那麼花痴呢!
從雅言姐那裡得知,葉銘洲其實是不常來這裡的,不過今天晚上這麼重要的場面他一定會來的。客人們都陸續到場了,白夢乞將酒杯放置在桌面上,轉身走向吧台,突然與對面的人一個擦肩踉蹌了一下,托盤瞬間飛了出去的同時手臂被那個人拽住了,白夢乞嚇的趕忙撿起托盤連聲說對不起,第一天上班就發生這種事,自己真的很倒霉。在酒吧這種地方還是少惹麻煩比較好。在白夢乞萬般糾結的時候,一個聲音幽幽的傳來:「你叫什麼?」「白夢乞」她小心翼翼地說。「我是酒吧老闆,你是今天剛來的吧,他們沒教你嗎,下次再這麼魯莽,就直接回家不用來了。」
這老闆真的很恐怖,等等,老闆!葉銘洲,看著他離開的方向,她有些吃驚,他們見面的方式還真特別,不知道人家有沒有認出自己。整整一晚上她都忙碌著,直到凌晨才回去。
第二天一大早,易漣笙就打電話告訴自己她已經到國外了,那邊一切安好。說是趁著暑假熟悉熟悉環境,漣笙有點擔心自己的工作是否適應,畢竟酒吧里魚目混雜,自己又是孤身一人。不過白夢乞叫她放心,那裡有個姐姐對她很好。然後做了些奶奶愛吃的,她便去了敬老院。
葉奶奶經過了一段時間調養,氣色恢復的不錯。看到白夢乞來了,很是高興。她能感覺得到奶奶非常喜歡自己,會像親人一樣關懷她。白夢乞工作的時間是從下午開始的,所以白天時間很充裕,她坐在椅子上為奶奶削蘋果,告訴她自己的工作地方就在葉銘洲開的酒吧里,奶奶聽到這裡眼睛變得亮晶晶的。白夢乞知道奶奶還是思念自己的孫兒,只是那人依舊無動於衷。
和奶奶告別完,白夢乞來到酒吧,經理讓她去二樓一趟說是老闆找她。儘管有些疑惑但還是直徑走上了二樓。來到樓上后看見一扇門微掩著,裡面傳來了說話聲,她輕巧幾聲後走進去,
只見葉銘洲端坐在桌前,眼睛直視電腦,身旁的人俯身在說些什麼。
那個人一直不停的叫著老闆,白夢乞心想人家又不是四五十歲的老頭子,這麼叫著也太土了吧。她發現葉銘洲喜歡穿純色的襯衫,今天是淡藍色的,手腕上帶著一隻表,並沒有過多的修飾,卻散發出一種淡然優雅的味道。眼眸深邃,長而曲的睫毛顫抖著,高挺的鼻樑,消瘦的下巴,與同齡人相比真是氣質不凡。不得不說他和世紀末的美少年柏原崇長得很像。都是俊美的人啊,白夢乞心中感嘆道。
幾分鐘過去了,那個人才離開。葉銘洲抬起頭看著她,「我們見過面」白夢乞不知道這是問句還是肯定句,而且也不知道他說的是哪次見面,是在醫院還是昨天。「你今年高中畢業?」她還未來得及回答,葉銘洲繼續說道,「我們這不招童工。」聽到這句話后白夢乞真的很惱火,氣鼓了腮幫子恨恨地說,「我今年已經滿十八歲了,所以不算是童工!」這個人嘴巴真是有夠絕的,太欠扁了。當然這不能怪他,誰讓白夢乞長的這麼「稚嫩」。
葉銘洲若有所思,細長的手指在桌面上敲打著,聽得她心裡陣陣發麻,不會立馬開除自己吧!這時那人不急不慢的聲音傳來,「先給你兩個月的試用期,你自己看著辦吧。」「非常感謝,如果您沒有什麼事,我就先去工作了。」白夢乞真的是迫不及待的想要離開,因為這裡的氣壓實在太低了。看著她離開,葉銘洲忽然覺得這小丫頭還挺好玩的。
一周過去了,除了一點小意外,白夢乞還是自我感覺良好的。但是當聽到經理的話后,她瞬間蔫兒了。原話是這樣的,老闆讓我告訴你,今後你要是在打碎酒杯,就從你的工資里扣,而且很抱歉的告訴你,由於你並不是正是員工,所以工資減半,該怎麼做自己掂量掂量吧!白夢乞終於深刻地體會到什麼是萬惡的資本家,既冷酷又無情。
這天下午白夢乞收到易漣笙寄過來的三張卡片。第一張是一片湛藍色的海,廣袤無垠,遠至天邊。第二張是一個小女孩,她看著海上小木帆,那裡裝著各種各樣的記憶,現在它們卻隨著浪花愈飄愈遠。第三張是白夢乞自己,還有她的父母,每個人臉上溢著盈盈的笑容,幸福而甜蜜。而卡片的背面寫著一句話:你若盛開,清風自來。用你最好的姿態生活,你會看到萬物也會用美好的姿態對你。凝視著手裡的卡片良久,她緩緩地說出:漣笙,謝謝你。嘴角上翹,這笑容很甜膩。
有一些人總愛衝動的決定某些事,若一旦決定,執著與倔強就從心底冒出,源源不斷的支撐著自己,白夢乞就是這樣的人。是的,她要重新面對未來的每一天,她要將那些過去全部鎖在角落裡。
恍惚間一個月過去了,林雅言因為家裡的事辭了職,離別時的擁抱總是那麼傷感,一個人離開就會有另一個人出現,時間在輪迴,它才是主角,而我們只是過客。
白夢乞發獃的時候,眼睛會漫散的看向窗外,微卷的長發給人一種很安靜的感覺,會讓人忍不住多看幾眼。葉銘洲似乎真的不常來酒吧,期間他們相遇了幾次,對視了幾次。但每當看到他的時候,白夢乞會心跳加速,這種心裡的悸動常常使她莫名其妙。喜歡一個人,先是喜歡上他的樣貌,了解多了,認識也就發生了改變,但白夢乞卻總是逃避這種感覺,所以這幾天總是時不時的去敬老院。讓葉奶奶錯誤的以為她工作時遇到了什麼委屈,還不停的安慰和鼓勵她。她也時常講工作上的趣事,當然更多的是和葉銘洲有關係的,因為她想要奶奶更多的了解自己孫子。每當奶奶熟睡的時候,她都會緊緊握住她的手,給她安全感。而且有時奶奶嘴裡還會念著葉銘洲的名字,偶爾會囑咐一些家常話。儘管這些話很平淡,但在白夢乞聽來卻格外動聽悅耳,就像小小的音符撞擊著那個脆弱的地方,並且她的眼眶時常泛著紅。被愛你的人疼愛著,但卻不領情,葉銘洲你真是一個沒有良心的人。
清閑的日子沒來多久,就被告知今晚又有包場。不得不說葉銘洲認識的人真的很廣泛,來包場的人基本都認識。酒吧雖然小,但是生意卻異常紅火。遇到這種情況,他們並不敢怠慢,怕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砸了生意惹了禍,所以所有人都格外謹慎。白夢乞正將一杯酒放在桌子上,突如其來的咸豬手撫上了她的大腿,那人噁心的說:「你是這的小姐吧,陪我玩玩怎麼樣,我給你出雙倍的價錢。」正準備抓上白夢乞的手腕,她卻被一道力氣扯到了後面。頭等傳來那個不起一絲漣漪的聲音:「對不起,高總,您的女伴就在您的身邊,還有,這裡是正規的酒吧,如果客人們表現出一些異常的舉動,我不敢保證我們不會採取什麼特別的手段。」那人用居高臨下的姿態看著稱之為高總的人,像是在警告些什麼。然後轉身走了,白夢乞看見急忙追上去。
她默不作聲低著頭走著,並未預料到前面的人突然止住了腳步,有些疑惑的抬頭,葉銘洲眼神依舊平視,帶著些傲氣接著說:「以後再遇到這種情況,不用多想,直接向他臉上潑酒,我不敢保證下次你還能這麼幸運的遇到我,自己長點心眼。」他這是在提醒我嗎?其實白夢乞當時非常惱火,猶豫著要不要像那些猛妹子一樣向他臉上潑酒水,但還沒做決定,結果被「英雄救美」了。葉銘洲皺起了眉見她慢吞吞的沒反應,心想她是不是被嚇傻了,卻聽見一段細微的聲音:「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心了,真難得。」瞬間他聲音提高了八度:「你再把剛才的話給我重複一遍!」白夢乞被他吼住了,心想這這麼吵,他怎麼聽力還這麼好。
那邊火山爆發似的聲音再次傳來:「抬起你的頭,你就這麼怕我嗎,第一次在酒吧對我大吼大叫的膽量怎麼現在沒有了?」他還記得她!白夢乞有些竊喜,同時心裡也很忐忑,這人的脾氣真是惹不得。「老。。。。老闆。。。。我下次會注意的」她現在很想立刻逃走,看著葉銘洲的眼神躲閃不定,在昏暗的燈光中泛著晶光,嘴唇緊抿著活像受了氣的小媳婦。他看著眼前的人無奈的扶了扶額頭,聲音降了降:「行了,今天你先回去吧。」等她回過神后只看到了葉銘洲的背影,但就在剛才他不僅憑藉著身高優勢佔據上風,而且以他那霸氣外漏的聲調成功的壓倒了自己。這感覺就像蹦極一樣刺激,她吐了吐舌頭,換了衣服就回家了。
坐在沙發上,她感覺剛才被那個人握住的地方微微發著燙,就這樣看著,還有那時候他說話而白夢乞甚至能感覺到溫潤的鼻息撲撒在她頭頂,他們第一次這樣近距離的接觸,一種從未有過的觸動在心裡怒放。
女生不會像男生那樣後知後覺,尤其是像白夢乞這種單細胞的人,就算有了感覺,終有一天也會發現自己的心所嚮往的地方。
周末本應該慵懶的賴在床上,以往的疲勞順勢一掃而光。他們本來每周只有一天的假期,葉銘洲卻要求她當面會談。要命的是只有他和自己。白夢乞覺得這一定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徵兆,因為她想到了昨天下午的對話。臨近下班葉銘洲卻把所有人叫住,然後當著所有人的面總結了自己一個月來的表現,她本以為是表揚的話,可沒想到葉銘洲一字一句面不改色的細數了每一次給酒吧帶來的損失。都是平日里被忽略的小事,但沒想到他卻記得一清二楚。說的白夢乞越來愈害羞,但大家反而忍不住的偷笑。最後,白夢乞成功的做了反面教材。
但她抱怨道:「都是這鞋惹的禍,這麼高的鞋跟我從來就沒有穿過,肯定會不習慣啊」,聽到這裡葉銘洲目不斜視的盯著她:「請不要為你的失誤尋找借口,兩個月的試用期快結束了,難道你想捲鋪蓋走人嗎?」她並沒有忘記先前答應的事,仰起頭:「當然不是,我是不會放棄這次工作的機會的,而且一定會讓某人刮目相看」。葉銘洲輕笑,走到她跟前,腦袋傾斜在她耳畔低語:「我相信你,明天下午兩點到酒吧,我有話對你說。」白夢乞臉微紅,兩人過於親密的姿勢讓她有些不自在。眼前的人看到她過於明顯的反應臉上卻露出不明笑意,轉而頭微微一側對上了她的眼,但在她自己看來那淺笑似驕陽很是迷人。
白夢乞現在認為那時的自己一定相當白痴,懊惱之餘還不忘回味,她一直以為帶梨渦的男生一定是那種陽光爽朗型的,沒想到他這種腹黑男笑起來還暖暖的。磨蹭磨蹭的到了時間,深呼一口氣,白夢乞帶著事到臨頭我不死誰死的勁兒來到酒吧二樓。一進門就看見葉銘洲像大爺似的翹著二郎腿,喝著咖啡一副清閑樣兒。眼神撇到白夢乞卻依舊一聲不吭,直到咖啡喝完才讓她坐下。然後慢悠悠的出聲:「你年齡小,在這工作還適應嗎?」「還,還好,大家對我都不錯」,時間一分一秒流失,他們仍舊這麼一問一答著,直到葉銘洲說出的一句話徹底激怒了她。
「你來這是為了我奶奶的事?想讓我原諒她?如果是這個原因,那就不必了。」他坐直身子,此時的眼神滿是冷漠。白夢乞按耐不住的站起來:「沒想到你竟然會這麼想,我到這工作完全是為了生活,家裡只有我一個人,所以必須靠自己。」她頓了頓:「沒錯,我是有想過如何勸說你,畢竟葉奶奶年齡大了,身邊總需要親人的陪伴。」她此時心中怒火燃燒,快步走到葉銘洲跟前:「沒想到你依舊追著往事不回頭,年輕的時候誰沒有做過錯事,況且奶奶已經認識到自己當初的決定傷害到了你,作為她的孫子,你也應當看在親情的份兒上原諒她。」
聽完這些話,葉銘洲的臉黑了大半,心裡震驚著這小女孩居然教訓起了自己。白夢乞覺得反正事態已然發展成這樣無法再回頭,索性眼一閉心一橫:「像你這種通過傷害別人來尋求心理安慰,更不配得到愛。真是可悲,奶奶日益思念的孫子竟然是一個自私自利,小心眼的人。」說完她也不甘示弱的瞪回去,真是發自內心的判定這人的性格真是糟透了。
白夢乞手心裡全是汗,她覺得葉銘洲現在一定想把自己撕碎然後喂狗,因為他的臉已經黑到可以和鍋底媲美,那人渾身散發的冷空氣和屋外成鮮明對比。但他依舊優雅的坐在椅子上,像一尊雕像,惹的白夢乞大氣不敢喘。倏爾他嘴角上挑,笑出聲來,笑的甚是恐怖,眼眸隱著戾氣,看得人汗毛豎立。然後猛的站起來一揮長胳膊揪住白夢乞的衣領,那聲音冷過寒冰:「第一,很慶幸你是女生,否則我一定會讓你爬著出去。第二,你不止一次的插手管我的事,不要以為你認識我奶奶就套近乎,她那樣子就是自作自受。第三,我原不原諒那是我的事,不清楚事情的原委就沒有發言權,這麼虛情假意地,你以為自己是聖母瑪利亞嗎。第四,看你剛才的語氣想必也是父母拋棄了自己吧,被人遺棄的滋味你會不知道嗎,用那种放下過去明天就會美好的噁心目光看著我,知不知道自己真的很愚蠢。第五,心裡怨恨著那些人,可臉上卻要裝出已經釋然的樣子,你不怕噎到自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