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反擊
天下還真就有這麼巧的事，誰能想到那天在溜冰場碰見的大迷糊老爸會是他們服裝廠的大老闆？大迷糊叫胡建民，家裡有點背景，高中沒畢業拿著家裡的錢出來辦了廠子，後來找了個精明能幹的會計老婆，還生了個娃，一家人過得很是幸福，就是老胡太忒媽迷糊了，每次帶孩子出去玩，十次能有八次弄丟的，老胡媳婦說了，再弄丟就離婚！這次可全得靠顧趙東一家，老胡才保住了這老婆孩子熱炕頭。
顧趙東的豪爽給老胡留下了很好的印象，老胡沒想到心心念念的大恩人就在他廠子里工作，一問才知道是運輸部門的，老胡那叫一個高興，抓住了人就不放開，說什麼也要和人家坐一桌吃上一頓。大清早的也沒心情喝酒，就隨便找了家豬肉粉條子館，這倆人，一個性格隨和，一個豪放爽快，你一言我一語，發現還挺投機，好感度更上一層樓。老胡表示，這次時間不對付，不能好好款待顧趙東，下次一定好好準備。
後來又談起雙方的孩子，老胡：「我說兄弟你不過二十幾歲，咋孩子都那麼大了。」
顧趙東：「嗨，我對象都沒呢，那孩子是我收養的。」
老胡聽得熱淚盈眶，佩服之情溢於言表：「多少年了，雷鋒同志又活過來了！」
老胡有意與顧趙東深交，顧趙東也挺稀罕老胡這人，老胡說，我家那妞回去之後天天念著你家的帥小伙兒。
顧趙東說，那感情好，趕老哥你抽個時間，帶上佳佳來我家，我讓顧棠全天陪著。
好事臨門，顧趙東精神抖擻，干起活來倍兒有勁，回去的時候還特意在衚衕口兒的滷肉店買了兩斤鴨腳板，帶回去犒勞犒勞他的兩個小福星。
顧大爺一聽兒子領導要來，緊張得坐不住，又是擦椅子又是拖地板。顧棠也緊張得不行，一想起佳佳肉球樣的在他後面追，他就不禁汗顏。
顧趙東逗他，「你看你，高興得都出汗了。」
顧棠憤憤，「你這是賣兒子！」
「捨不得！捨不得！」這小子真是越看越可愛，他把顧棠摟近了，「你可是我的福星，來給爸爸親口。」
顧棠躲開了，顧趙東又死皮賴臉地湊上去，「要不你親爸爸一口。」
把顧棠給氣得，磨著牙照著顧趙東的臉頰狠咬了一口，啃完后臉都變色兒了。
「啊呸呸，你幾天沒洗臉了，咸死我了！」
……
馬小樂的爸爸在市裡面工作，逢年回家都會給他帶市裡面最流行的玩具和最時髦的服裝，在學校里馬小樂永遠是個最獨特的風景線，往往是別人剛拿上手的新玩具，馬小樂已經玩得不想要了，別人穿上最新款式的衣服，馬小樂已經開始另一樣風格了。前段時間他爸給他寄回來一雙滑冰鞋，這鞋不比一般的滑冰鞋，從外觀上看它就是一普通的波鞋，可鞋底下面有個內槽，裡面各塞著四個小輪子，鞋底旁邊有個小按鈕，只要輕輕一按，小滑輪就會蹦出來，搖身一變成滑冰鞋，把輪子一塞，平時又可以當波鞋穿。
有了這鞋，馬小樂可算是好好騷包了一把，節節課間都要跑下樓溜上幾圈，班裡的孩子哪見過這麼洋氣的東西啊，圍著他轉好幾天了，又是說好話又是拍馬屁，就這樣還不一定能碰一下呢，馬小樂一天只給一兩個人玩一把，有些同學腳大塞不進去，踮著腳也要過過癮，一時間馬小樂成了孩子王。
班上的女同學可不屑於這些，相比之下，她們還是喜歡和顧棠玩，顧棠長得好看，對誰都彬彬有禮的，不像班上那些臭男生，不是調皮過頭，就是懦弱過頭。於是一年三班就有了這麼一個奇怪的現象，一下課，男生全呼啦跑到馬小樂那裡去，女生全圍著顧棠轉，馬小樂對此很是瞧不上，說顧棠這下子就真成「娘娘大人」了！
這天上體育課，再過幾天就是運動會了，老師讓同學們跳跳繩，從中選取幾個種子選手參加比賽，體育老師讓顧棠去器械室拿跳繩去，器械室離操場不遠，來回差不多七八分鐘，等顧棠跑過去時才發現門是關著的，問了旁邊辦公室的老師才知道器械室的老師去了廁所，顧棠就在那裡等了好一會兒，才把老師等到，拿了跳繩直奔操場，一趟下來，花了十多分鐘，體育老師看這孩子實誠，特獎勵他可以到籃球架那坐下休息。
下了課後，馬小樂以百米衝刺的速度奔回教室，脫下運動鞋換上他的滑冰鞋，想抓緊時間到下面操場去溜幾圈，一大批男生緊隨其後，卻只聽幾聲沉悶的聲音響起，緊接著是一陣喧嘩。
「不好了不好了！馬小樂摔下樓了！」
「什麼？！！」
樓梯道擠滿了人，馬小樂仰躺在樓梯間，臉上全是鮮血，正聲嘶力竭地哭著，地上浸著一灘水，看來是尿褲子了。
原來是馬小樂下樓的時候，鞋底的滑輪不知怎地螺絲釘兒鬆了，突然跑了出來，樓梯又窄，平時也沒遇到這種事過，馬小樂腳底一滑，手都來不及撲騰，就摔了一下，一頭撞到了牆上，瞬間覺得整個世界都暈了。
老師很快趕來，聯繫了家人，把人送進了醫院，圍觀的人還心有餘悸。
「太恐怖了，我可是親眼看見他從我面前摔下去的啊！」
「讓他平時傲吧，現在知道哭了。」
顧棠也在圍觀人群當中，一聲不吭地看著，項貝跑過來，在他耳邊悄悄細語，「你說的真對，看吧，還沒等咱想到辦法整治他呢，他就自己先摔了！」
顧棠沖他風輕雲淡地一笑，「可不是。」
沒有馬小樂的日子，班上可謂是一片和.諧，運動會將近，跑步是顧棠的強項，他一口氣報了「男子100米」和「接力跑」，並且在大賽上，顧棠一人獨佔鰲頭，不僅獲得了百米冠軍，還帶領班上的接力小組，取得了第一名，一時間，顧棠成了全班的英雄。
那個年紀的小孩就是這樣，誰比他們厲害點他們就向著誰，慢慢地跟主動跟顧棠玩的男生越來越多，顧棠比他們大了一兩歲，腦子機靈，點子也多，做什麼事總能給他們想到最好的辦法，剛好那個時候《水滸傳》正在熱播，班上的男同學們拉幫結派，把一年三班改成了「好漢班」，顧棠就是他們的老大，每人都要尊稱一聲「大哥」！
短短兩個星期，顧棠幾乎把班上所有的人都拉攏到了自己這邊，連馬小樂的兩個小跟班，也時不時的對他獻殷勤，只求加入他的「好漢營」，顧棠不計前嫌，爽快納入他倆，並道，「我沒那麼記仇，既然加入了大家都是好兄弟，以後只要有人敢欺負咱班的其中一人，我們絕不放過，還有…」
顧棠歪著嘴角笑道，「咱梁山有規定，只要有背叛的，格殺勿論！」
一句說說得大夥熱血沸騰，還真把自己當梁山好漢了，扛掃把的扛掃把，舉板凳的舉板凳，紛紛響應他們的老大！
等半個月後馬小樂腦袋上纏著一圈圈繃帶回來的時候，已成了他是被孤立的對象。
……
顧家父子倆這段時間可謂是混得一帆風順，顧趙東和老胡成了拜把兄弟，一時間從開貨車了成了車間汽車部隊長，速度之快令人咂舌。以前開車的時候就老有姑娘沖他拋個媚眼啥的，大叔大媽給他介紹對象什麼的，現在更是多，這不剛下班，顧趙東到門口就被纏住了，堵他的是車間的王大嬸，王大嬸有個剛工作沒兩年的閨女，長得不算好，但重在有文憑，那個時候大學生是絕對的稀有動物，王大嬸就像給她閨女尋個端正的好的，左看右看，顧趙東這禿娃娃是最佳人選。
顧趙東最怕對付的就是這類大爺大媽，幸好王超出面，把他從水深火熱中解救了出來。
王超：「你小子行啊，幾天不見都他.媽成汽車部隊長了。」
顧趙東：「你小子也行啊，消息這麼靈通，是不是想敲一頓，去哪你說。」
「這一頓少不了，現在不急，晚上咱得去菜場一趟，牛哥說有重大事情要宣布。」
「啥事啊說的這麼嚴重。」
「我他媽怎麼知道，去了不就曉得了。」
等到了之後，顧趙東才曉得確實是挺大的事。牛哥站在大夥中間，臉上紅光滿面，藏不住一臉的笑。
「兄弟聽我說，今天我要給大家介紹一個大人物，表哥上！」
牛哥語落，只見從暗處走出來個人，他走得極緩，但每一步都非常有力，踩得地上的石子兒「沙沙」作響，昏黃的燈泡在他頭頂晃蕩，照得那人的臉一會兒明一會兒暗，只一眼便讓顧趙東瞬間定在那裡。
那人瞟了一眼面前的所有人，聲音黯啞，像吸了過多的煙。
「我是程紅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