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世事無常，前一刻還在一起談天說地，雖然大部分的事情，楚瑤華總是不理會她。但是那種感覺，卻不是現在這般的痛苦！

面對面，卻是敵人！

不過只是一天而已，他們再相見，卻已經到了兵戎相見的地步！

夜天凌望著楚瑤華，又看了眼在她身邊亦步亦趨的寧祁，明明是他用心想要得到的，這輩子唯一想要攬在身邊的人，為什麼卻獨獨被寧祁搶了去？

他所追求的，想要得到的，總是那麼的不如意，根本就沒有辦法得到？

明明，他那麼努力的奮鬥過！

夜天凌垂下頭，閉上眼睛，手肘搭在椅子的扶手上，下顎微揚，他的身邊幾十個身著西凌宮錦服的高手，都是嚴正以待，將他們兩人圍在中間，殺意，在四周蔓延開來！

「我是那麼的相信你，無論被你騙你多少次，我也始終是相信著你，一點也不曾懷疑你！可是楚瑤華，為何，為何偏偏對我，你要如此殘忍？答應我了的事情，你一層都不曾做到，說好了要一直在一起，可是最後呢？你還是負了我。楚瑤華啊楚瑤華，你真的有心嗎？」

夜天凌慢慢的睜開雙眼，漂亮如紅瑪瑙一般的眼瞳，此時此刻，一片死寂，冰冷的，毀滅的，毫無絲毫人情可言。

楚瑤華腳下一動，下意識地邁出去一步，但是卻很快就被身邊的寧祁給攬在懷中，阻止她的動作。

「寧祁？」她詫異的抬起頭，似乎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阻止她。

「殘忍？你讓她離開我的時候，利用她想要的東西要挾她的時候，怎麼不說你自己殘忍？感情的事情，勉強，是能勉強的來的？夜天凌，你也是一方梟雄，天下女子何其多，為何獨獨的非要死纏著瑤瑤一人？她的心在我這裡，她的人，更是只能屬於我。江湖勢力也好，朝堂權利也罷，你若是能爭得過，讓給你，又何妨！但是唯獨瑤瑤，我並不喜歡別人覬覦著！」

寧祁就在之前就已經將事情問清楚了，問了她為什麼和夜天凌在一起，自然也說到了之前的承諾。

想想當時他聽到那個消息的心情，就可以想想他得有多麼的憤怒！

想到差一點就失去了楚瑤華，他就真的恨不得殺了夜天凌。

但是他心中知道，楚瑤華對夜天凌，多少還是有些歉疚在其中。無論怎麼說，她到底還是欠了他。

於情於理，她是他的妻，自然，他也就將她身上的人情給背了起來！

說到底，只不過是想要將對方和她之間的關係，徹底的斷了罷了。

他在這上面，耍了一些小心計，但是，卻並不後悔。

無論多少次，他都會這麼做。

寧祁從夜天凌的眼中看到了深情與怨恨。

情到濃深處，才會有恨這個詞語。

夜天凌，或許當真是愛楚瑤華，愛到了極致也說不定。

夜天凌瞥了眼站在寧祁身後，宛如一個小女人一般的楚瑤華，眼底劃過一絲痛楚和一絲嘲諷。

曾幾何時，永遠都站在最前面。無論面對的人是誰，從來不曾退縮過，從來不曾依靠過別人的楚瑤華，什麼時候竟然這般的乖巧的依靠別人了？而這個男人，卻不是他。

他原本想著，她該是這般的性子，翱翔九天，該是那般的風姿卓絕。

可是到如今，他才堪堪明白。

並非是她性子那般，而是，他從來不曾如寧祁一般的，被她放在心上，被她全新依賴。

從始至終，他都比不得寧祁的呀。

彷彿是一場笑話一般，他的人生，就如一場笑話。

真正想要的，從來沒有沒得到過。明明不相信任何的人，好不容易有個相信的人，以為可以相信的人，沒成想，卻反而是騙的他最慘的一個。他就如同一個笑話一般，或許，本身就是一個笑話！

「楚瑤華，你好，你當真是好！」他放下手，慢慢的站起來，他邁開步伐走下來，「我對你一直都是百般順從，無論你提出什麼樣的要求，哪怕是刀山火海，我也願意去替你闖一闖。你想要得到的，我都送到你的面前，無論是蠱王，還是黑蓮，我何曾為難過你？我只是希望你能陪在我的身邊，哪怕是只是短短的幾年而已。可是你呢？明明答應過我，卻一而再再而三的失信於我，不顧我的感受，擅自毀約。只是因為他，因為他是麒麟王世子，因為他的身份配得上你是嗎？楚瑤華，既然如此，當初你又為何來招惹我？楚瑤華啊楚瑤華，我夜天凌，何時這般的低聲下氣過？只有你，唯有你，我愛而不得，又不忍心傷害的女人。你卻從未顧及過我的感受，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

——你可知道，昨日小竹林的那一幕，生生的撕裂了我的心？

——我從未想過，你會永遠的陪在我的身邊，我也不需要你永遠的陪在我的身邊，只是幾個月，最多，也不過只是一年罷了。

——可是，楚瑤華，為什麼連這麼一點希望，你也不給我呢？何其殘忍，是否唯獨對我，你才這般的殘忍？

——我從未想過，有一日，或許連你也很不得我去死，那樣的話，或許，我的心裏面就會好受一點也說不定！

——楚瑤華，我夜天凌從來就不是一個善人，以前不是，現在不會是，以後，就更不會。

後面的話，夜天凌望著楚瑤華，卻都沒有說出來，但是眼底的痛楚與濃烈的化不開的恨意，卻是逐漸的蔓延開來，似乎是已經控制不住了一樣。

聽著他的指控，楚瑤華心猛地一縮，想到這麼多年來，她對夜天凌做的事情，以及夜天凌的縱容，她竟是覺得非常的對不住。

確實，夜天凌一直都在縱容著她，一直都在。

她轉過頭，竟是不知該如何的面對他。

「夜天凌，我知道，我一次又一次的爽約，本該是約定和你一起，不再和寧祁有任何的聯繫，但是，我的心，卻不允許我這麼做。我原本也曾經以為，我這輩子，不可能會愛上一個人，習慣於躲在背後，操縱著一切，我甚至都不知道，等一切結束了之後，該如何的走下去！」轉過頭，她的視線與寧祁柔和的視線相碰，垂在身側的手，被他的大手握在手心，那種無法忽略的安心於柔情，在心底蔓延開來。她嘴角牽起一抹淡淡的笑紋，道：「夜天凌，我只能說，若真的要對不住一個人的話，我不希望是寧祁！我愧對你，同樣的，也愧對他。人都是自私的，一個是自己所愛，一個……若說真的要選擇的話，我自然是選擇我愛的人，與我長相廝守！鬧啊只是短短的一天，一個時辰，也是幸福的。我沒有那麼偉大，為了救個人，就犧牲自己。況且，你那般聰明，我是否出於真心，你豈能不知？夜天凌，你不是那種自欺欺人的人，何必呢？我這樣的骯髒的女人，又有什麼值得你這般？」

這大概是楚瑤華這輩子說的最長的一句話，也囊括了對寧祁的感情的正面回應。

只不過，總覺得，都生米煮成熟飯了，現在才說這種確定感情的話，是不是顯得有些奇怪？

當然，這也不過只是楚瑤華心中一閃即逝的念頭。

反觀寧祁，那倏地亮起來的黑瞳，亮的驚人。

被這麼一雙眼睛盯著，楚瑤華都覺得自己是不是剛剛說錯話了？

寧祁絕對是興奮的，這是這麼長時間以來，她第一次對他的感情做出回應。

原來，他的感覺沒有錯，她並非心中沒有他，她的心中，始終都有著他。

真好，真的是太好了！

他的瑤瑤，真的是只屬於他的瑤瑤。

如果不是現在時機不對的話，他定然已經控制不住的將她抱在懷中，或者更為激動的將她舉起來也說不定。

當然，聰明如寧祁，更清楚的知道，如果不是夜天凌今日的這番話，或許，楚瑤華依舊還是不會將心裏面的話說出來的。

這般一想的話，他都有些覺得，或許是應該好好的感謝一下夜天凌才對。

夜天凌的腳下一個踉蹌，這種結果雖然是在他的預料之中，但是打擊，依舊還是那麼的大。

他真的是非常的喜歡她，這一生的感情，他都給她，她怎麼能當著他的面前，將所有的情話，全部都對寧祁那個無關緊要的人說了？

這樣算什麼？這到底算什麼？

「哈哈哈，哈哈哈……楚瑤華，你果真依舊殘忍冷酷，你的血是冷的吧？你當真有心？」如果有的話，怎麼能這般的對他。

楚瑤華微微蹙眉，她現在的身體並不好，功力尚且還在修復過程之中，若是沒有一兩天的時間，怕是很難的。但是面對難纏的夜天凌，以及來自西凌宮的各大高手，她在心中思量著，到底要如何的才能安然離開。

硬碰硬，雖然說寧祁的武功不必夜天凌的差，可是關鍵在於，她現在功力褪去了一半網上，想要趁著這次的機會，牽制著對方的話，顯然是有些異想天開。如果是全盛時期的話，她倒是真的不放在眼裡，不放在心上。

可是現在……。

她也看出來了，和夜天凌說道理，是根本就說不通了的。

既然如此……

夜天凌望著垂眸斂目的楚瑤華一眼，嘴角勾起諷刺的弧度，很淺，卻又透著惡意。他微微的抬起手，頓時，所有人將包圍圈更緊更小的縮下來。

察覺到這一幕的楚瑤華，眼瞳一縮，大概沒想到夜天凌竟然會這麼做！

夜天凌冷冷一笑，淡淡的輕輕道：「你以為，只有你了解對手嗎？同樣的，你是什麼樣的人，我也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