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兄妹情深陽陵侯府

第三章 :兄妹情深陽陵侯府

三輛普通的青帷馬車緩緩的離開茶肆駛入了官道,馬車內正是厲景琛一家,第一輛馬車坐著兄妹三人和奶娘劉氏以及管家文叔的妻子李氏,有劉氏和李氏的一路照顧,鮮少出院門的兄妹三人才沒有太過疲累。

劉氏和李氏都是厲景琛母親姜柔婉的陪嫁丫鬟,跟著主家去了西北燕山關,從小丫頭變成了管事媽媽,年華已去,但對主人的心始終沒有變過,現在老爺夫人沒有了,她們待厲景琛兄妹三人更是用心。駕車的是劉氏的丈夫孫大寶,後面兩輛馬車駕車的分別是李氏的丈夫文書和家將吳興德。

跟隨厲景琛的只有兩房家人和一名家將、兩個小丫頭,兩房家人分別是奶娘劉氏一家和管家文書一家,這些人就是厲景琛在京城侯府最堅實的依靠了。

青帷馬車極其的普通,很快就沒入了其他車隊裡面,毫不起眼,此距京城並不遠了,以馬車的速度再過兩三個時辰就會到。

別看馬車簡陋,但內里自有乾坤,姜氏都為他們準備好了。

厲景琛兄妹三人雖然走得匆忙,但是之前的準備卻不倉促。當丈夫征戰歸來不是載譽而歸,而是被投入大獄的時候,姜氏就覺察到不同,做了最壞的打算開始準備,為兄妹三人準備了可以信賴的家人和眾多的財物,並將他們送到了燕山關旁的鎮子內,交代了管家文書一旦事有不對,就立刻帶著三個孩子走,遠遠的離開燕山關。

厲景琛抱緊了兩個弟妹,他們三人的性命是用父母的死亡換來的,以後更應該好好的活下去。

今日是個陰天,傍晚天更是陰沉,遠遠的京城就像是一隻猙獰的巨獸,城門就是血盆大口,進去了彷彿就出不來了。起風了,呼呼的響個不停,厲景深和厲魏紫膽怯的縮在厲景琛的懷裡面,厲魏紫抓著厲景琛的衣服,小聲的問道:「哥哥,我們一定要去京城嗎?」

「是啊。」厲景琛將罩著妹妹的素鍛斗篷攏了攏,聽著外面的風有些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

厲魏紫皺起了眉頭,「我們不回家了嗎?」

厲景琛愣住了,家,那個位於燕山關的鎮西將軍府嗎,那個家他們已經回不去了,更加用力的摟住兩個弟妹,厲景琛的聲音沉沉的說道:「深兒,小沫兒,有哥哥的地方就是你們的家,我們不回燕山關了。」

厲魏紫傷心的垂著頭,眼眶發紅,抽著鼻子,「哥哥,以後再也見不到爹爹和娘親了嗎?沫兒好想他們,好想家,好想家裡面的桂花樹。」

「我也想,爹爹說過要帶我騎大馬的,娘親還幫我們做著衣服呢。」厲景深將腦袋埋進哥哥的懷裡面,聲音悶悶的說道。

在厲景琛沒有察覺的時候,厲景深和厲魏紫已經明白了什麼叫做死亡,就是他們的爹娘睡著了,被裝進了兩個不寬敞的盒子裡面,隨後被埋進了一個偏僻的洞,然後就再也不會有人給他們做衣服、再也不會有人帶他們喜歡吃的糕點回來了。

厲景琛心裏面鈍鈍的疼,這些話是上一世的他沒有聽到過的,那時候的他只有滿腔的憤怒和急欲出人頭地的渴望,全然忽視了兩個弟妹的孤獨和無助,面對父母的葬禮,他們該是多麼的害怕啊!

「哥哥也想爹爹和娘親,但是爹爹和娘親累了,他們要休息,要睡很長很長時間,但是他們給我們留了保護神,保護神會緊緊跟在深兒和小沫兒的身邊保護著你們,不讓你們受到任何傷害。」哥哥也會成為你們的保護,讓你們安穩長大。

「是小馬嗎?爹爹說小馬會保護小沫兒的。」厲魏紫從領子里拽出一塊小小的羊脂玉佩,玉佩雕刻成小馬的模樣,馬兒神情嬌憨,很是可愛,玉佩的背後雕刻著平安喜樂四個字。

厲景深看妹妹拿出了小馬,他也從領口抓出了玉佩,同樣的羊脂玉佩、同樣雕刻成小馬,只是厲景琛的小馬四蹄躍動,看起來就活潑好動,玉佩的背後雕刻著福樂安康四個字。

兩個孩子出生於馬年,父親託人好不容易找回了一塊羊脂玉,雕刻出了三塊玉佩,三個孩子各有一枚,厲景深和厲魏紫的是馬,厲景琛的是猴。三個人握著自己的玉佩靠在一起,就像是父母還在一樣。

「它們就是爹爹和娘親給我們的保護神,有什麼心裡話都可以告訴它們,它們會告訴爹爹和娘親的。」厲景琛編造著謊言,語氣溫柔,心裏面卻酸澀難受,真希望玉佩們真的是父母的使者。

「深兒和小沫兒要好好的戴著她們,不讓任何人看到小馬。」

「真的嗎?」厲景深眼睛一亮,緊緊的抓著玉佩湊到嘴邊,「告訴爹爹,他答應帶我騎大馬的,我等了好久了,還有娘親,能不能在衣衫上綉一隻小馬呀,要紅色的。」

「我也要告訴爹爹,我好久沒有吃街上的茯苓糕了,我想要娘親給我梳頭髮,還有,我很想他們。」厲魏紫也高興的拽過玉佩說著自己的心裏面,說完后還將玉佩舉到厲景琛的嘴邊,「哥哥也說。」

「我會照顧好深兒和小沫兒的。」厲景琛頓了頓,「我想你們,爹爹,娘親。」

兄妹三人的互動讓在一旁伺候的劉氏和李氏心裏面酸酸的,眼睛酸脹,胸口像是堵上了一塊浸滿了水的棉花,悶得難受,強忍著才沒有哭出聲來。深哥兒、沫姐兒最近的沉悶和抑鬱她們看在眼裡,疼在心裡,就怕他們因此出什麼事情,勸過、安慰過,卻始終無法讓他們釋懷,現在好了,自老爺夫人出事以來,這還是他們兩個頭一次說這麼多話,心裏面懸著的石頭終於落下了。

還有三少爺,自老爺夫人出事,就完完全全的變了一個人,暴躁、易怒,像只把所有刺都豎起來的刺蝟,即傷害了別人,也在傷害著自己,眼睛中什麼都看不到,只有不甘和仇恨,現在好了,少爺一夜之間長大,懂得照顧弟妹,也學會了照顧自己,只是這種被迫的成長總是帶著辛酸。

將近酉時,厲景琛他們才進入了京城,天看著更加陰了,孫大寶揮了一下馬鞭,催促著馬兒加快速度,盡量在下雨前趕到陽陵侯府。

陽陵侯府位於京城東安坊的桂花巷那兒,偌大的侯府佔了整條街,越過高牆,隱約的可以看到牆內亭台樓閣、雕樑畫棟,就連走在桂花巷內也可以聞到從侯府內飄出來的富貴味兒。因先代陽陵侯救駕有功,後來數代陽陵侯亦有軍功,累積了數代榮華的陽陵侯府可謂是老牌的世家,有著潑天的富貴。

只是當代陽陵侯厲溫瑜延誤戰事、致使萬多兒郎戰死沙場,被陛下褫奪了爵位,現在就連陽陵侯府大門上掛著的那塊先帝御賜的匾額都撤掉了,過去的榮華霎時黯淡,陽陵侯府眾人越發的低調謹慎,就連下人出去採買都不敢有大的動靜。

這一日,自厲溫瑜出事後就無人上門的陽陵侯府側門被敲響了,打著哈欠的門丁揉著眼睛打開了小門說道:「我家主人最近都不見客,走吧。」

文書擋住即將關上的門,將揣在袖子裡面的一串錢順進了門丁的手裡,「我們是二老爺的家人,煩勞告訴老夫人,三少爺、七少爺、四小姐回來了。」

門丁打哈欠的動作一下子卡住了,借著微弱的光端詳著敲門的中年男子,遲疑的喊了一聲:「文叔?」

文書也看著十七八歲的門丁,從記憶中搜尋出與之符合的人物,「張小圓是嗎?都長這麼大了,你爹爹現在如何啊?」

「我爹爹還是老樣子,總是愛喝幾口,他經常提到文叔呢。」被稱之為張小圓門丁不好意思的撓頭,越過文書的肩膀看著後面的三輛青帷馬車,嘴中說道:「老夫人去大相國寺上香了,三夫人、五夫人還有各位少爺小姐都跟著一起去了,現在府中只有大夫人和四夫人在,我這就去和大夫人說。那個文叔,這門我就關了。」

文書有些為難,已經飄起了小雨,眼見著就要下大了,這都在家門口了,總不能還讓三少爺他們在外面待著。

「文叔,隨他去吧。」清泠的聲音從馬車內響起,在陰沉的天氣里,聽在他人的耳朵中舒服極了。

文叔無奈的放開了手,門丁張小圓就迅速了關上了小門,只聽一陣腳步聲越來越遠,然後就徹底的沒有了聲音,直到一盞茶過後,才有了動靜,這時天上已經落起了雨,淅淅瀝瀝的打在馬車上,帶著濕意的風呼呼的吹,吹得人心裏面陣陣的發涼。

劉氏給厲景琛和厲魏紫披上了素色的斗篷,心裏面雖然恨大夫人無情,但也礙於身份並沒有在嘴上說什麼,就怕大少爺聽了又要生氣發怒。厲景琛垂著眼,身周的寒意並沒有讓他心裏面產生憤怒和難過的情緒,思緒反而更加的清晰,嘴角輕輕的上揚,上一世他們回陽陵侯府的時候差不多也是這幾天,老夫人帶著家中其他人都去了大相國寺上香祈福,留在府中的只有大夫人馬氏,只是上一世到的時候大雨已經下過,這一世只是開了個頭罷了。

這也好,大雨傾盆,將老夫人一行人困在了寺內,現在只有馬氏在,有些事處理起來更加的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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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子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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