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歌(全文完)
「放點八角,還有……糖。」徐穿楊一手拿著書,坐在料理台上,懶懶的念著,「放少了,再來一勺。」
凌默北急忙又加了一勺糖,「然後呢?」
「放醬油。」
「這些夠嗎?」
「再來點,好,差不多了。」徐穿楊繼續看菜譜,突然反應過來,不滿的說:「為什麼你在做菜,我也要跟著聞油煙味兒?」
凌默北手忙腳亂的蓋上鍋蓋,「還不是你,買了本中文的菜譜。」
「看來有必要送你去學中文了。」
「好啊好啊。」凌默北一口答應,他怎麼就沒想過去學中文,這樣又能成為他繼續留在中國的借口了。
徐穿楊拿起菜譜敲了下他的頭頂,「沒必要。」
他跳下料理台往外走,凌默北急忙跟上來,興緻不減,「我很有興趣,你快幫我找個好學校。」
徐穿楊走進卧室,拿出兩個人的球服,一套丟給他,「把衣服先換上。」
凌默北抱著衣服要出去。
「大老爺們怕什麼,你有的我也有,就在這裡換。」徐穿楊直接脫下外面的黑色T恤,開始若無其事的換衣服,凌默北有些不好意思,不過他說得也有道理,大家都是男人,確實沒什麼可顧忌的。
不過,看到他肌理勻稱,線條流暢的性/感身材,他還是暗暗咽了口唾沫,忍不住伸出手輕輕戳了下他的腹肌,感覺很堅實,就像鐵塊一樣。
徐穿楊好笑的看著他,「羨慕?」
凌默北點頭,「我也能練成這樣嗎?」
「你?恐怕不行。」徐穿楊搖搖頭,「脫下來我看看。」
凌默北脫下身上的T恤,看到自己瘦巴巴的身材,別說是腹肌,有點肉就很不錯了,比起徐穿楊來,他像是發育不良的兒童。
徐穿楊盯著他看了一會兒,伸手在他的胸/膛上拍了拍,直把他拍得往後退了兩步,「喂,用那麼大的力氣,很疼的。」
凌默北不滿的瞪著他。
「我這是在檢驗原材料。」徐穿楊靠近他,兩人赤著上身,面對面的站著,在他偉岸的身形面前,凌默北立刻覺得自己無比的渺小,「好了,我承認我練不出你那樣的肌肉。」
徐穿楊笑了,又要伸手揉他的頭頂,他靈巧的閃過,突然伸手去摸他的頭,徐穿楊沒想到他會突然反擊,愣是讓他給揉了兩下,弄亂了髮型。
凌默北得逞了,撒腿就跑,興奮中好像是撞到了什麼東西,發出哎喲一聲慘叫。
徐穿楊大聲笑起來,無奈的搖了搖頭,「跑什麼,衣服。」
吃過飯,兩人看了會電視才晃晃悠悠的起身,晚上的球場上基本沒什麼人,他們占著一邊的球場玩球。
玩得正盡興,凌默北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他看了眼來電,將腳下的球踢給徐穿楊,「我去接個電話。」
「嗯。」徐穿楊帶著球跑到球門前,起腳,射門。
夜晚的燈光下,他無意往這邊一瞥,就見凌默北站在草地邊,手裡拿著電話,臉上表情古怪,似乎正在同人爭論。
徐穿楊默默的玩著腳下的球,一直看著他,直到他掛了電話跑過來,臉上依然是一派閑適的笑容,乾淨舒適。
「誰的電話?」
「瑞士的一個朋友。」他的回答雲淡風清,徐穿楊卻敏感的在他的眼眸下發現了一絲傷感的底色,他沒有追問,將球傳給他。
出了一身的汗,回家洗個熱水澡,整個人都感覺神清氣爽。
徐穿楊依然睡沙發,凌默北則回到了他的卧室。
燈已經關了,徐穿楊躺在那裡,看著天花板,腦中映出凌默北今天那雙傷感的眸子。
耳邊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他抬起眼睛,看到凌默北站在沙發床前,可憐巴巴的望著他,也不說話,像個無家可歸的流浪兒。
徐穿楊往裡面挪了挪,空出一個人的位置。
凌默北挨著他躺下,床太小,艱難的容下兩個大人,不得不彼此貼得很近。
「怎麼了?」在他那張永遠噙著笑容的臉上,很難出現這樣的愁色。
「沒什麼。」凌默北把腦袋往他的胸前靠了靠,「今天晚上,我睡這裡,可以嗎?」
他沒有回答,而是伸出結實的手臂摟住他的肩膀。
凌默北蜷縮在他的身前,回抱住他,將臉更緊的貼在他的懷裡,就像依靠在一個可以遮風避雨的港灣。
「徐穿楊。」
「嗯?」
「你希望我留下來嗎?」
今天接到凌父的電話,原來凌父已經知道了他參加了瑞士的國際救援組織,凌父倒沒表態,但是凌母對這件事的態度非常激烈,她堅決不同意自己的兒子涉險,而且,凌家的家業還需要他來繼承,他跟他哥哥不一樣,凌默南專心研醫,不可能再經營家族龐大的醫療產業,所以,從小時候起,他就是家族企業的繼承人,而且,他還有一個從小青梅竹馬長大的女孩,那個女孩早就被凌家公認為將來的兒媳婦,凌母這次打電話來,就是讓他趕緊回到瑞士,早日完婚並且進入公司開始實習。
「發生什麼事了?」徐穿楊感覺到他悲傷的情緒,安慰似的拍拍他的背。
凌默北搖搖頭,「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對於這個問題,徐穿楊無法回答。
「算了,你不用回答我了。」凌默北嘆了口氣,「我不想為難你。」
他靜靜的沒有再說話,好像是睡了,可是徐穿楊知道,他根本沒有睡著。
許久,安靜的客廳里才響起徐穿楊的聲音,「如果你願意,下個周末,我在球場等你。」
凌默北狠狠的愣了一下,雖然他沒有直接回答,但是這個答案卻讓他覺得欣慰至極,雙手,更加用力的抱緊他,眼圈不知不覺的濕潤,他重重的點頭,用力「嗯」了一聲。
這樣已經……足夠了!
徐穿楊本來要回部隊,結果突然接到特殊任務,要去一趟日本。
凌默北坐在床/上,看著他收拾行李,「要去很久嗎?」
「大概一個星期。」徐穿楊扣上箱子,習慣性的要去揉他的頭,凌默北沒有躲,任由他的大手搞亂他的髮型。
「你一個人?」
「我跟胖子。」
「那你們要小心。」
他點點頭,拿出一些現金和一張銀行卡交給他,「這些錢留給你零用,如果不夠就從卡里取。」
「好。」凌默北接過來,抬起藍色的大眼睛,「我送你。」
「不用了,車子就在樓下,這些天,你老實呆在家裡看家,等我回來。」
他拉著行李箱轉身,他突然跑到他的對面,用力的抱住他,什麼也不說,像個孩子一樣執拗著不讓他出門。
徐穿楊笑了,拍拍他的頭,「我很快就會回來。」
他戀戀不捨的鬆開手,目送著他推門走出去,雖然只是短暫的分別,但凌默北的心裡卻有種自此天涯海角的畏懼,他站在窗前,拉開窗帘的一角,看著他將箱子放進後備箱後上了車。
車子漸行漸遠,直至消失在視線當中。
凌默北轉身看向後面的玻璃櫥櫃,裡面放著那把無論什麼時候都塵埃不染的狙擊槍。
他走過去,伸手輕輕的觸摸著槍身,就像觸到了它的靈魂,這把槍對他來說究竟有著什麼樣的意義,他心中的那個人是不是依然佔據著他的全部。
他突然想起書櫃里放著的一個人偶,不大,只有手掌大小,穿著藍色和服的青年,衣料華麗,做工精細,一眼便能看出來,原型是照著徐穿楊做的,這個典型的日本人偶一直存在他的書櫃里。
而現在,本來放人偶的地方已經空空如也,徐穿楊帶走了那隻人偶。
不知為什麼,凌默北看著那塊空蕩蕩的地方,心中突然也像是空了一塊兒。
徐穿楊走後,凌母不斷進行電話轟炸,甚至讓凌默南打來電話說服他,凌母說,如果他再不回瑞士,她會動用強硬手段將他帶回去,面對家族的壓力,凌默北每一天都過得十分壓抑。
他默默的數著日子,希望徐穿楊可以早點回來,他們約好了,要一起去老地地方踢球,他的球衣,他已經洗得乾乾淨淨的放在那裡等他。
然而,沒有等來徐穿楊,卻等來了一個陌生的女人。
女人說要找徐穿楊,在門口看了一眼后目光落在凌默北的身上,這個穿著白T恤的少年,有著一張屬於歐洲人的立體面孔,又有著亞洲人的溫柔元素,可以說是一件完美的工藝品。
女人聰明,一眼便看能看出他跟徐穿楊的關係,不由笑道:「看來,我以後不用再來了。」
凌默北不解,「徐穿楊去日本了。」
「去日本?」女人似乎有所頓悟,眼神複雜的看向他,「你不知道嗎,他愛著的那個男孩就是日本人。」
凌默北一愣,「什麼?」
「你剛跟他認識?」女人攤攤手,「難道你看不出來,他的心裡一直住著一個人,你看到房間里的那把槍了嗎?聽說那個男孩以前是個狙擊手,那把槍就是他的,而且,他的次卧也絕對不允許其它人私自進出,因為那是那個男孩曾經住過的房間,封存著他們的回憶,我曾經誤入過一次,差點被他殺了。」
凌默北想到自己那天晚上迷迷糊糊的闖進了那個房間,結果被徐穿楊狠狠甩了一巴掌,他不明白,只是睡了一下他的床,他怎麼會發那麼大的脾氣。
難怪他會說日語,應該是為了那個人專門去學的,還有那個房間的衣服,號碼跟他差不多,根本不是徐穿楊的衣服。
他一直一直都留著,保持著他走時的樣子,這麼多年了,依然沒有改變。
女人的嘴巴還在張張合合,可凌默北的腦子裡已經嗡嗡作響,什麼也聽不見。
他轉身回到屋裡,拿起自己的護照和錢包,不顧女人的喊聲,帶上門跑下樓。
這一刻,他只想去一個地方,只想驗證一件事情。
他來到機場,遞上自己的護照,「麻煩給我一張去日本的機票。」
日本札幌。
徐穿楊和胖子坐車來到這裡已是傍晚,胖子一個人留在酒店,徐穿楊出去了。
胖子正準備睡覺,突然接到一個電話。
「胖子哥。」
「小北?」胖子納悶的坐起來,「你在哪?」
這裡,徐穿楊只要有機會就會過來看看,他們出國手續繁雜,所以,這樣的機會其實並不多。
傍晚的墓色漸漸籠罩了下來,群山之上,鬱鬱蔥蔥,一排排整齊的墓碑沐浴在柔和的光暈里。
他沿著磚砌的小路上山,沿途吹來清爽的風,耳邊不時傳來鳥聲啼鳴。
最後,他停在一座墓碑前,俯下身將手裡的花束放下來,又掏出一個藍色的人偶擺放好。
照片上的少年依然是數年前的模樣,皮膚很白,眼睛很大,目光中永遠透著一種乾淨的光澤。
過了這麼多年,他依然清晰的記著他的樣子,他說的每句話,一顰一笑如同烙印已經深深刻在他的心底。
風吹過,花的香氣被吹散,引來兩隻蝴蝶盤旋。
徐穿楊靜靜的看著照片上的人,伸手觸摸著他已經冰冷的眉眼,「小子,我來看你了。」
照片上的人只是笑,笑得不諳世事,在那個世界里,他是否無憂無慮。
「這麼久沒來看你,你一定生氣了吧。」徐穿楊嘆了口氣,「其實我有件事情要告訴你。」
不遠處,一排松柏靜立著,凌默北站在樹后,看著不遠處的墓碑以及墓碑前那個男人,眼中,有破碎的光芒一點點溢出。
徐穿楊半蹲著,修長的手指輕輕蹭著照片上的臉,「那天,你在夢裡對我說,讓我忘記你,重新試著去愛一個人,除了你之外,這個世界上還有人可以讓我珍惜愛護,陪我走過一生,我知道這樣對你很不公平,但是冥冥之中,這個人,真的出現了,跟他在一起,我很開心,是真的開心。」
徐穿楊對著照片微笑,「如果你在看著我,你會高興還是會生氣?我想,你會高興的吧,雖然,對於這段感情,我也不是很有信心,可是你讓我明白,有些幸福該抓住的時候就不要放手,我已經錯過了你,不想再錯過一次,這種追悔莫及的感覺,經歷一次就夠了,你說,對嗎?」
照片上的櫻井明浩微笑的看著他,那笑容好像比以前更加的燦爛。
徐穿楊慢慢靠近,輕輕吻在他的額頭,「我答應你,一定會幸福的,一定會。」
凌默北默默的看著他親吻墓碑上的照片,帶著虔誠與戀戀不捨,他聽不見他說了什麼,但他從他的表情中已經感受到了那種濃烈的愛,他從來沒有用這麼溫柔的目光看著他,從來沒有。
他不知道是該嫉妒還是該絕望,原來,他心裡的那個人,已經化為塵土,就算是他想爭,都無能為力,一個已經去世這麼久的人卻依然可以佔據他的一切,比起這份深沉大愛,他第一次覺得自己細如沙塵。
如果沒有遇見那個女人,如果沒有親眼看到這一切,他也許就會認為,他已經慢慢接受了他,他的努力終於看見了希望,可是,一路磕磕絆絆,到頭來,依然是他的自作多情。
五年時光雖然改變了他,卻未曾改變他一點一滴。
嘴角嘗到一絲咸甜,不知不覺,已是淚流滿面。
山上松濤陣陣,徐穿楊緩緩起身,看向照片上的男孩,露出釋然的微笑,那個人偶是他的化身,他會一直在這裡陪著他。
他回過頭,不遠處,一排松柏靜立著,幾隻雀鳥拍拍翅膀,帶落一地松葉。
三日後,徐穿楊完成任務回國。
車子剛剛在樓下停好,他便急著下車,胖子笑他,「急什麼,難道還有小情/人在等你?」
他不語,只是笑,回手甩上車門。
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如此想念著家裡的溫馨,只因為有一個人在那兒靜靜的等候著他,這份等待便是歸家的念想。
徐穿楊打開房門,習慣性的看向廚房,他上飛機前給凌默北發了條簡訊,讓他做一頓豐盛的大餐迎接他,他以為他會在廚房,可是廚房的門開著,裡面乾乾淨淨,他又在卧室里找了一圈也不見他的蹤影,最後在茶几上,他發現了一隻小小的鑰匙扣和一封信。
徐穿楊拿起那隻鑰匙扣,有些詫異,這枚曾經殺死明浩的子彈,它把它做成了鑰匙扣,一直帶在身邊,可是幾年前,他把它弄丟了,沒想到竟然一直握在凌默北的手裡,是什麼時候,他把它拿去的呢。
他急急忙忙的拆開手裡的信,上面的字體歪歪扭扭,看樣子是查了字典,很多字都是一筆一劃模仿上去的。
「徐穿楊,我回瑞士了,很高興這段時間你能夠收留我照顧我,那個,我想好了,中國果然不適合我,所以,我還是回去做我的凌家二少爺了,將來,娶一個漂亮的老婆,然後繼承家業,然後……嗯然後……你不用挂念我……好了,最後,用你們中國話說,後會……無期吧。」
徐穿楊看完最後一句話,呆立良久,最後,他將信紙揉成一團,丟進了一邊的垃圾筒。
胖子還沒到家,忽然接到徐穿楊的電話,「喝一杯,老地方見。」
酒吧里,胖子看著徐穿楊一杯接一杯的灌自己,關心的問:「老徐,什麼事啊,說出來,兄弟也許能幫你。」
徐穿楊搖搖頭,又為自己倒了一杯,「人都走了,還有什麼可幫的。」
「人,什麼人?」
徐穿楊擎起酒杯,晃動著杯里的淺黃色液體,笑道:「是我太自私了,我們本來就不是一路人,如果真的為他著想,早就應該放他離開,他的未來和幸福,不屬於這裡。」
「老徐,你愛上什麼人了嗎?」
「愛?也許吧。」他摸向自己的胸口,「要不然,這裡也不會痛。」
「走了?那就追回來啊。」胖子急了。
「不必了,本來就不是我的,放手才是最明智的選擇,他會得到更好的,而他想要的,我似乎也給不了。」徐穿楊仰頭幹了杯里的酒,「是的,給不了。」
胖子跟他乾杯,「唉,算了,一醉解千愁,兄弟陪你。」
徐穿楊大概是喝多了,跟胖子分開后,他沒有回家,而是去了球場。
他離開的時候跟凌默北約定過,周末,他會在球場等他。
現在,他來了,他卻已經離開。
徐穿楊站在空無一人的球場,耳邊彷彿傳來一片清爽的笑聲,「徐穿楊,我又進球了,你認輸吧。」
他笑起來,自言自語,「臭屁。」
「徐穿楊。」
徐穿楊愣了一下才迅速回過頭,球場的燈光下,凌默北穿著他們一樣的那套球衫,手裡拿著足球,正笑著向他走來。
踏著綠油油的草地,腳步輕盈,彷彿自天邊而來,就像是……做夢一樣。
他頓了一下,快步走過去,「你竟然敢騙我,看我怎麼收拾你。」
他習慣性的去揉他的發頂,他也沒有閃開,而是笑嘻嘻的看向他,「我等你很久了。」
「笨蛋。」
他用力抱住他,重複著,「笨蛋,你沒走,真是太好了。」
刺眼的光線照在眼睛上,徐穿楊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草地上,酒意上涌,他竟然就在這裡睡著了。
他坐起來,喊道:「小北。」
四周空蕩蕩的,連一個人影都沒有,風吹過草地,撲鼻而來一股青草的氣息。
呵!是夢,原來只是一個夢,他根本就沒有回來。
是他喝多了,才會做這樣的夢。
徐穿楊坐在那裡,神色憂傷,面前的球門敞開著,似乎正在等待它的主人,可是他知道,這個球場,他以後都不會再來了。
到底,他還是與他分道揚鑣,到底,他們還是形同陌路,不是因為不愛,而是他無法給他以後的幸福,明明很久以前就知道,卻不肯選擇早些放手,不過,這樣也好,沒有等到遍體鱗傷,沒有等到不得不棄。
在這命運交織的脈絡里,他們只是偶爾交集到一起的兩個點,暫時的融合併不能改變最後各奔東西的命運。
在他決定要放手的那一刻,他才深刻的領悟到,原來,他愛他,已經……這麼久了。
夜晚,空曠的草地上人去樓空。
輕風掠過,青草矮下去,露出裡面兩個交織在一起的鑰匙扣,一個上面掛著一枚子彈,一個上面拴著吉祥結,他們安安靜靜的躺在那裡,身上帶著一個悲傷而又浪漫的故事。
任風吹過,歸去來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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