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相公的無奈
「當做報答救命之恩么?」花承景沉吟了一下:「這倒不是不可以,我也素來不喜歡欠別人恩情,只不過……」他打量了一下蘇瑾:「這卻有個難題!」
「什麼難題?」
「學武都是從小孩學起,然後長期堅持,夏練三伏冬練三九,十年二十年才能有所成就,你這……確已過了學武的年紀!」
「十年二十年……」蘇瑾張了張嘴,這也太長了吧?她頗有些不死心地問道:「那有沒有速成的?其實我要求不高,也沒有想有多麼高深的絕世武功做什麼武林盟主之類的,就差不多跟你這樣就行了……」
花姓刺客眼神怪怪地看著蘇瑾,神情似乎有些無奈,不過語氣還是一如剛才般的冷淡:「你這要求……可真不高,不過我自己是從四歲就被師傅教導習武,日日練功足足二十年,有速成之法的話,你覺得我會自己不用么?」
這個女人的腦袋裡到底在想什麼啊?
蘇瑾用手戳了戳下巴:「你說的也有道理,既然如此,那真是遺憾啊!」
「怎麼?現在知道在我身上得不到你想要的,是不是覺得救我白救了,在考慮要不要把我抓起來交給官府?」
蘇瑾愕然:「怎麼會是白救呢?就算救了一條阿貓阿狗,也有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的說法,小女子為什麼要把你抓起來交給官府?好吧,你是殺了官府的兩個將軍,不過……他們的風評很差,再說他們的死活跟我也沒關係,況且……」她說到這裡大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花承景手裡的劍,微笑道:「況且我要真想抓你也得抓得住啊!好了,時間已經很晚了,妾身要回去了,公子有傷在身,便也早些歇著吧,柴房簡陋,白天又會有人過來去柴,公子小心一些藏好,不要被發現,明日有時間妾身便來給你送一些吃的!」
花承景拱了拱手:「多謝!」
等蘇瑾推開門出去一會兒之後,柴房的門再次被輕輕拉開了,男子無聲地走出來,皺著眉頭望向蘇瑾離去的方向,神情若有所思。
院子的草叢裡傳來蟲鳴的聲音,漫天星斗在這樣的夜色下眨著眼睛。
夜風吹拂過來,吹動著他原本就散亂的頭髮以及稍稍有些大的長袍,長袍之下隱隱顯出了僅有繃帶包裹的身形輪廓,就這麼靜靜地站了一會兒,隨後退進柴房,反手關上了門,一路走回裡間,往後面的柴堆里靠了靠,抱著他的劍與雙膝,蜷縮在床鋪角落裡,一直睜著眼睛聽著外面的動靜,過了大約一個多時辰,外面靜悄悄的,只有偶爾的蟲鳴,並沒有人腳步聲。
「看來這女人起碼目前真的沒有什麼惡意!」花承景自言自語了一句,夜此時已經深沉,再加上他方才廝殺戰鬥時候又流了不少血,此時困意疲憊起來,閉上眼睛靜靜睡去,只不過即使睡著了那隻右手還是緊緊的握著劍。
如果蘇瑾在這裡看到他的睡姿,八成會半是玩笑半是憐憫地感嘆一句:「這孩子……真是缺乏安全感啊!」
此時蘇瑾已經回到閣樓的屋子裡,她脫了外衣鑽進被窩之後,舒服地嘆了口氣,今天一頓繁忙,又是看花魁比賽又是經歷刺殺又是救人的,實在是自穿過來之後少有的充實刺激的一日。
想到今天發生的一系列事情,她不由看著帳頂琢磨起來。
這位原名花承景讓自己稱他……花無缺的小花同學今晚應該不會忽然走掉……蘇瑾如此想著,嘴角微彎,露出一顆虎牙,隨後笑了起來。
剛才她老早就在那些金瘡葯里混合了一些慢性迷藥,就是為了以防萬一,這會兒他應該已經藥效發作,不知不覺睡著了。
當然最主要的還是因為他的傷勢,連續兩位將軍這樣的大官死掉,過不了多久,官兵就會在江南府的各處設卡,這樣的重傷下,他暫時走不出去。
相信他自己也有這個自知之明,因為這個姓花的帥哥看起來並不是一頭蠢豬。
從這男人織造混亂刺殺那位薛將軍的手法來看,他也不是笨蛋,多少懂得權衡,不至於會忽然犯傻。
要直接說出對武功感興趣這件事,尺度有些難以拿捏,但思忖再三還是先直接說出來為好,最主要的是如果以後再說,難免給人以整個謀划都是為這事而來的印象,這年月雖說重文輕武,但個人藝業,在社會上還是敝帚自珍的風氣居多,更何況是那樣的神功絕藝。
她是過了年齡,但也不求什麼一流高手,說是做什麼女俠,其實也就是說說想想,真要做的話,她是不會去做的,闖江湖畢竟風險太大,她可不想一不小心就被所謂的江湖人給幹掉,即使不死萬一被劫了色那損失也不小,這清白的身子還是交給喜歡的男人最好,比如……現在的相公柳雲瀾。
蘇瑾前世就對這種男女之事比較保守,或者說是看重和尊重,雖然不至於到什麼**就尋死覓活的迂腐地步,但是像後世很多女孩那樣把身體不當回事,隨便給各種男人糟蹋這種不自愛的事情她也萬萬做不出來。
她一向認為,女人如果不自愛,何以奢求別人愛她?而這種自愛最基本的一點就是要從身體做起。
因為想要學武而救人這事情,首先說出來,然後以其它方面的元素盡量沖淡,反倒顯得坦坦蕩蕩,只要這個坎能過,以後再提起來就是四平八穩。如果放在以後,引起對方不爽,人家真覺得欠你人情說不定也會覺得你在謀划他而敷衍你一頓。
有時候要達成一件事的最高明手段其實沒有多少設計和複雜,直接明人不說暗話地說出來,反而能達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明天要給人留個好印象,讓他繼續留下來……
至於說學武年齡已過這種事雖然讓蘇瑾有些喪氣,不過她卻並沒有徹底死心,即使學不成高明的絕世武功,最起碼也得學幾招自保的技藝。
未來不久天下將會兵災連綿。
「天下有點亂,女人當自強啊!」蘇瑾自嘲般地笑了笑。
來到這個時代這麼久,蘇瑾還是第一次如此主動地去親自獨立完成一件事情,上次雖然在針對塗家的商業鬥爭中她也有參與,但只是出謀劃策,對柳雲瀾的計劃做一些補充,而且事情也不一樣,針對塗家那說白了就是用陰謀詭計去坑他們,而現在則感覺倒是與以前與人談判拉訂單或者推銷創意的感覺差不多,首先要讓人覺得自己誠懇,然後再慢慢談條件,你需要什麼,我需要什麼。其實在蘇瑾來說,從頭到尾還是那種錢貨兩清、等價交換的性子,只是在這之前,她會用盡全力爭取一個能平等對話的位置。
如此這般想著想著,蘇瑾便也慢慢睡了過去。
清晨,叮叮噹噹的碗碟聲音在蘇瑾的屋子裡響了起來,這是丫鬟紫鳶和白鷺兩個正在擺弄早飯,一些清淡的采點,甜糕,粥,樣式簡單不過卻也全面。
蘇瑾和柳雲瀾圍著桌子相對而坐,兩人等著丫鬟擺弄,嘴裡隨便聊一些閑話。
「娘子昨晚睡得好么?」柳雲瀾一身白衣,看著蘇瑾的目光很是溫潤,飽含情意。
蘇瑾笑了笑:「尚好,相公睡得怎樣?」
「我也還好!對了,娘子也知道昨晚發生刺殺事件,城裡都戒嚴了,正在大肆搜捕兇手,今天的花魁大賽,恐怕不能不能如期在鸚鵡洲那邊繼續了,只是眼下還不知道會怎樣安排……」柳雲瀾沉吟著。
「相公推測得應該不錯!畢竟官府里死了大官,州府衙門裡肯定在這兩日要集中力氣抓刺客,花魁賽再繼續召開的話,一來人都在昨天受了驚嚇,刺客又逍遙在外,誰敢再去觀看比賽?二來,那些大人們恐怕正壓力大著破案,哪有心思再搞這種熱鬧的活動,說不得這屆的花魁賽往下就擱淺了,花魁不選了,只選出個八大行首!」
柳雲瀾嘆道:「還不是刺客害的,不過……那個薛將軍也確實該死,那今日大家便都不出去了,不太安全,上午下下棋睡睡覺吧!」
蘇瑾翻了個白眼,戲謔道:「相公不就是喜歡這樣的生活么?真是個懶豬!」
旁邊紫鳶和白鷺都咯咯笑了起來。
兩人此時已經擺好了碗筷,笑道:「少爺少奶奶,用飯吧!」
柳雲瀾擺了擺手,無奈地看著蘇瑾:「喂娘子啊,你怎麼能罵我是豬呢?你這樣是不對的……」
「好了好了,趕緊吃飯吧!」蘇瑾拿起筷子端起粥碗,笑著打斷柳雲瀾後面沒有批判完的話。
「唉,你別岔開話題……」
「相公啊,食不言寢不語啊……」
「唉,真拿你沒辦法,好吧,吃飯吃飯!」柳雲瀾端起碗:「不是,你真的不能用豬來形容我,用豬那種低賤骯髒又臭烘烘的東西來說我,我真的感覺很受傷的啊……喂喂喂,娘子,你到底聽沒聽我說話啊……」
「在一心一意吃飯呢!」
「額……吃飯不用這麼專註吧,我在跟你討論很嚴肅的問題!」
「知道啦知道啦!這粥做得很不錯的,相公嘗嘗!」蘇瑾眼睛彎彎的,眼神里蘊著笑意。
「是嗎?那我嘗嘗!」柳雲瀾吸溜喝一了一口,隨後夫妻兩的對話還在繼續。
「不是啊,你怎麼又岔開話題了!」
「粥不錯吧?」
「唔,是不錯!唉,算了,好好吃飯吧,真拿你沒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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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前幾天各種事情忙死了,今天開始恢復更新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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