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君踏百花來
唐明言順著唯一留下的類似小路的空道,走到她面前,背著小手,「怎麼樣好看吧?」
「噗」
程洛倒是笑出聲來,唐明言有些鬱悶,這不是應該出現的反應吧?
程洛大早上先是看見了花海,這小大人似的唐明言就向她走過來,最重要的是,昨天晚上她畫上去的「小王八」依然在她臉上張牙舞爪。
好不容易剋制自己想笑的情緒,程洛道:「言兒為何摘了這麼多花?」因著憋著笑的緣故,她的聲音有些顫抖,唐明言那張小花臉,在這花海中顯得可笑極了。
「送你啊。」這樣的話,晚上應該就可以睡床了吧。
「啊,這樣。」程洛轉了轉眼珠,人家對她那麼好,她就發發善心吧。「那個,我很喜歡,對了,你還沒洗漱吧,先去收拾收拾吧。」
「嗯,也好。」唐明言想動,卻發現屋子裡面都是花,沒地方走啊。「呃……」這算不算自作孽?
「好了,花我收到了,你叫人把它們搬走吧。」趕快把臉洗了吧,不然被發現就不好了,程洛的嘴角有些抽搐。
唐明言吹了聲口哨,一名白衣人立刻跪在她身邊,「去把這些花搬出去,嗯……把花瓣收起來吧。」白衣人立刻叫了人來,不消片刻,屋子裡的花就都被搬走了。
「你要花瓣做什麼?」
「沐浴的時候放進去花瓣很香的,你也可以試試。」
「是嗎?那今天我沐浴的時候也要用花瓣。這些人怎麼來無影去無蹤的?」程洛第一次見到的是那次的「飛車」,也就是唐明言所乘坐的飛起來的轎子,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唐明言抿抿嘴,想了好一會兒才道:「我自記事起就這樣了,不管什麼時候我吹口哨都會有人來聽命的,大概是我師父的外門弟子吧。」
「哦……」程洛點點頭,似懂非懂,她們宮裡面的侍衛都是輪崗巡邏的,從來沒有人飛來飛去,難道是這裡的人武功高?
「言兒,程洛,吃飯了……」姜子軒見門開著,抬腳就走了進來。
「噗,言兒,你……」姜子軒捧腹大笑,指著唐明言的臉,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師父,你笑什麼?」她師父雖然為老不尊,可也沒到這麼神經質的地步啊。
姜子軒依舊說不出話來,只是指著唐明言的臉蛋,撒歡兒的笑,可是從來沒見過那小大人這麼可笑過,看來只有那程洛能製得住她啊。
唐明言見他指著自己的臉,此刻花已經被搬出去了,便去照了鏡子。
一見鏡子里的人,臉色就黑了下來,直追臉上的墨色,怪不得今天一個兩個都那麼奇怪。
咬著牙,回頭一看,哪裡還有人?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惡狠狠的念了句:「程洛!」
唐明言洗漱好,臉上的小王八已經看不出一點印記了,走到平時和師父一起用飯的地方,程洛正和她師父樂呵呵的吃著。
「啊,姜叔叔,我吃飽了。」
「啊,言兒啊,你來了,快吃飯吧,你慢慢吃,我也吃好了。」
唐明言望著遁走的兩隻,又看了桌子上兩個剩下半碗飯的飯碗,心裡略略舒了點氣,哼,活該你們吃不飽飯,惡狠狠的坐下,惡狠狠的吃飯。
姜子軒拿了她的短,依著她那性子,必然不會讓他好受,他又不是程洛,鬥不過她。
「洛兒啊。」經過這次事件,姜子軒自動把程洛劃在自己陣營里,能見著那成天小大人似的人黑臉卻無可奈何還是很有趣的。
「姜叔叔。」好甜的聲音啊,能膩死個人了,她那尊貴的皇帝老爹都要俯身行禮的人,當的起她這聲姜叔叔。程洛抬頭,閃著亮晶晶的大眼睛望著這個滿臉壞笑和仙風道骨的樣子一點也不襯的表裡不一的「姜叔叔」。
「你看見沒,言兒臉色黑黑的,真好玩。」
請問您真的是唐明言的師父嗎?這句盤桓在程洛心中的話終究沒有說出來。
「咳,言兒很可憐的,從出生起就陪著我們這老人家在這山裡面,從沒有小孩子陪她玩。」姜子軒正了正臉色,帶著幾分悲戚,眼角卻偷偷關注著小女孩。
「啊,言兒這麼可憐啊,姜叔叔放心,我在這,不會讓她無聊的。」程洛用小手拍拍胸脯,抿起嘴唇,我會好好欺負她的。
「洛兒這麼懂事,我就放心了。」
晚上的時候程洛如願以償的泡上了花瓣浴,用一隻白嫩嫩的小胳膊挑起水來,摻雜著些花瓣,兀自低語,「言兒這小花樣還真不少呢,的確挺香。」
唐明言躲在屏風後面捂著嘴笑,肯定是很香啊,我特意加了點料呢,你好好享受吧。
過了半晌,裡面果然傳出來叫喊聲,「啊,怎麼這麼癢呢?」
唐明言晃了過去,「程洛,你沒事吧。」
「啊~,你偷看我洗澡,快出去。」程洛用毛巾捂住自己的胸部,大喊。
唐明言默然,半晌才悠悠傳來一句,「小妹妹,你還沒發育呢,再說我也是女孩子。」
你還沒發育呢!程洛的臉咻的一下覆上了紅色,「啊,好癢啊。」程洛的注意力又回到了發癢的皮膚上,想要去撓。
「撓吧,會留疤的哦。」
程洛看了看自己的皮膚,又看了旁邊好整以暇似乎就是專門來看笑話的唐明言,突然明白了,「唐明言,是不是你搞的鬼。」
唐明言在臉上咧開一個大大的微笑,「是。」
程洛實在受不住癢,又不敢撓,「言兒,我好難受,你幫幫我。」
唐明言趴在浴桶邊沿,「那……你發誓,以後不準戲弄我。」
程洛咬咬牙,「好,我程洛發誓絕不再戲弄唐明言。」反正我不叫程洛,我叫宗政承洛,我宗政承洛發誓一定會讓你跪地求饒。
唐明言伸出食指晃了晃,程洛在澡盆下捏緊了拳頭「如若違背誓言,就讓我一直像現在這麼癢。」
唐明言舒出一口氣,「這才乖嘛。」說完就背著手晃出去了。
「喂,你還沒給我解……咦?不癢了?」程洛趕忙出了浴桶,擦了身子換衣服,生怕那人再殺個回馬槍。
晚上唐明言躺在自己的大床上,舒服的喟嘆,「還是我的大床舒服啊。」
程洛背對著她,中間還留了很大塊的空地。
程洛咬了咬嘴唇,她問過姜叔叔了,姜叔叔說唐明言學的醫術,還琢磨了亂七八糟的東西,比如她今天就是中了痒痒粉,她折磨人的法子也不少,以前那些白衣人沒少被她折騰。
打不過,就把對方發展成自己人吧,程洛攥了攥小拳頭,決定了基本方針。
「言兒……」
甜的發膩的聲音讓唐明言打了個哆嗦,不過剛剛吃過虧,這小丫頭應該還會顧慮的吧。
「幹嘛?」
「我們和解吧,你看,我弄花了你的臉,你也給我下了痒痒粉,咱們以後和平共處怎麼樣?」
唐明言想了想:「好啊。」
程洛向她那邊蹭了蹭身子,「那你過來點。」
「幹嘛?」
「笨蛋,這樣才顯得親密嘛。」
唐明言怕她再起什麼幺蛾子,不情願的向她那邊蹭了蹭。
翌日,唐明言睜開眼睛,看太陽已經日上三竿了,覺得懷裡面有些異樣,一看,程洛小小的身子蜷縮在她懷裡面,肉乎乎的小臉蛋粉嫩的小嘴,唐明言撇撇嘴,「也就是睡著的時候才最可愛。」
捏了捏她的小臉,只動著嘴型,卻是沒有出聲,「讓你威風,你現在威風給我看啊,我捏你,你還手啊,不敢是不是,什麼?求我放手,好吧好吧,那我就饒過你了,哼哼。」
程洛睡的正香,唐明言的手又輕,只是又往她懷裡面蹭了蹭。
「言兒,我還想坐飛車。」
看著那飽含期待的殷切目光,讓她覺得要是悖了她的意是多麼十惡不赦的事。
姜子軒看見剛剛飛過去的轎子揉了揉眼睛,這已經是第六次了,「言兒什麼時候這麼勤快了?」
唐明言不習武,所以不會輕功,他們這「院子」又修的忒大,唐明言才懶得走,於是唐明錦就想出了這個主意,讓人抬著轎子帶她飛。若非是要去遠一點,唐明言也不是經常坐這轎子。
此刻唐明言依舊懶洋洋的躺在軟軟的轎子上,旁邊程洛張開雙臂,享受著清風的吹拂,歡快的叫喊:「真好玩呢。」
唐明言看了下幾名白衣弟子,俱都面露苦色,第六趟了,真怕他們支持不住。
停下來,唐明言招招手,「你們退下吧。」
瞟了瞟撅起嘴的某人,嘆了口氣,「換一撥人。」程洛的神色終於又活泛起來。
唐明言揉揉眉心,罷了罷了,能讓這姑娘沒功夫折磨她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