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12章
「那得好好看看。」熔今四處看了看摸了摸,這艘飛船用了很多種金屬,他能用靈力感覺出的有63種,金屬與金屬之間融合得很好——特別是飛船的外殼。
飛船外殼由多種金屬融合而成,但在不同部位側重不同。飛船最外層佔比重最大的是堅固的白鐵,再往裡便過渡成了韌性最好的灰水銀,然後是保暖性最好是黑焰金,最裡面一層是一種對靈力有一定阻隔作用的特殊金屬——天岩,這還是熔今第一次遇到這種非常稀有的金屬——它有錢都買不到。勞塔弗果然是被稱為帝國第一公爵的人。
「原來這就是金屬系靈力11級水平的作品?這艘飛船值多少錢?你付了唐納德多少錢?」
勞塔弗以為熔今想賣掉他的船,「這船僅有一艘,誰都知道它是我的,沒人敢買。」
熔今說:「我只是打聽一下飛船製造業的行情,或許我可以去幫人造飛船。」
「就你?」勞塔弗故作不以為然。可惜熔今不像他認識的某些愛炫耀且不喜歡被懷疑的貴族那樣急著用語言或者事實證明自己的能力。熔今只是沒理他,就像是沒聽到他的挑釁一樣。他只能恨恨地在心裡又給熔今記上了一筆。
索洋很驚訝,從駕駛座上回過頭來,「你終於想找份工作了?」
「現在我可不是一個人了。」現在他是有弟弟的人了,熔今說著走向後艙,「我去看看熠恆。」
「等等。」索洋叫住他,「我們飛去哪裡?」
熔今走了回來,看了會地圖,然後指了個地方,「先到這裡,燃料夠嗎?」
「足夠。」索洋點頭。
熔今又指了下中途的另外一個地方,「到這裡時叫我。」
「哦,要做什麼?」
「到時你就知道了。」
熔今去了后艙,坐在醫療倉旁邊看著熠恆,許久之後,他說:「小貓,我想把那個公爵放下船去,他跟著我們越久我們的風險就越大——肯定有很多人在找他,但我又不知道留著他是不是有用,雖然他說他不知道怎麼治療,但或許他在撒謊呢?」周圍太安靜,安靜得讓人開始心慌,所以熔今開始自言自語。
「熔今?」
「是我,你醒了?」熔今激動地站起來。
「什麼時候了?」熠恆用力地睜著眼睛,看起來既疲憊又茫然。
「早上了。你總算醒了。」熔今彎下腰低頭看他,「現在感覺怎樣,有什麼不對嗎?」
熠恆快速地眨了幾下眼睛,像是想起了之前的事一樣,他半瞌著眼,許久也沒再開口說一句話。
熔今低下頭來,和他額頭相抵,「小貓?」沒得到迴音,「小貓?貓貓?……」他不厭其煩地叫著。
「別叫了。」熠恆終於被他逗笑了,也或許只是被煩得苦笑了。他很不習慣有人這麼對他說話,並且還靠得這麼近,但他也沒立即推開他。偶爾的軟弱是可以被允許的吧,他自嘲一笑,扯動了傷口,他皺起了眉頭。
熔今以為他不高興了,便放開了他,輕聲道:「醒了就好,子彈我已經取出來了。其他的我們到了醫院后再具體檢查,會沒事的。」
「嗯。」熠恆不置可否地應了聲,又問,「我怎麼會在這裡?你為什麼在這裡?這是怎麼回事?」
熔今抓了抓他的頭髮,「你受傷了,然後就是這樣了……」
「怎樣?你沒去中立區?」
「嗯。」熔今含糊的應了聲。
熠恆想生氣又沒力氣生氣,只得嘆氣,「說清楚怎麼回事,我這是在哪裡?」
「哦……」熔今猶豫了一秒,然後把在之前發生的事都說了一遍。
熠恆臉色怪異,「知道嗎,你從戰場上綁架了帝國少將,接著又打傷了帝國檢察長——他遲早會是司法大臣,然後又搶了帝國第一公爵的飛船。」
熔今賠笑,「當時情況緊急。」
「是么?那我得告訴你,現在情況更緊急了。」
熔今繼續賠笑,「是我的錯。別生氣,對傷口不好。」
「……」熠恆本來是沒生氣的,現在倒不一定了,他閉了閉眼,「海松堡現在的情況怎樣了?算了,在這船上,你怎麼能知道。」
熔今的確不知道,但他想編點什麼話讓熠恆能放心點。
不過熠恆沒給他這個機會,他揉著眉心,疲憊地道:「你說勞塔弗在船上?」
「嗯。」
「你居然帶上了他?這等於拿著肉骨頭在一群餓狗面前得瑟,他那些手下會追上來把你撕得粉碎。」勞塔弗雖然靈力不怎樣,但以他的地位,他是個廢物也沒關係,反正他能雇來一群有能力的手下。
「不會,他們追蹤不到這艘船,這船能隔絕靈力感應。」熔今一上船就感覺到了鑄造飛船的金屬中含有這種力量。
「不能隔絕,只能削弱。短時間內追蹤不到而已,而且現在我們是在空中,恐怕一落到地面上,立刻便會被包圍。勞塔弗可不是什麼寬容的人……」熠恆頭疼得要命,他再怎樣也沒想到,自己一醒來就要處理這樣的事。「他現在在哪裡?我先和他談談。」
「你和他很熟嗎?」熔今好奇地問。
「不,他從帝都消失過幾年,然後我也離開了帝國,所以我們至少有七八年沒見過了。」這就是熠恆煩惱的地方,小時候是很熟,但那時的交情恐怕不管用,這幾年他又和帝都的人疏遠了,可他哪能想到會有今天。
熔今立刻說:「那得別談了,我們把他放下船,然後儘快離開帝國,他在帝國很有權力,但在中立區他就沒辦法了吧?」
熠恆一怔,「離開帝國?」在出發去海松堡前,他是想把熔今送走,但他從沒想過自己會離開帝國。「不,我得回海松堡。」
「沒門,有人要殺你,我不能把你留下。」熔今問了一個他早就想問的問題,「對你開槍的人是誰?」
熠恆沒說話,臉上也沒有任何錶情。
熔今抱著雙臂,「我看到他的臉了,也知道他是西蒙部隊的人,你不說我也遲早會找出他。」
熠恆嘆氣,偏頭看向熔今那邊,「他是夏燃·菲曼林,他對我開槍是因為我殺了他哥哥,這是一次復仇,你別管了。」
熔今之前聽勞塔弗說過熠恆與某個菲曼林的死有關,所以現在聽著熠恆這麼說並不驚訝,他抬頭和熠恆對視,眼睛能暴露一個人的心靈,但這話對於一個控制系靈力者可不一定適用。熠恆漆黑的眼睛平靜無波,但熔今覺得那後面藏著一個悲傷的影子,「所以你才沒躲開?」
熠恆移開了視線,「不,太近,躲不開。」
「真的?」熔今追問道,「他哥哥是怎麼回事?」
「這些以後再說。」熠恆說,「先解決現在的事吧。」
「不行,現在就說,有人打傷了你,我要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熔今很堅持。
「不管你是什麼人,你都不能莫名其妙的地跳出來管我的事。」熠恆壓抑著怒氣,這麼多年這個人從沒出現過,有什麼道理他現在就能以一副保護者的姿態站到他面前來了?
「是這樣沒錯。」熔今說,「但現在說這個已經遲了,我已經跳出來了,你的事我也管定了。」
熠恆愕然,兩秒后嘴角微彎露出個嘲諷的笑容,「哦,你說了不算,就算我受了傷你也不是我對手。」
熔今揶揄道:「是啊,你很厲害,但你就是不躲開那顆子彈。」
熠恆表情凝結住了,然後,像一顆漂亮的氣球被刺破,徒留一地慘淡,「躲不開的東西太多。」剛中槍時他幾乎心如死灰。因為是他爺爺讓他來海松堡,他叔叔負責領軍支援他,他名譽上的弟弟對他開冷槍。夏燃是真的想殺他,他爺爺和叔叔不可能沒有絲毫察覺,但他們卻沒有阻止……現在,他多少緩過來一些了,能終於明白確實大家都恨他,並不是一件壞事,一直心懷期待才是最痛苦的。夜夜心如刀割,遠不如直接來一顆子彈那麼痛快。
熔今看著沉默中的熠恆,這是他弟弟,據說是帝國最強大的人之一,不過他對此沒什麼概念,他眼中只有記憶中的那個小小男孩,他輕柔地摸著男孩兒的頭髮,「好了,好了,我不問了。小貓,我們一起去中立區,放心,我能養活你的,我也很厲害的,我會先去機械城的精金公會驗證我的機械師資格,然後我可以開個作坊。」
「……」熠恆嘆氣,「你在想些什麼。」
熔今笑說:「總之,就這麼說定了。」
熠恆問:「你是想讓我去幫你看店?」這事要多荒唐有多荒唐,最奇怪的是他身邊這個人卻並不覺得。
熔今笑說:「看店有雲舒雪,不行也還有索洋。你做你喜歡的事就行。」
熠恆又被逗笑了,「我喜歡的事?征服世界?」
熔今立刻說:「那我們去聯盟?帝國太糟糕了,又是叛亂又是暗殺,不值得留下。」
熠恆收斂了笑容,看向他的方向,「我會懷疑你其實是聯盟人派來策反我的。」
熔今揉了揉熠恆的頭髮,笑說:「我不是聯盟人,我的身份編碼是被記錄在機械城的,可惜你的不在,我查過,沒查到,我也不知道爸媽是哪裡人,否則就知道我們到底是聯盟人還是帝國人了。」
熠恆喃喃道:「好吧,至少我不會在現在就有通敵的嫌疑。」
「那我們就去機械城。」熔今露出個大大的笑容,「據我的了解,機械城的醫療設備也最好。」
「什麼?」熠恆在黑暗中疑惑地眨著眼睛,但此時已經天明.
「眼睛,你的眼睛現在看不見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