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18章
熠恆換了個話題,「接下來呢?在這種地方你要怎麼弄到一艘船和相關的出境證件?」
「這地方我熟,晚點我就去辦這事。」熔今檢查完了熠恆的傷,幫他整好衣服,「我先去弄些水和食物來。」
房子里沒有水管,一棟房子里只有一條飲用水管道,每天大家都要去排隊打水,當然,是得付錢的。所以熔今又問:「誰帶了錢?」
只有雲舒雪有錢,「要多少?」天啊,早知道她還不如待在沃丁。雖然軍隊離開后沒有人庇護她,但也不至於淪落為一個逃犯,而且看樣子還會升級成一個身無分文的逃犯。她以前那麼辛苦地攢錢,難道就是為了這個嗎。
「有多少?別擔心,以後還你。」
雲舒雪不太相信熔今,但事到如今也沒辦法。她從褲子口袋裡翻出十幾瑪克,然後又從手臂上的護腕里取出張銀色金屬小卡片,「我的全部積蓄都在這裡面,大約兩千三。」
夠用了,兩千瑪克差不多可以買艘中型舊船,舊到快報廢但還能開的那種,熔今和索洋去沃丁時搭乘的那艘就是。
熔今只拿了那些零錢,「買水和食物這些就夠了。卡你先收好。」
索洋站了起來,「我和你一起去?」
「走吧,幫我多提些水回來。」兩人從廚房裡找到了幾個桶。
熔今本想把槍留下——打中沙簡的那支槍,但想想還是算了,雲舒雪拿槍不太安全,熔今很擔心即使有危險,她也打不中該打的人,直白的說,他擔心的雲舒雪會誤傷到熠恆。「很快回來。」熔今在熠恆肩膀上輕拍了下,又對雲舒雪一笑,便和索洋一起出門了。
熠恆聽著他們出門后,沿走廊一起往前走,他們周圍行人挺多,往前走了25步后,他們往左轉了,再11步之後,他們上了樓梯,聽腳步聲樓梯是金屬的,有水聲,他們應該離水房不遠了,15級樓梯后,他們的腳步變慢了,他們周圍有一些買賣東西的人,有食物有日用品,他們停下了,應該是在挑選要買的東西……
「你要休息會嗎,房間里有床,用布罩住的,沒多少灰。」雲舒雪仔細查看過了這個小房子,雖然小,但各個功能區都有,一個小客廳,兩個小房間,一個沒有水的小廚房,一個沒有水的衛生間——為自己的生活環境考慮最好不使用。每層樓都有公共衛生間,但很臟,他們上來時有幸欣賞過。
「現在不用。」熠恆不想再坐著發獃,便站起來,沿著空氣流動的方向往前走去。他穿過主卧,打開通向陽台的門,有風吹在他臉上,他靠著門框站住了,沒再往前走。他的傷口疼,躺下或許對他有幫助,不過對他的眼睛肯定不會有任何幫助……他看向遠處,同時,不再收斂壓抑他的靈力,像給能源耗盡的動力機裝上了能源石一樣,各種感應力像脫韁的馬一樣從他身上衝出,奔向遠處,它們把沿途的各種信息反饋回來,在他腦海中重組成一幕幕鮮活的畫面。
西面第二棟樓的二十層樓的天橋口有人在賣烤肉,很多人從烤肉攤前路過,走過天橋,再分散走向不同方向,人們越走越遠,有人甚至走出了永夜集;離永夜集一千米左右的地方有所學校,到中午了,孩子們放學了,他們各自走向不同的回家的路;百色的東南邊是森林,神之域百花森林,森林中有各種動物,但很安靜,因為通常沒人去那裡打獵……
躁動的靈力兇猛地衝擊著堤壩,一次又一次,最終決堤,洪水泛濫,熠恆倒在了地上。
晚上,昏迷中的熠恆醒了,他會醒來是因為他覺得有人在敲他的腦袋,奮力破開昏沉的遲鈍感,才發現是有人在附近敲打著什麼東西。
他正躺在床上,蓋著毯子,十平米左右的房間,有人在窗邊折騰著什麼東西,「你在做什麼?」他聲音微弱。
熔今停了手,「吵醒你了?我在把門窗封上,怕你晚上夢遊跑出去。」
「……」熠恆沒理他,不想理他。
「感覺怎樣?下午我找了個醫生過來幫你檢查了一下,不知道他是不是水平太差,沒查出什麼來,但幫你打了針,也換好了葯。他說只要別再亂動,乖乖休息一段時間就沒事了。」熔今放下手上東西,走到熠恆身旁坐下,「中午回來時,發現你暈了,還是暈在陽台上,太危險了,摔下去怎麼辦?」
其實,外面是層層疊疊的屋頂,要摔到最底層,得斷斷續續地往下滾幾十次,估計沒人能幸運到中途不被雜物擋住。而且,就算順暢地滾下去了,那也只是滾下了一個大型樓梯,估計當場死亡率還是很低。
「頭疼。」
熔今伸手捧住熠恆的頭,手指穿□他的黑髮中,指尖適度施力,按摩著頭皮,「這樣好些嗎?」
「嗯。」
熔今低笑了幾聲,繼續幫他按著,「有其他需求嗎?」
「嗯?」
「身上還有其他地方難受嗎?餓了嗎?想喝水嗎?想去衛生間嗎?……」
「水,也餓了。」
「好,我去拿,馬上回來。」
晚餐是一種軟軟的麵餅,熠恆吃不慣,但沒說什麼。倒是熔今看出他不喜歡吃,決定以後不再買這個。
「船的事怎樣了?」
「下午我出去過了,沒找到合適的船可以買的,但聯繫到了能帶我們去機械城的船,後天晚上走。」
「要等這麼久?」後天晚上,那就還得在永夜集停留兩天半,太冒險。
熔今說:「我還在找更快的船,有的話我們就早點走。」只是他們現在不能從正常渠道走,走私船的選擇其實不太多。
「嗯。」
「我還打聽了一下海松堡的消息。」熔今停了下來,等著熠恆問他。
熠恆果然看向他的方向,但只說了一個字,「嗯?」
「沒有什麼特別的新聞,這裡的人根本不知道海松堡發生了什麼。」
熠恆垂下眼瞼,「沒消息就是好消息。」看來他離開后,海松堡那邊的戰事並沒有繼續擴大,這很好。只是這樣那些人就能騰出手來調查他失蹤的事了,這大約不是好事。
一會後,熔今看著熠恆吃得差不多了,便繼續去折騰門窗了。
這時,熠恆才發現他好像是真的在把門窗封上,他無語半晌,「我沒有夢遊症。再去陽台上時,也會注意不摔下去。」
「安全起見嘛。這樣你出門時至少會吵醒我。」
「……」熠恆等待著自己的頭疼來襲,幸運的是這次沒有來臨,他扯起一邊嘴角,「真不用這樣,我不會拋棄你的。」
「小貓真乖。」熔今笑眯了眼。但仍是沒停手,直到把門窗都用他的方法安全地關好。這樣,除非熠恆用暴力突破,否則絕對打不開。
就算是這樣,晚上睡覺時,熔今還直接睡在了門邊地上。熠恆要在不弄醒的情況下出門基本不可能。
神啊……熠恆懶得理他,盯著天花板,直到快天亮時才勉強睡著。
上午,熔今又出門了,和雲舒雪一起。這次他把槍留給了索洋,出門前,他看一眼卧室方向,對索洋使了個眼神:拜託了。索洋點頭:放心,我會幫你照顧他。
雲舒雪穿了一身寬鬆男裝,頂著一頭亂翹著的短髮,臉也弄髒了,很難看出她其實是個漂亮姑娘。熔今套了件連帽衫,戴上了寬大的兜帽,下半身是破爛工裝長褲和拖鞋。兩人勾肩搭背、拖拖拉拉地走在路上,像兩個混在底層的小流氓,來來往往的人們沒一個人把目光浪費在他們身上。
「你這身打扮不錯。」熔今嘴裡叼著支煙,說話有些含糊。
「本色出演。」雲舒雪壓著嗓子,聲音比平時粗了很多,聽不出是女人聲音。
熔今笑,「在沃丁之前,去過很多地方?」
「沒多少,至少沒出過帝國,肯定比不上你,到處跑。」
熔今吐了個煙圈,目光追隨著它欣賞了幾秒,「嗯,我更方便,男人么,安全些。你一直一個人?」
「怎麼?」
「就問問,聊天么。我又沒說你的魂印,我知道你沒有靈魂伴侶。」
雲舒雪遲疑了一下才道:「不是一個人,還有米爾文,我們是同鄉,他一直很照顧我。你和索洋呢?」
「我們不是同鄉,是前年在白銀灣認識的。你們呢?」
「赫蘭,我們都是赫蘭人。」
「啊……」熔今明白了,難怪雲舒雪漂泊在外,927年,赫蘭發生了毒水事故,死亡人口將近佔總人口的一半,這座城市也就這麼被毀了,到現在還沒復原。許多原本生活在赫蘭的人都是在那年離開的,部分人流離失所至今。「那時我也在赫蘭。」熔今搖搖頭,「要不是碰上來救援的軍隊,就沒命了。」
「是嘛?真沒想到。」有過相同經歷,雲舒雪頓時覺得熔今順眼了許多,她嘆氣,「一樣。當時城裡完全亂了。我差點被一些趁災打劫的人殺掉,還好當時米爾文也在,後來我們又碰上了軍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