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8章 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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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不必奇怪我為何會知曉,胖人易熱,我在前面酒樓喝了碗涼茶,倒是都看得清楚。」胖子是做買賣的,第一要留心的不是對手,而是談買賣的場合。
南月蘭生哦了一聲。
「瞧我,看小姐穿戴不俗,才自作主張多嘴了幾句,萬望見諒,日後有緣再見。」簾落,一聲走。
轎子走出好幾丈遠,王麟卻仍瞪著南月蘭生,連有花這般漂亮的姑娘都不看。
「你……」她應該溺水死了,為何還活著?但那天的女子蒼白瘦弱,又好像不是她,莫非是姐妹倆?而且,她要是她,應該對他怕得要死。
「你是哪家小姐?」還是先打聽清楚再說。
「公子花名在外,誰敢告訴你啊?」南月蘭生眉一挑捂嘴笑,「景老闆要走遠了,公子趕緊送客去吧。你我住一個鎮上,還怕沒有見面的機會嗎?」
跟他這般有說有笑,就更加不像那個女子了。她有句話說得對,都在一個鎮上,他總能弄個明白。王麟喝馬往前,想著想著但回頭,卻見女子正閑雅端茶。
「奇怪,王麟明明看到你就像看到鬼,卻故作鎮定好似第一回見面。小姐你那日沒說自己是誰么?夫人與王大夫人有些來往,王麟該知道你的。」有花問道。
「那日事出突然,我記不太清了。」南月蘭生答著,心中也有疑惑重重。她以為王麟是見色起意沒得逞,錯手將她推下水,為何他面上浮現驚訝之外卻帶了狠色?
「小姐,回吧。」無果道。
「是該回去了,說不定家裡有客人要來。」南月萍離去的方向正往她家那邊,會不會如自己所料,本家來人了?
再說王麟送景老闆上船,見四下無人才低頭惶恐,「那女子也許只是長相相似,也許是親姐妹,但我怎麼想都沒道理還活著,是我親自動得手——」
景老闆胖乎乎的臉頰肉往上堆,「那你親眼看到她死了嗎?」
王麟一怔,「她掉進水裡就沉下去了,顯然不會水,當時又沒別人——」
「回答我,你親眼看到她死了沒有?或者派人撈起來確認她斷了氣?」皮笑肉笑眼不笑。
「沒……沒有。」王麟聽到景老闆哼聲,立刻把頭低得更矮,「您放心,我回去就查清楚,若真是那女人,我一定結果她的性命。」
胖手放在王麟肩上,感覺他一哆嗦,景老闆反笑,「確實有些不像。那日的女人如驚弓之鳥,目中無神,跑起來跌跌撞撞,天生短命相。茶亭中的女子卻雙眸深藏,眉心舒展額圓高闊,刻薄厲害得很。」
「就是,就是。」王麟連忙道。
「只是——長得太像了些。」景老闆挪開手,踏上舢板。
「可我們就看了她那麼一眼。」王麟不敢想如果要他擔責任,所以盡量推諉,「我追上去的時候從背後推的,她轉了半個身就入水了。」
步雲靴停在板上,靴頭沒有轉過來,聲音到,無比冷,「要是不能確定,寧可錯殺,否則就是你死,明白嗎?」
王麟彎腰喏喏。
梅宅。
「小姐回來了。」大管事寧久迎上,「夫人已讓廚房備下消暑湯,我立刻讓丫頭給您送到房裡去。」
「我雖知寧伯是這個家的老人,卻不知您在我娘身邊到底多少年了。」南月蘭生說道。
「十五歲進鄔家,今年要五十了。」寧久答。
「三十五年了,可我才二十,怎麼都趕不上。」南月蘭生繼續道。
寧管事沒懂,「小姐要趕什麼?」
「寧伯若也照顧了我三十五年,多少會向著我一次吧。」趕忠心度。
寧管事明白后失笑,「小姐,我看您出生長大,不向著夫人和您又向著誰?」
「向著夫人就不能向著我,您最知道。不然您說實話,為何我一回來就把我趕回自己屋裡?」什麼時候那位成了惦記消暑湯的娘親了?
「……」寧管事稍頓,「小姐,夫人一直是關心您的。」
「但她更關心她的相公。」照說,她不是那位的女兒了,但接受這副身體就得接受南月蘭生的親人和家族。
「小姐……」這對母女其實很像,要強的性子不服軟,都不輕易妥協。
「家裡來了客人,卻怕我見不得人。」南月蘭生足尖一轉,往正院走去,「這可不大好,讓人以為她的女兒不懂規矩,本家來的妹妹都避而不見。」
「小姐怎麼知道是——」寧管事伸手攔住,同時看向有花。
有花直接,「茶亭里喝茶時,聽到一位姑娘說自己是大國師的女兒,叫南月萍。寧伯,咱們老爺是大國師嗎?」她和無果是鄔梅來瑤鎮的路上撿來的,這十來年沒出過瑤鎮,鄔梅不提南月本家的事,也很少與鎮上的人走動,自然無從知道。
「南月萍來做什麼?」有花無果不知道有情可原,但南月蘭生應該知道,只是重生的她完全懵懂而已,所以不能說得太陌生,「她和小時候拖鼻涕的樣子一點都不像,我才沒認出來。」
寧管事果然不疑,「我們離開南月府的時候,四小姐才三歲,如今十六了,自然不像。」
「這麼多年那邊沒來過南月氏,派個十六歲的南月萍來,我娘肯定心裡鬱悶得很,我去給她解一解。」南月蘭生望著寧管事,「寧伯,好歹我是她的血脈,您怕什麼?」身份大揭曉,還得裝平常。
寧管事回瞧南月蘭生一眼,慢慢放下胳膊,笑臉親切,「小姐如今真是懂事了,夫人會欣慰的。」
南月蘭生走過去,「寧伯別想得我太乖,我只是看不得別人欺負到我和她頭上罷了。」
一個被放在外十多年,野心勃勃的妾,一個可能被小霸王盯上,最好遠離的庶女,這時候榮辱與共才明智。回來的路上,她突然想到自己離不開瑤鎮,但她娘如果要走的話,她也可以隨著走。都城的南月本家加上她爹大國師的身份,人際關係逃不脫得複雜,她娘要應付新環境,就更無心也無力管她了。到時候,或許有屬於自己的機會。
可是,她要如何做才能幫她娘回本家?正想著,發覺自己已在堂外,聽到一聲脆響。
誰摔了誰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