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你想做什麼?!」師傅臉色陰沉地瞅了眼地上的殘肢,凝視顧大師的眸中充滿了防備。
顧大師單手按住鮮血淋漓的斷臂,臉上沒有絲毫的痛楚,反而夾雜著濃濃的興奮與喜悅。
「陣法提前開啟所造成的偏差,必須得用人類的血肉來彌補,難道你不知道嗎?」他嘲諷似的語氣對師傅毫不客氣地道。
師傅對此陣還算頗有了解,但是由於他所交換的軀殼是並非是人類,而是力量強大的屍鬼,那麼,僅憑這些許血肉根本不足以完成這個逆天法術,那麼,他為什麼還要這麼做?!
彷彿看出了師傅的疑惑,顧大師抿嘴一笑:「光憑這點血肉之軀,當然不足以完成這個法陣了。但,若我還有20多個人祭呢?」
「什麼?!」師傅大駭。
「師傅!」
熟悉的嗓音從他背後傳來,師傅臉色一僵,他緩緩地扭動自己的頸脖,石梯上的略帶喜悅的年輕臉龐瞬間映入他的眼帘,他呼吸一窒。
「怎麼樣?能夠在臨死前見到自己的徒弟,感覺不錯吧!」顧大師嘴角的笑意加深,目光慢慢地轉移到梁斌那張俊秀的臉龐上。
「你……」師傅憤怒至極地望著顧大師,渾身都顫抖著,他快速轉過頭,大聲對梁斌吩咐:「不要下來,回去!全部都給我回去!」
「師傅!為什麼?」梁斌話音剛落,視線一轉,滿身鮮血的梁意一下子吸引了他的目光,他臉色霎時間變得蒼白不已,他下意識地衝下樓梯,想要衝到梁思面前,查看她的傷勢。
「別過來!」師傅大聲警告。
但被梁意傷勢輕重這個念頭佔據腦袋的梁斌壓根就沒有留意到自家師傅對自己說了什麼,就在他剛跑下最後一級石梯之時,「砰——」
地下室陡然一震,他身後的石梯竟然瞬間崩塌了,數十名警察猛然從石梯上墜落,墜落在地的警察甚至有的還被崩塌的石塊碾壓在身上,偌大的地下室頓時被此起披伏的哀嚎聲所佔據。
「阿斌——」師傅顧不得那麼多,拖著受傷的身體往梁斌的方向走去。
這時,一道淡紅色的光芒一閃而逝,直直朝著師傅的後背疾射而去,憂心梁斌的師傅完全沒有注意到這突如其來的危險,光芒在瞬間沒入了師傅的後背,師傅的腳步一頓。
梁斌瞳孔急劇收縮,他踉蹌著,以自己目前最快的速度飛奔至師傅面前,接住師傅搖搖欲墜的身軀,「師傅!」
「阿斌……」師傅虛弱地咳嗽兩聲,唇角頓時溢出一絲鮮血:「對不起……」
「師傅……」梁斌緊緊抱著師傅,垂下頭,輕輕地搖了搖頭,眼角下淌下兩道清淚,滴落在師傅的衣衫上。
「阿斌,好好活著……」師傅顫抖著掌心,從衣衫口袋中掏出一隻赤蝶,輕輕地放在他手中。
「師傅,你不會有事的,對嗎?你別嚇我。師祖說了,你會活到180歲的,你現在才102歲,怎麼會死呢?所以,別嚇了我,好嗎?」梁斌顫抖著,胡亂地抹了把臉,扯出僵硬的笑容,不知道是安慰師傅,還是安慰自己。
師傅半垂著眼帘,眼睛一閉一合的,他笑了笑,滿是皺褶的臉笑得看起來瞬間年輕了數十年,「阿斌,命是可以改的……你看……師傅我……不就、不就改了嗎……呵呵……所以,阿斌……你一定……一定要好好……好好活著……然後,然後向……那個丫頭……告白……知道嗎……」
梁斌咬著牙,閉著眼睛,重重地點點頭,他的心臟此刻痛得不得了,仿若隨便輕輕一動,就會破碎成渣。
「我見過……她了……她是個……好姑……娘……」師傅的聲音漸漸變得虛弱,甚至到了最後連呼吸聲也消失在這個充滿血腥而寂靜的空間中。
「師傅——」梁斌抱著自家師傅痛哭失聲。
顧大師朝著情緒崩潰的梁斌緩步走來,倒在梁斌身後被石頭碾壓在地的警察們慌忙從地上撿起自己的搶,慌忙向顧大師開了一槍。
子彈射向顧大師的瞬間,顧大師卻驀然消失在他們面前,眾人一驚,待他們回過神來,顧大師已經來到梁斌面前,單手一把掐住梁斌的脖子,往上抬,直至他的腳尖離地二三十公分才停下繼續往上抬的動作。
失去呼吸的梁斌漲紅著的臉,從自己的后袋裡小心翼翼掏出一張符紙,在心底默念了一句咒術,然後快速把符紙貼在顧大師的胸膛上,猛烈燃燒的熊熊烈火在他胸前迅速蔓延開來。
「該死的!」顧大師低咒一聲,一把將梁斌重重地甩到一旁的石牆上,梁斌喉頭一甜,嘔出一口鮮血,昏迷了過去。
顧大師沉著臉用僅剩的手臂在自己胸前輕輕一揚,熊熊燃燒的烈火頓時被熄滅,連一抹余煙也沒有。
年長警察見狀,在背後向自己隊員打了個手勢,身後的隊員面色凝重地點點頭,一致舉起槍,向顧大師掃射。
彷彿意識到他們的即將發出的攻擊,顧大師冷著臉,喝道:「起——」
一道淡淡的紅光從地上升起,頓時將所有子彈全部阻隔住,子彈無力地跌落在法陣中,滾了兩圈,最後沒入血槽里。
一眾警察不死心,繼續向顧大師掃射。顧大師懊惱地眉頭一揚,衣袖一揮,二十多把手槍仿若同時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控制住,向著石牆的方向飛去,重重地與石牆相撞,由於衝擊過大,槍械頓時四分五裂散落一地。
警察們怔怔地望著空空如也的手掌,霎時間失去了主意。
顧大師抬頭,望著地下室上空懸挂著的屍體,又瞥了眼那條被自己無情地砍斷的手臂,抿嘴一笑,「好了,你們是時候發揮自己的作用了。」
警察們心頭咯噔一聲,面色慘白,雖然不知道眼前這個瘋子想要幹什麼,但自覺告訴他們,絕對不會是什麼好事。
而這時,梁斌從昏迷中幽幽轉醒,他眯起眼,努力地把自己的視線聚焦,好不容易當他看清了眼前所發生的一切時,他才驚恐地發現,顧大師不知何時已經把一眾警察們拖入了法陣,準備進行人祭。
梁斌想也沒想,衝進了法陣,法陣內的光芒大盛,就連法陣內的溫度都比起之前要來的更為灼熱,幾乎令人以為自己站在火爐里似的。法陣的光束在轉動著,血槽內此時忽然伸出無數雙血手,緊緊地將警察們纏繞在一起。警察們面帶恐懼,瘋狂地掙扎著,試圖把那些手臂從自己身上扯開。
梁斌衝上前,幫忙把那些血手扯開,但他發現,那些血手力大無窮,根本就扯不開,而且當血手一旦與他的軀體有所接觸時,他身上的血液彷彿在一瞬之間被抽走,渾身變得疲軟乏力。最後,他無力地倒在地上,無力掙扎,只能任由那些血手吞噬自身的血液。
當他以為自己會死在法陣之時,他衣袋中的血蝶卻在此時掉了出來,他想伸手把血蝶拾回,但是無力的他甚至連活動自己指尖的力量也沒有。他疲乏地閉上眼睛,突然,一道溫暖的光芒映襯在他臉上,他動了動眼皮,努力把自己的眼睛睜開,他驀然發現纏繞著自己身軀的無數雙血手竟然全部消失了,血手甚至在自己周圍隔開了一個小小的空間。而發出這些溫暖光芒的正是師傅臨死前交給他的血蝶。
血蝶還在發出微弱的亮光,暖暖的,令疲乏地他漸漸恢復了力量,當他努力把視線轉移到與自己一同進來的警察們時,才震驚地發現他們幾乎已經與血手們融為一體,身體被拉扯得變了形狀,身上滿是鮮血,只有面孔上的恐懼與痛楚是一致的。
梁斌咬牙,憤恨地閉上眼睛,他想救回這些即將在無限痛苦中死亡的警察們,但完全沒有力量的他只能眼睜睜掩著他們的氣息在一點點地消逝,卻毫無保護的能力。這一刻,他多麼憎恨自己的弱小,如若不是自己的弱小,他又怎會連自己的師傅也無法拯救?如若不是自己的無能,這群不顧一切的熱血警察們又怎麼會在他眼皮底下一一喪生?
「曾經我也跟你一樣,憎恨自己的弱小,憎恨自己的無力。而如今,我不會了,我終於能夠獲取我夢寐以求的力量,再也不會讓人踩在腳底下,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在乎的人死在自己面前,毫無抵抗力!只能用餘生所有的憎恨去活著。」顧大師緩步而來,所經之處,血手皆自動閃退。
梁斌恨恨地望著他,「你的力量是構築在別人的生命上,你跟那些人沒有什麼區別。」
「區別?你認為我還會在乎嗎?在乎別人怎麼看?在乎自己的力量是不是用正當途徑所換取的?你在說笑嗎?經歷了這些,你居然還抱有跟你師傅一樣的愚蠢想法,真是孺子不可教也。」顧大師以愚不可及的眼神居高臨下地望著梁斌,仿若在看一隻弱小得如同塵埃般的螻蟻。
作者有話要說:終於乾死了師傅了,好大的工程啊。至於這群警察,必死無疑了。下一章得讓我們久違的男主出場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