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嘩忠犬沒嘩夠味
蘇欽公公派人去急尋太醫,承徽帝的手指一下又一下的敲擊著椅面,顧依依已經嚎哭的快沒有力氣了,只知道右手亂抓一氣以緩解左手背的疼痛。
好像撓了裴醉兩下,也好像抓了他兩把,顧依依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伺機報復。
這個時候她已經不能夠清醒的思考問題了,不然她一定能明白過來,看到她受傷的樣子,裴醉遠比自己受傷的時候要難受千萬倍。
有什麼方法可以讓一個人心痛欲絕?
並不一定要去傷害他,你可以去傷害他最在意的人,讓他看著她痛,看著她哭,卻幫不了她任何。
那種無力,那種挫敗,那種恨不得替之受罪卻無可奈何的心痛,絕對的絕對,讓他刻苦銘心。
急匆匆趕來的太醫很快的在一群人的冷眼下小心謹慎的將顧依依的手上完藥包紮好,仔細叮囑了一番之後點頭哈腰的退了下去。
蘇欽公公將殿里所有的宮女太監都給遣了出去,然後闔上了永安宮的殿門。
一時間殿內只聽見顧依依微弱的抽泣聲,只看見昭榮公主「謝安容」瑟瑟發抖的身影,以及另外的三座冰山和皇後娘娘。
「皇后,你說吧,怎麼個交代法。」承徽帝面無表情的開口。
「陛下,臣妾何必跟昭華縣主一個小姑娘過意不去呢。您想想,以臣妾的身份,算計她能得到什麼好處?」皇后抬著眼,凝視著承徽帝。
「皇后,你要算計的怎麼可能是顧依依呢。」承徽帝淡淡一笑,卻讓皇后不寒而顫,「你要算計的,一直都是顧挽情吧。」
「讓朕猜猜,如果昭容撞倒了賢王妃,有多大的幾率讓她滑胎?」承徽帝站起身來,繞著皇后緩緩踱著步子,「一成,兩成,還是三成?如果再加上你殿里的熏香,茶里的茶水,甚至是這裡的桌椅木料……皇后,你那麼的謹慎小心,怎麼可能讓人捉到把柄呢?只是……你讓朕怎麼跟皇弟交代?」
皇后畢竟是皇后,心底嘲諷波瀾澎湃,面色依舊不變,只是挺直了背,極其尊嚴的跪下來磕了一個頭,不卑不亢的說著:「陛下心裡若是早下了判斷,臣妾解釋再多也無用。」
承徽帝輕笑一聲:「你是朕的皇后,朕不會將你怎樣。顧依依是在你的宮裡受了傷,朕不想再看見這樣的事情發生第二次,昭容禁足以示懲戒,你就陪著她抄女訓吧。要過年了,朕不會收回你的六宮之權,但是你給朕記清楚了,除了朕,沒有人可以再讓賢王妃進宮。」
「至於你。」承徽帝視線掃向裴醉,面色一沉,一掌便狠狠的落到了裴醉的臉上,頓時半張臉都腫了起來。
顧依依強撐著想要爬起來去看裴醉,卻被顧挽情牢牢的按下,不能動彈。
「昭容有錯朕會罰,但是你動手,打的可是朕的臉面。」承徽帝眼神暗了暗,「裴醉你記著,你可以要了她的命,朕一樣也可以要了你的命。」
顧依依心裡一驚,卻不知道是不是手背上的疼痛太烈,干擾了思緒,讓她一時想不明白,承徽帝和裴醉之間有什麼被她忽略了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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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賢王府的馬車上,抹了止疼葯的顧依依對於手背上的疼痛已經微微麻木起來。
「娘,就這麼便宜皇后了?」顧依依懊惱的抱怨著,她以為自己拼這麼一次能拉皇後下水呢。
雖然不指望將她從皇后的位置上拉下來,但是她既然從這條河邊走了,好歹也得讓她濕下鞋子。
「依依你太天真了,皇后便是殺了你,那人也不會動搖她的地位。」顧挽情嘆了口氣,「後宮與前朝永遠存在著千絲萬縷的關係,後宮女子的地位也向來與朝堂上父兄的權勢緊密相連,不信你想想,宮中哪位高位嬪妃的父兄,不是朝堂上說一不二的人物?那人當初娶的,並不僅僅是皇后,而是皇後身后的家族力量,依依,你懂嗎?」
顧挽情前一刻的聲音還溫婉柔和,下一秒卻又變得有如馬車外的寒冰天氣:「所以我們要做的,是動搖皇后蕭家的根基。」
「娘……」顧依依心裡一個咯噔,她前世作為學生,生活的世界哪裡有這麼多的算計紛爭,自己寫文時那些所謂的布局也不過是從大量的小說電視劇中學習而來,根本想不到顧挽情這麼多。
「還有,你今日的舉動實在是太蠢了!」顧挽情的聲音裡帶了責備,恨不得一掌拍到顧依依傷處去讓她狠狠痛一遭,牢記這一回,但最終還是捨不得。
「把自己傷成了這樣,受罪的是你,別人根本沒有受到絲毫影響!」顧挽情重重一聲嘆息,「你知道娘想做什麼嗎?可記得娘親和皇后說娘懷的是龍鳳胎?」
「記得,我們是準備到時候抱個女嬰回來嗎?」顧依依突然在想,生產的時候要抱女嬰,現在就該尋好人家了吧。
「不,你又錯了。你怎麼知道到時候不會有人在那女嬰的身上做手腳?反打一耙?」顧挽情嘆了口氣,揉了揉顧依依的頭髮。她以為這個女兒重生了一世會有比較大的長進,結果變化是有,還是不夠聰慧。
「我……」顧依依一臉迷茫,不抱女嬰,要怎麼圓今日的龍鳳胎之說啊。
顧挽情見顧依依還沒有反應過來,只能再做提示:「廢了皇后之位是不可能的,但是娘親想知道,謀害賢王子嗣之名能拖她下多深的水。」
「死嬰!」顧依依腦中一閃,突然明白過來顧挽情想要做什麼。
皇后不能再召顧挽情進宮,她們的危機小了很多,但是也防不住會不會有人在生產的時候做手腳。
那麼乾脆找一個死嬰,將這個死嬰的死亡歸結於皇后。
沒有了賢名的皇后,她便是有朝一日坐上了太后的位置,也不得大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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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了賢王府,在顧挽情的示意下,又或許是看在顧依依真的傷到了手的份兒上,裴醉終於拖著一張冷臉抱著顧依依進了房間。
顧依依突然發現除了疼痛以外,手受傷了有太多的好處。
比如,調遣忠犬?
「阿醉,我渴了……」
「阿醉,我餓了……」
「阿醉,我嫌冷……」
「阿醉,好像有點熱……」
「少主,你傷的是手,不是整個人都沒用了。」裴醉冷著一張臉,冷冷答道,寒氣堪比屋外的雪。
「那……我想洗澡呢。」顧依依委屈的將包紮的嚴嚴實實的手遞給裴醉看,洗澡這件事情,她一個人真的做不到。
裴醉咬牙切齒,一個字接一個字的從牙縫裡擠出來:「自己洗。」
顧依依異常艱難的用一隻手將自己扒了個乾淨,然後小心翼翼的爬進浴桶,不停地打量著屏風外面站著的裴醉。
她低頭看著自己擱在木桶的邊緣被包紮的嚴嚴實實的手掌,又低頭看著自己現在這具身體膚若白脂的皮膚,她不明白,裴醉明明是喜歡自己的,到底在不同意什麼。
顧依依咬牙眼睛一閉,整個人就往水裡仰去。
「阿醉!救命……唔……救……救……」
裴醉在屏風外聽到聲響,猜測少女又在使苦肉計,本想置之不理,卻冷不防聽到撲水和嗆水的聲音。
少女的呼救聲越拉越弱,裴醉的心裡終究還是被擔憂佔了上風,抓起手邊的布巾一把裹住眼睛,繞過屏風,將在水裡撲騰的顧依依撈起。
顧依依嗆了滿胸腔的洗澡水,被撈出來居然看到裴醉將眼睛捂得嚴嚴實實,根本就是打定了主意不佔自己一絲一毫的便宜。
她只覺得自己胸腔里一陣起伏,氣得發慌,一把抓住裴醉頭上裹著的毛巾扯了下來,然後也顧不上手背的疼痛,捧著裴醉的臉便咬了上去。
好吧,她想說是吻,但是目前自己這種面目猙獰撲上去的感覺一點都看不出來,只有用咬這個字才最恰當。
裴醉只覺得眼前遮掩物被扯開,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卻被一個濕漉漉的身子緊緊的貼了上來,唇齒間像是小獸在撕咬,卻又帶著陣陣朝思暮想少女的沁香。
他想推開她,手掌卻貼上了一處柔軟,一時間的觸覺讓他渾身都像是火燎一般,從指間,一直傳遞到身體的每一個部位。
裴醉想,他要瘋了。
要麼是把眼前的人吃掉。
要麼是被眼前的人吃掉。
總之,似乎都要被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