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妥協

「看看你把人家都嚇成什麼樣了？」韓梟把宋雨安送回家，「只不過是和別人抱了一下被你看見了,她就一副偷情被丈夫抓包了一樣的表情。你對她做了什麼？」

「我暫時什麼都沒對她做。」宋雨安坐下,「不過，她有自覺了。」看來那天自己對她說的話已經開始生效了。

韓梟搖頭：「你要把她培養成妻管嚴嗎？」

宋雨安說：「不。我只是希望她的心裡只有我。我不喜歡她和別的女人走得太近。」要和別人接觸不是不可以，但是能不能不要和一個對她有意思的人靠得太近。

「她和6吟雨這樣,你要採取措施了？」

宋雨安舒了一口氣：「葉隨今天的反應表明我暫時還不需要做什麼。」或許,她什麼都不做才更讓葉隨心悸，讓她明白乖乖到自己身邊來才是最正確的選擇。

「我們好像忘了件很重要的事,」韓梟說，「我們把那兩隻小的給扔在了山上。」原本四個人是來祭奠韓梟韓立的雙親的,結果這兩個哥哥姐姐倒好把宋雪安和韓立扔在了山上,自己先回來了。

宋雨安恍然：「是你開的車。」

韓梟對她推卸責任耍賴皮的行為很不齒：「喲，是誰讓我這麼乾的？！」

宋雨安沒繼續這個話題,又說：「佳之過幾天要回來，到時我們去接她。」

「知道了。」韓梟看了看時間，「你回家嗎？宋叔說好久沒見你了。」

「晚上我自己開車回去，你先走吧。別忘了把雪安和韓立接回來。」

「好。」

---------------------------------------------------------------------------

尖銳的汽車輪胎摩擦地面的聲音，刺耳的警笛聲，周圍嘈雜的人聲還有猩紅猩紅的血這一切交織成一張大網，毫無徵兆地向自己襲來。網越絞越緊，葉隨越發地透不過氣來。

就在此時，她被一陣手機鈴聲吵醒，才得以從噩夢中得到解脫。

葉隨像是一個溺水的人得救了一般大口大口地喘息著。冷靜了一會兒，她才去拿放在右邊的手機。

「吟雨。」

電話那端傳來哭泣聲，聽了幾句後葉隨心一沉：「你別怕，我馬上過來。」

她掛了電話，看了看時間才晚上九點。今天下班回來她感到不舒服就早些睡了，只是做了噩夢，沒想到醒來就接到了6吟雨的電話。她下床穿好衣服，急匆匆地就往外走。

「你去哪裡？」莫亦儂還在沙發上看電視，見本該睡著的葉隨從房間里出來，還這麼急地出門，不禁疑惑。

「朋友找我，我出去一下，今晚你不用等我了。」

「路上小……」莫亦儂的話還沒說完，就聽見了關門聲。朋友？不會又是宋雨安吧？

-----------------------------------------------------------------------

葉隨到了6吟雨說的地點，老遠就看見6吟雨抱著雙臂縮在江邊的長椅上，長發被江風吹得很是凌亂。她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襯衫，最上面幾顆扣子敞開著，透過路燈的光，葉隨看見了她鎖骨與脖頸處的紅印和淤青。

「吟雨！」

6吟雨看見葉隨過來，心裡的委屈一下就化作眼淚落了下來，她撲進葉隨的懷裡：「葉隨……」

葉隨見她哭得傷心，順勢將她摟入懷中，輕輕撫著她的背安慰著：「沒事了，我在。」

哭了好久，在葉隨的安慰下，6吟雨才逐漸平靜下來。

「到底怎麼回事？」葉隨問。

「今天我跟著木木姐去見客戶，要結束的時候木木姐去了洗手間，那位客戶醉醺醺的就想對我……對我……」說到這裡，6吟雨好不容易收回去的眼淚又冒了出來。

她的意思不言而喻，葉隨皺眉：「後來呢？你的傷……」

「我當然不肯，那些傷是掙扎的時候留下的，後來我擺脫他逃出來了。」6吟雨說得楚楚可憐，連葉隨都替她感到委屈。

「好了好了，現在沒事了。那個客戶大概是喝醉了才會做出這種事的。」

6吟雨擦了擦眼淚：「一開始我也以為是他喝醉了才這樣，可是……」

「可是什麼？」葉隨聽她話裡有話。

「他說，讓你得罪宋總，讓你和宋總搶女人……」6吟雨垂下眼皮，咬著下唇一副不敢說下去的樣子。

葉隨愕然，她搖頭：「你確定他是這麼說的？」

6吟雨點頭。

葉隨握緊手，她想起那天宋雨安在辦公室里對她說的話——「我有的是辦法讓你答應。有些事你以為我下不了手嗎？……尤其是你的小學妹6吟雨，不要和她走太近。」這些話猶在耳畔，她又想到之前宋雨安為難自己的種種，頓時寒毛直豎。

你真的開始下手了嗎？宋雨安，你真可怕。

「她怎麼可以這麼做？！」葉隨此刻對宋雨安無比失望，那個陌生的人是誰？

6吟雨說：「也許不是你想的那樣，那位先生真的喝醉了啊。」

「是不是我想的那樣宋雨安自己最清楚。」葉隨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她脫下外套披到6吟雨身上，「你出來木木姐知道嗎？」

6吟雨搖頭：「當時我很害怕，根本沒想到和她打招呼。」

「我給她打個電話，不然她會擔心的。」葉隨打了電話給木木姐，對方似乎並不知道6吟雨發生的事，還責怪6吟雨不懂事自己先回來，害她一個人打車送客戶回去。

「好了沒事了，我送你回去。」葉隨站起來對6吟雨伸出手，「你家住哪兒？」

6吟雨望著她伸出的手失神，葉隨為什麼總是對自己這麼好？

「離這裡不遠。」6吟雨握住她的手，從長椅上站起來。

送6吟雨回家后，葉隨看了看她的傷並不嚴重，之後打點好一切就安撫她去睡覺。6吟雨拉住她的手：「能不能留下來陪我？」

葉隨雖然心軟，但她最終仍是拒絕了：「吟雨我很抱歉，今晚不可以。」她還有更重要的事，而且過夜這樣的要求太曖昧了，「如果你有什麼事就給我打電話，我手機開著。」

「那你回去要小心。」都這樣說了，6吟雨也不好意思再堅持。

「好好休息。」葉隨為她掖好被子就離開了。

6吟雨在她走後輾轉反側，她拿出她和姐姐的合影，望著照片上的人她雙眉蹙起：「姐，喜歡上自己本該討厭的人，是不是很不應該？」

---------------------------------------------------------------------

「是不是很為難你帶我來你這裡過夜？」林佳之問宋雨安。

「不會。」宋雨安背對著她，為她找新的洗漱用品，「我這裡除了晴深偶爾會過來外，其餘時間都是我一個人住。你今天住在這裡，就當是陪陪我。」

林佳之聽出了話里的重點：「你還是一個人嗎？」

宋雨安找到了東西，轉過身面對著她：「目前是，不過……也許很快就不是了。」

林佳之黯然，沒再說什麼，拿過宋雨安的毛巾：「我去洗澡。」

宋雨安站在原地無聲地嘆了口氣，有些人就只能做朋友。剛想去忙自己的事，就聽見手機在響。她拿起手機看了看，是葉隨。

「這個時候怎麼給我打電話？」自從分開后，宋雨安還是第一次接到葉隨的電話。

「你現在有空嗎？我們出來聊聊吧。」葉隨站在江邊，春夜裡略有涼意的夜風吹在她身上讓她感覺有些冷。

葉隨主動找她，宋雨安心中自然是高興的，她剛想回答，就聽見林佳之在裡面喊她：「雨安，請幫我拿一下睡衣。」

葉隨自然也是隱約聽到了那邊其他女人的聲音，拿睡衣——如此曖昧的一個詞。募地，她的心又開始酸楚起來。

宋雨安回答葉隨：「可以，在哪裡見面？」

葉隨說了地點，宋雨安帶著笑意說：「那一會兒見。」

掛了電話，葉隨長吁一口氣后坐到椅子上。蒼茫夜色中，她孤單瘦弱的背影顯得格外寂寥。

宋雨安開車到了約定地點，走到葉隨面前：「葉隨。」

葉隨從椅子上站起來，兩人的雙眸直視著對方。宋雨安露出笑容：「難得你會主動找我。」她們之間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長久以來都是宋雨安主動，很少有今天這樣葉隨主動找她的時候。

「宋雨安，你想怎麼樣就沖著我來，不要牽扯進一些無辜的人。」葉隨極為嚴肅地說。

「什麼？」宋雨安很疑惑，心裡高漲的情緒頓時低落下來，「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問你，你是不是在找人為難6吟雨？」

宋雨安冷笑：「6吟雨？又是她！葉隨，你對她到底是什麼感情？」

「我在問你，你有沒有找人報復她？」葉隨顯得很急躁，與平常安靜的她判若兩人，「她今天差點被客戶施暴，是不是你做的？」

宋雨安受不了葉隨這種急於為6吟雨出頭的樣子：「那與我又有什麼關係？」

「那個客戶親口說的，他話里的意思是你暗示他這麼做的。」葉隨瞪著宋雨安。

宋雨安移開視線，望著江水：「客戶說的？我猜客戶說的話也是6吟雨告訴你的吧？」她不屑地冷哼，「我既然說過我會公私分明，那我一定會信守承諾。你現在竟然為了6吟雨來懷疑我？」

「我不想聽你兜圈子，我只要你的一句話，你到底有沒有讓人去傷害6吟雨？」葉隨痛苦萬分，為什麼宋雨安會變得如此可怕？

宋雨安臉上宛若覆了一層冰，表情冷漠到讓人心顫，她禁錮住葉隨的雙肩，眼裡滿是憤恨：「是又怎麼樣？對啊，一切都是我授意的！我就是這麼狠毒，凡是我看不順眼的人都要趕盡殺絕，尤其是6吟雨這種覬覦你的人，我更是不會放過她。總之，只要你一天不答應我，我就一天天、一個個地對你在乎的人下手。今天是6吟雨，明天或許是莫亦儂，然後就是你的家人……」

葉隨的淚水充斥了她的眼眶，她用力地推開宋雨安：「不！你不能這麼做！」

宋雨安咄咄逼人，上去捧住葉隨的臉，迫使她看著自己：「我會的。反正在你心裡我就是這樣的人，我為什麼不能這樣做？」原本她以為葉隨找她出來是有些回心轉意了，卻沒想到她等來的是她的責問與懷疑，而這一切就只是因為6吟雨的一面之詞。

葉隨滿臉都是淚，她被宋雨安逼得快崩潰了，她知道宋雨安真的會說到做到：「不要……宋雨安你放過我們吧，也放過你自己。」她這樣瘋狂的愛為什麼還要繼續下去？

「求我啊，求我，我就放過你們。」宋雨安的表情越發冰冷。

「求你……」葉隨泣不成聲。

宋雨安放開她，任由她跌坐到長椅上：「我之前說過的，只要你答應我，我絕不會牽扯到無辜的人。葉隨，事情會如何發展，決定權其實都在你手上。」

葉隨的淚流得更加洶湧，她快受不了，最後她鬆口了：「好，我答應你。」簡單的話語里透露著她的絕望，「但你必須說到做到，不要再去傷害別人。」

宋雨安雙唇輕啟，坐到葉隨身邊，將葉隨的手握在手心：「只要你在我身邊，我絕對說到做到。過兩天你就搬過來和我住。」而後她輕輕地替葉隨拭去臉上的淚，像哄孩子一樣溫柔地哄著她，「不哭了，好不好？」

葉隨的睫毛上沾著淚，依舊啜泣個不停，她不知道這樣做是對是錯，但她真的好累，不想再讓宋雨安瘋狂下去了。

「聽話……」宋雨安眼中也有淚，她知道葉隨現在討厭她，但是葉隨又怎能理解她的心情？她托起葉隨的下巴，柔軟溫潤的唇吻住了她。

請原諒我對你無法放手。

兩人在月光的下親吻，只是精明如宋雨安也未曾注意到不遠處的樹下正停著一輛車，有人坐在車裡拍下了她們相吻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