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馮夷的困惑

馮夷依舊是一襲雪白的女裝紗裙，柔順的銀髮早已在進中心廣場之前被他用墨汁染成了黑色，梳成一個簡單的髮髻披散下來。

身邊是熙熙攘攘的人群，耳畔是阿哥阿妹們互相拉手跳舞的嬉笑聲——這一刻，馮夷再次感覺到了孤獨。

「兒子，從今往後，你是一個擁有水玉的大神了，你不再是那個成天只會跳祭祀舞蹈、總被族人看不起的人類小娃娃了。」

「兒子，記住，我們自然神並不只是用來保護人類的，更是用來保護整個地球的，我們只做隱含自然法則的進化規律。」

「兒子，自然神的責任，就是推動、逼迫人類走向更廣闊的天地，走向更久遠的繁榮，而不是蜷縮在黃河沿岸這一小片土地無所作為。」

……

那個有著與自己一樣銀髮、銀眸、銀色魚尾的男人的話語一下子浮上心頭。

「父親……」馮夷竭力微笑著，昂起了頭，仰望著遠處被人類的篝火映襯得不再璀璨的星空，清澈的眼睛越發模糊起來……終於，一滴淚水從眼睛中破碎了，傷心的碎片從光滑的面龐上輕輕拭落，摔落到地上，幻化為一顆圓潤的珍珠。

父親，你可知道兒子一心想守護的人類如今已不再擁戴他，他們詆毀他、憎惡他、怨恨他，甚至還想請來莫名其妙的外來者想要殺他！

——這就是他為人類發展著想的結果么。

馮夷笑了，他輕輕走到那顆掉落的珍珠上，巨大的魚尾從上面重重碾過。頓時，剛才珍珠所在的地方只遺留下一灘白色的粉末，在巨大篝火的映照下泛起點點晶瑩的光芒……

一陣深呼吸后，馮夷若無其事地向人群密集中走去。然而身邊聚集來的青年男子似乎越來越多，那種曖昧、傾慕的目光讓他一陣頭皮發麻：我昏！這群人不會是看上我了吧？

馮夷輕輕蹙了下眉，身子像游魚般地輕輕一閃，在各男子還沒反應過來的情況下，便輕鬆地從人群的縫隙中穿了過去，那種匪夷所思的身法竟似乎不帶任何煙火之氣。

「天！我居然忘了，每逢祭祀之時，便是男女互吐愛慕之情的時候，我居然還要穿著白紗裙在招搖，而且還要裝扮成少女！都是宓妃那個丫頭出的餿主意——害死我了！下次如果沒有魚尾就一定還要扮回老頭！那樣連染髮都不用了……」馮夷自言自語地盲目亂走著，突然眼前一個面容嚴重燒傷、樣貌極丑的老頭引起了他的注意，「不是吧？剛說老頭就遇到個老頭啊！那下次說說美女試試看……」

說著，馮夷便要從老頭身邊走過，然而，老頭身邊一個十分不起眼的老婆婆的話再次把馮夷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老頭子，你剛才發那麼大火幹什麼，人家不就是說你長得像水神河伯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