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李棟的記憶

頓時，上百個喇家人舉著刀搶棍棒向廣場的出口跑去，殺氣騰騰的人群像一條大龍一樣盤卧在出口處，將那裡堵了個水泄不通。

而此時白犬已落到了馮夷面前，仰起自己那妖媚的圓臉蛋毫無表情地看著河伯馮夷：「原來自然神祗都是這樣喜歡搞偷襲的！」**的金屬一樣的聲音讓遠處的雷神李棟皺了皺眉，他也沒有想到馮夷居然會出手偷襲，竟然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並加以阻止，眼睜睜地看著又有兩條生命瞬間逝去，本來就心軟的他這次心裡又開始抽搐般地疼痛起來。

「偷襲？」馮夷滿不在乎地笑了，垂下眼瞼默默地玩弄著自己的手指，「某些人能玩圍攻，我為什麼就不能玩偷襲？」

白犬原本膚色蒼白的圓臉不知是不是因為篝火映照的緣故，居然微微地泛起了一絲粉色。

「而且……」馮夷說到這，突然抬起頭來看了一眼正要走過來的雷神李棟，咬了咬牙，似乎是猶豫了一下什麼，但終究還是下定決心笑著說道：「而且，在黃帝的後人面前玩偷襲，我這也是虛心學習而已啊！你的那個先輩當初幹了什麼，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吧？你說是不是，黃帝的第五代傳人——白犬大人？」

馮夷說完這句話后，白犬的臉色終於一下子變得紫青起來，警戒的目光突然變得敵意起來，他不住地重重喘著粗氣，彷彿有什麼東西壓得他不堪重負。

而雷神李棟的眼睛也逐漸深邃起來，原本就漆黑得如黑夜一般的眸子突然變得一望不可見底起來，一種濃濃的憤怒與抑鬱從裡面溢了出來，淹蓋了剛才所有的焦急與難過：「黃帝……」

記憶中那片潮濕溫暖的雷澤，那個整天為銜來奇花異草、陪自己玩耍的高大身影再次浮現了上來：

「棟兒，龍之舞講究全身隨心而動，你那個扭扭屁股的舞蹈倒是真有新意啊！哈哈！」微風拂過他那黑色的長發，高高的大樹上，他就那樣瀟洒地坐在那裡，拍著大腿嘲笑著因為跳不好雷神舞蹈而賭氣一屁股坐到地上的自己。

那時的童年是那樣的美好，可惜……

李棟想到這，猛地抬頭看著臉上陰晴不定的白犬，那片帶血的記憶再次浮現了出來，清晰得讓人覺得喘不過氣來。

那天的雷澤，湖水是紅的，紅的刺眼；草地是紅的，紅的嚇人。

而那個熟悉的身影就那樣一動不動地趴在地面上，全身都是血紅色的，有些地方還在不住地抽搐著。而遠方，黃帝與蚩尤的戰爭正在打響，那漫天的「咚咚」鼓聲竟然那麼像自己平時敲打父親的肚皮發出的巨大響聲。

睜大眼睛慢慢走近，才發現：他的背上插著十數根人類的羽箭，潔白的羽毛已經被噴出的鮮血染得失去了本身的顏色，其中五支巨大的鐵箭上面清清楚楚地刻著大大的「軒轅」二字！而那血肉模糊露出白骨、正在不住抽搐的臉鐵錚錚地昭示著一個事實：他父親身上的皮，是被活生生地剝了下來！

那晚，黃帝大軍大勝而回。李棟記得自己曾經悄悄潛入過那歡慶的人群，親手觸摸到了那面貼著自己父親外皮的震天大鼓。那上面，摸起來居然還是溫的……

「父親……」李棟看向白犬的眼睛逐漸變得不再那麼平靜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