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奈何為敵

白犬笑了，妖嬈的大眼毫不畏懼地盯著河伯馮夷：「我軒轅家族犧牲了那麼多族人來換取的神力，你以為就是那麼容易對付的么？」小手一揮，一道如霧一樣乳白色、半透明的圓罩從手心冒了出來，向馮夷當胸罩去。

馮夷抬手，無數的小冰晶向白罩射去，瞬間將白罩射成了篩子。但是，很快白罩又恢復了原形繼續向馮夷罩了過去。

馮夷皺了皺眉，飛身而起，輕盈的身體彷彿落葉一般在空氣中渾不受力地向後飄去，如玉半細膩白皙的雙手在胸前飛速結了一個印。瞬間，在他面前的空氣中，無數的水滴涌了過來，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水屏，擋在了白罩與自己之間。

白犬眼神凌厲，手上猛地一使勁，白罩突然通體發光起來，加快了速度、帶著旋轉向馮夷凝結出來的水屏撞去。只聽「茲」地一聲，白罩與水屏碰撞的地方騰起了一團白煙，原本平靜的水屏此時突然形成了水渦，強大的水流沖刷力將白罩帶來的壓力全部向四周擴散開來，竟使得白罩停了下來。

白犬臉色一寒，再次動法將白罩向前推去，然而當他的力量增大時，水流旋轉的速度也在逐漸加快，白罩不但沒有向前進，反而有向後退的趨勢。

「你現在還認為你打得過我么？下次記得，要殺我，最好要搞偷襲——就像你的先輩軒轅黃帝殺死李棟他父親一樣。」馮夷站在水屏後面，面帶嘲諷地以密音說道，「其實以人類的壽命與領悟力，再強的神力傳給你們也不會很好地被發揮出來，而且你們的身體也根本承受不起這麼大的神力反噬，所以你的前輩們才會那麼早就死掉了，而你生下來便是天生的雌雄共體……」

說到這兒，馮夷的臉色黯了黯，一抹悲戚出現在了他的臉上；白犬的臉色也同樣黯淡了，一種複雜的情緒在內心涌動著。一個是人魚和人的雜交種，既不被人魚族承認，也不被人類認可；另一個則是因遺傳下來的神力反噬而變得雌雄同體，男不男，女不女，從小受盡了別人的嘲笑……何其的相似！何其的愚弄！

「切！兩個天生的怪物！」馮夷突然笑了，看起來笑得很開心，上揚的嘴角慢慢地抽搐著，細長的眼睛上，長長的睫毛優雅而輕盈地輕輕顫抖起來。白犬依舊是面無表情，然而一直加力的手卻放了下來。一時間，水屏、白罩，全都從空中散開，淅淅瀝瀝地落到了地上……

「白犬大人，你在幹什麼？！你忘了臨行堯帝是怎麼說的了么？」遠處，從高台上走下來的伯鯀突然意識到了氣氛的不大對勁，沖著白犬的背影大聲嚷道，試圖喚醒正在發獃的白犬。

白犬猛地一激靈，那個三絡灰須、總是和善地笑看著別人的堯君的影子浮上心頭：活了三十多年，包裹自己的永遠都是別人的「怪物，怪物」的嘲笑，只有他敢對自己說「世界上根本就沒有什麼所謂的怪物，有的只是人們的心障」；只有堯，才肯真正放開胸懷把自己當做朋友，從不嫌棄自己；所以，當看到他為黃河洪水一事日夜操勞、唉聲嘆氣時，自己主動站了出來，說要幫助伯鯀去堵住黃河，當時他是那麼的高興，甚至激動得差點翻一個筋斗……而現在，自己難道要讓他失望么？這是自己唯一能為他做的事，難道就這樣收場了？

所以——白犬猛地抬起了頭，妖嬈的孩童面孔變得第一次這麼堅定——馮夷——必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