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和親何去何從
「你倆夫妻關係好,這我也知道,可平陽,人得往前看,曹壽再好,也去了,你年紀輕,總是一個人過日子也不是個事,還得身邊有個知冷各熱的人才好。」
竇太后說的真情實感。平陽不僅點了點頭。但臉色還是悲傷的表情。
「哀家替你考慮過了。」見平陽面露穩和之色,竇太後接著說道「要是不優秀的配不上咱們平陽,我想來想去,怎麼也得是個王爺啥的。」
聽到這裡,平陽笑了「皇祖母說笑了,天下的王爺都姓劉,他們不是我叔叔伯伯,就是我的兄弟,無論是哪個女人都可以嫁給王爺,但平陽不行。」話在嘴上是這麼說,但平陽心理卻在想,這個老太婆今天是怎麼了,莫不是真老糊塗了找自己聊家常。
「我們大漢朝當然不行,可大漢之外可以呀。」竇太后說這話聲音不大,平陽聽了卻有五雷轟頂的感覺。
「大漢之外,皇祖母是什麼意思呀?」平陽公主哆哆嗦嗦的問。
「比如凶奴。」平陽最不想聽到的答案聽到了。
凶奴和漢朝戰爭不是一天兩天,這個平陽心理清楚,而在這場戰爭中,凶奴強悍,天性兇猛,漢朝多次吃虧,打了敗場就要有所表示,賠款,進貢,還包括和親。把漢朝的公主嫁到凶奴去。雖說到了凶奴所嫁之人多是可汗或是王爺,但這必境是男人戰爭中所犧牲的女人,所以和親一直是漢家女孩的恥辱,更何況平陽性情剛列,加上與曹附馬夫妻情深,曹壽剛剛去世。太皇太后提到讓平陽去和親,那無疑是逼著平陽公主去自刎。
「兒臣不能去。」平陽面無表情,還是說出了這句話。
「為什麼不去。」竇太后表情和善中帶著威嚴。
「曹壽生前對兒臣很好,如今他去的時間不長,兒臣不想改嫁他人。」平陽說出了個最沒有用的借口,她心中也明白,竇太后不會因為這樣的理由放過她。
「本宮知道,你若主動改嫁,必招別人的閑言碎語,但這次是以皇家的名義賜婚,其他人應該說不出什麼,再有就是這凶奴的可汗就相當於咱們中原的皇帝,那是說一不二的角色,也算是人中豪傑,配你不委屈你,就是邊遠小國條件苦了點,但平陽你想呀,你去凶奴是跟他們的皇帝住在一起,條件也應該過得去。」
太皇太後分析頭頭是道,可平陽卻越發聽的臉色慘白。
「我弟弟知道這事么?」
「他現在是皇帝,不再是小時候跟在你後面玩的弟弟了。事務太多,這些家務事,本宮就做主了,沒必要讓他知道。」說完竇太后看了一眼平陽公主。雖說皇家爭鬥,可必竟平陽是他的親孫女。看到她如今的樣子,心中還是多了幾許不忍,可竇太后嫁給漢文帝多年早就習慣了皇宮的爭鬥,心中不忍多了也就麻木了。嘆了口氣,對身邊的人說,「送平陽公主回府吧,出嫁的日期定在三日後早上,凶奴迎親使已經在京城了,三日後不用進宮拜別,直接上路就行,這三天讓公主在府里好好的呆上幾日,沒事就不用出門了。」
竇太后的話,無疑是這三日要將平陽軟禁在府里,三日後直接上路,她連找皇上說明情況的機會都沒有。
是怎麼回到公主府的平陽已經不記得了,只是一路上精神恍惚,那一刻她感覺天塌下來了。到了府上,一個人躲在屋裡,她拿出曹壽的畫相。
「附馬,我要怎麼辦,要去和你相會么?」平陽說這話的時候手中拿著的是曹壽最喜歡的寶劍。「附馬,我不想改嫁,更不想嫁到凶奴,那個老太婆這麼說就是想要我的性命吧。」平陽想到這萬念俱灰,但她還有很多放不下的東西,比如說她弟弟,龍椅還沒坐穩,他還那樣小的年紀。「附馬,我要怎麼辦?」平陽落淚了,在曹壽去世后,短短的時間裡,她已經流過太多的眼淚。
待女衛子夫站在門口,端著飯菜「公主,你沒事吧,得吃點飯呀。」可平陽卻似沒聽到一般,依舊是獃獃的坐在那裡流淚。
衛子夫無助的站在門口,正巧此時青兒從門前經過。
「青兒。」衛子夫叫住他
「衛姐姐,有事么?」青兒走過來問
「公主不知道怎麼了,今天進宮回來就這樣不吃不喝,把自己關到屋裡一天了,我怕她出事,公主平時願意聽你說話,不如你來勸勸她。」
衛青點點頭,敲了公主的房門,但幾次之後屋內沒有任何聲音。
「你確定公主是在屋內?」衛青問子夫
「我親眼看到她進去的,而且我一直在門口守著,沒見她出來。」衛子夫回答。
「不能出什麼事了吧,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聽到衛青這麼一說,子夫心理也沒底了,「今天公主回來情緒就不對勁,我從小跟著公主,很少看到她這樣子。」
「你躲開。」子夫是從小在公主身邊長大的,即使著急也很重視禮數,但衛青不同,他從小長在民間,一緊張就顧不得那麼多了,再次敲了幾下還是沒人回應,衛青索性一用力把門踹開了。
「大膽。」怕是平陽長這麼大第一次這樣被人把門打開,她本能的喊出口。
「奴婢該死。」子夫先回過神,覺出無禮了,很快衛青也反過勁來「公主,對不起,我們是怕你出事。」
見是衛子夫和衛青都是自己心腹之人,公主的火氣也就沒那麼大了,屋內的情景很讓子夫和衛青擔心,門剛被打開的時候,公主是坐在一處牆角的地上,屋子正中間地上扔著一個酒壺,兩個酒杯,曹附馬的畫相放在公主身邊不遠處。平陽此時臉色微紅,很明顯剛喝過酒。
「公主你沒事吧。」青兒先開口了。子夫簡單的把地上東西收拾一下,對平陽說「公主,飯都涼了,我讓廚房熱熱去。」平陽沒說同意,也沒說反對。子夫去熱飯了,衛青看到公主沒事,剛想走開,平陽叫住他。
「青兒,坐。」公主真是喝的太多了,拉著衛青,一同坐到地上。
「公主,這不行,您身份尊貴,我怎麼能和你面對面坐呢。」衛青覺得不應失了禮數。
「沒關係,青兒,我想和你聊聊天,我也不知道這個時候除了你,還有誰能跟我說話。」後半句話平陽像是對衛青說又像是自言自語。見衛青還是很拘束,平陽又說「你不是說當我是你姐姐么。」
衛青沒說話,但點了點頭。「那你少喝點,我跟你說話。」把酒壺和酒杯放到一邊,衛青面對著公主坐下來,之後他感覺不對,到椅子上取下個墊子「公主,這個你墊上。」
「你為什麼不自己墊?」平陽臉色痱紅的看著衛青,因為喝了酒,她眼神直直的。
「我沒事,我從小就吃苦,不怕地上涼,但是公主,你要是著涼了會生病的。」
「青兒,我能問你件事么?」平陽沒有拒絕,接過墊子。
「公主,您問。」
「你對我說過,你從小沒有父母,那你碰到過日子特別難的時候,難的都不想活了,有過那種時候么?」
「到底出什麼事了,你告訴我。」聽平陽的問題,衛青感覺她碰到什麼過不去的砍了。
「你別問我。我想說,但不能說,你要是知道的太多。我怕害了你,青兒,姐姐想知道,如果碰到過不去的砍要怎麼辦?」看著平陽無助的眼神,衛青想不出來她是公主,天之驕女,會有什麼樣的砍是過不去的,但他了解公主,此時面前這位女人並不是那種每天哭天摸淚怨天尤人的女人,衛青很少跟平陽這樣近距離相望,平陽很漂亮,眼睛很大,就是臉色慘白慘白的,再加上喝了些酒的原因,白中透著紅。衛青很想去給她擦擦眼淚,天之驕女,可她首先也是位普通的女人,試想一位二十歲的女人失去丈夫,每天還要面對數不清的勾心鬥角。衛青忽然覺得平陽公主很可憐,但那種衝動只是心中一絲穩穩的感覺。衛青知道自己身份,能和公主這樣平等的對話,就算是恩賜了,平陽在他心中永遠是個神話。
「我七歲沒了父母,九歲姐姐也找不到了,吃苦是一定的,每每覺得日子過不下去的時候,我就對自己說我一定要活著,因為我想找姐姐。只要活著我就有希望。」衛青看了一眼眼前的平陽公主。問道「公主,你現在最希望的是什麼?」
「我希望我弟弟能做一位好皇帝,能震朝堂,平凶奴。」平陽回答的很憧憬。
「那就在心理想著這事,無論多難都能挺過去,只有活著,你才能看到那一天。」衛青知道這個時候無論他怎麼問,平陽都不會把實情告訴他,說這些話,是怕平陽真想不開出事,他想用自己的方式給平陽希望,在絕望中讓一個人活著,最好的方法就是讓她看到還有希望。還有期待,一個有太多牽挂的人是不會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