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畫報
鄭老屁偷情的行為無疑於捅了馬峰窩,當天晚上就被無論是體形還是性格都絕對彪悍的田老鷂子老鷹捉小雞仔似的按在爪子底下好頓的收拾,直躺在炕上吭吭嘰嘰接連幾天都下不了地。據他女兒鄭婷婷說,她爸臉腫得跟豬頭一樣,牙還掉了兩顆。可想而知,情況有多慘烈。
對於自己丈夫都下得了這麼重的手,更何況是另一位了。在所有人都以為戴貴花一定會挨田老鷂子打,而這位公認的彪人卻做了相當文明的報復行為。
第二天將近晌午的時候,有人在周生家的大門垛上看見了剛貼上的一張大字報。上頭半個字兒都沒有,只是畫著個脫得光溜溜的女人,大張著雙腿,某處雜草叢生,凌亂不堪。在她身邊圍了一圈兒的男人,從身形上看有高有矮,有胖有瘦,有年青的有年老的,只是臉部五官一概沒畫。這些人全都是赤身露體,下邊的東西齊齊指向中間的女人。
在右下角的位置畫了一隻挺大的老鱉,四腳朝天鱉蓋朝下,縮著脖子看向眾人。老鱉的頭是張男人臉,清清楚楚的一副窩囊像。
整個大字報上十幾號人,雖然只有兩張臉是完整的卻並不影響觀看的效果,只肖一眼就能明白是怎麼個意思。
此報一出,整個周家堡都炸開了鍋,之前還傳得沸沸揚揚的錢國英和她后爹有一腿的事立馬成了過去式,直接被新出爐的新聞所取代。
要說田玉香這女人表面上還真是看不透,外表一副五大三粗爺們都不換,為人又粗魯蠻橫,書更是沒念幾天,卻有著一手好不錯的技藝,跟她爺爺學了一手的好畫。
鄭老屁和戴貴花偷情的事她也琢磨了,這要是找上門去把人揍一頓,光是周生就肯定不能讓,說不準還能拿棒子把她削出來。更何況,就算打了那戴貴花那騷婊子也解不了多少恨,要是讓全堡子里的人都埋汰講究她那才解恨呢。尋思來尋思去就弄了張大字報貼到了他們家門口去了。
在這之前,戴貴花不正經的名聲倒是有人在說,可是並沒有到人人講究的地步。畢竟,事不關已高高掛起,沒輪到個人頭上誰也不願意去招惹事非。
要說這人都是笑話別人,看不見自已脖后的灰。一些女人議論這家男人那家男人卻不知道自家的男人也跟戴貴花搞在了一起。
田老鷂子的這張畫報,雖然沒把那些男人臉的五官畫上,可是那身形背影各人特徵卻是繪製的惟妙惟肖,就算不看長相也能猜出個三五分來。加上人數有十幾個之多,這樣就不能不讓那些還蒙在谷里的女人們往細里尋思了。
當然,就算隱約猜到自家男人也在其中,也沒有人會主動承認。可越是這樣,弊在心裡的怒火就越無處發泄。於是,只能通過鄭老屁這個倒霉蛋的事來可勁兒的謾罵羞臊畫報里的一對男女主角。
一時間,周生家成了千夫所指地。就連他們的兒子周培新也被卷進了旋渦中。
這個十歲的小子,長相較似他媽戴貴花多些,是個長相俊俏的小小子。原本在堡子里還有些同齡玩伴兒,可這件事一出后,一下子就變成光桿司令了。無論是小姑娘小小子,都被他們的媽嚴厲警告再不許靠他眼根兒前去,有的人甚至當著他的面前就直截了當的說,就沖著他那不要臉的媽也學不出好玩意兒,以後不許自已孩子跟他一起玩兒。
當天的畫報周培新雖然沒親眼看見,可是從別人嘴裡也聽出了些苗頭,這麼大的孩子已經很懂事了,哭眼抹淚的就跑回了家,朝著他媽扯著嗓子喊:「就賴你就賴你,跟別的男人搞破鞋,再沒人願意跟我玩兒了,嗚嗚——」
戴貴花本來這有氣,一巴掌就呼了過去:「你個小兔崽子,還敢回來教訓我,滾一邊兒去,別煩我。」抹回炕里就躺下了。
小孩兒被打愣住了,跟著回過神兒來張大了嘴越發大聲的哭。
「別嚎了,煩死了。」戴貴花拿起身邊的苕帚疙瘩隨手就丟了過去,這一下沒丟准,直接甩到正蹲地上悶頭抽煙的周生頭頂上。
「你往哪丟?」周生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站起來吼了聲,賭氣的把苕帚疙瘩用力貫到炕上,反彈起來跳了兩下。
從來沒受過屈兒的戴貴花一下子就坐了起來:「哎呀,你還衝我立瞪眼,有氣你出去找撒,別沖我使勁。」
周生這兩天那真是連大門都不敢出,任誰被當了王八貼在大門上四處招搖還有臉見人?
要說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其實這話一點兒都不假。平常戴貴花偷人他那是睜隻眼閉隻眼,不說就是了,可那並不代表著心裡邊兒不窩火。
這一次的大字報都被貼到大門口了,這可比被指著鼻子罵鱉頭還要難堪十倍。親手撕下來的那一瞬時間,他都覺著老臉都沒地方擱了,真想狠狠的抽自已一個大耳光。
本來就心裡就憋著火氣,又聽見兒子也被牽扯了進來,在外面受了羞臊,搞破鞋養漢的老婆還理直氣壯的跟自已大小聲,周生覺著自已再也沒辦法忍下去了。
戴貴花幾乎是震驚的看著周生鞋都沒脫就直接跳上了炕,拽過她的頭髮就煽了兩耳光,咬牙切齒的道:「再讓你養漢,再叫你沖我大呼小叫——」
戴貴花被煽蒙了,等反應過來拿腦袋一頭就把周生頂撞的坐了個屁股蹲兒,披頭散髮的扯著嗓子開始嚎:「周生啊你可長能耐了你啊,還動手打我了,哎呀,我可不能活了呀——」
從來沒對她動過手的周生一時手足無措,可緊跟著想到了她給他帶來的恥辱,怒火又起,撲過去按住她騎在身上就開始拳打腳踢,好一頓揍。
看見兩人打了起來,周培新也不哭了,抹了把鼻涕想要勸架。可又想到剛才她媽打他那兩下現在還挺疼,衝到嘴邊兒的話又咽了回去。老實兒的趴在炕沿上,瞪大眼睛看他爸怎麼教訓她媽。
與此同地,李燕坐在西屋炕上啃火勺。崔玉鳳笑眯眯的在吃她的月子飯——小米飯加雞蛋。
「媽,你心情挺好啊?」
崔玉鳳點頭直接就承認了:「是啊,我閨女幫我出了口惡氣我心情能不好嗎?」
李燕停下動作,猛抬頭:「咦,媽你怎麼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