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二零零三年,一場席捲了整個華國的**事件暴發了。嚴重時期,幾乎是人人自危,談及色變,抗擊**的浪潮也緊隨其後。
平常較少人的綠地、山邊兒多了不少運動者,藥店的板藍根沖劑從幾塊錢一大包賣到幾十塊甚至上百塊,還仍然脫銷斷貨。大街小巷的攤販售賣最多的就是口罩,管是質量合格還是不合格,帶上捂住嘴求個心安也行。這些都是此事件所衍生的一些奇特現像,經歷過就都會印像深刻。
上輩子sars來襲時李燕在l市,對於d市的情形不是很了解,不過兩地距離三百多公里,大致情況也差不多,都不屬於高危城市,出現病例都控制在個位數,相對較安全。
電視廣播里不時播放著各地疫情,哪個省份又新增了疑似病例,又有多少死亡,官方的數字不斷在攀升,人們也在惶惶不安。形式已經相當的緊迫。
工廠停工、學校放假、企業縮減人員,經濟倒退,損失嚴重。車站、客運站、飛機場充斥著手執紅外測溫儀的安檢人員,有從重疫城市過來的乘客會直接送去醫院檢查。一旦發現疑似者,同其接確過的人也一併被隔離。小到家庭,大至整個小區、大廈、辦公樓。
當然,這種情況對於d市來說為極少數。可就是這極少數,卻像是高空落雞蛋一樣,『啪嗒』的就砸到了李燕腦袋上,蛋清蛋黃混在一起糊了她滿臉。問題關鍵還是她自找的。
上輩子聽說某地方發現疑似病例,該小區被隔離,都是從電視、收音機里聽到的消息,覺得離自己還很遙遠,沒什麼實際感。沒曾想,再活一次這種事就被她給碰著了。
自從季雲對她發出警告后,李燕就相當重視這件事。對家人、對親朋那都叮囑過,沒事兒都不要亂走了,好好在家呆著吧,什麼旅遊啊度假啊出差啊,統統的取消。尤其是首都等地,更是張羅都不要張羅。
本來幾天後勒小東打算要去趟g市,卻在李燕的再三否決下不得不取消了行程。
避免一切會出現危險的可能性,未雨綢繆才能更加的安全。這就是李燕最初的思想。可惜的是,總會有那麼些意外打破即定好的盤算,徹底告訴你,別以為多活一次就覺得自己有多了不起,總有事是你所不知道,始料未及的。
時間進入到四月中旬,官方說法是d市發現了共六例**疑似病例,其中兩例確診。最新發現的疑似病例,也於第二天上午被確診。其家屬中已有兩人出現發燒癥狀,被定為疑似病例。為安全起見,該病例密切接觸者所在小區被進行了隔離。尤其是近距離接觸對象,成為被隔離重點對象。
自發現疫情以來,這是整個d市唯一被隔離的小區。事情就是這麼的巧,勒小東跟該住戶住在同一棟樓里,他成了被隔離對象中的一員。
這世上事就是這麼的奇妙,有時候權力和金錢可以解決一切,可有時候這兩樣又形同廢渣兒什麼都不是。特別是像這樣在疾病大舉來襲,大眾覺得安全受到威脅的情況下,沒有人願意承擔死亡的後果。接受隔離是對自己也是對別人的負責。
公安人員是在早上的時候在樓四周拉起了隔離帶,當時樓里的住戶大都剛起來。彼時勒小東跑完步回來,洗漱完了準備往外走。在知道自己被隔離了,第一時間給李燕去了電話,兩人約好了早餐去吃包子。
李燕接到電話就心慌慌的跳得厲害,打了車就趕了過來。等她到達的時候,樓外已經站了不少人,周圍鬧哄哄的氣氛壓抑的讓人喘不氣來。
勒小東站在窗前給她打電話,兩人隔著幾十米遠遙遙相望,終於體驗了把牛郎織女的感覺。
比起隔離帶外親朋好友的焦慮,被隔離的人在失去自由的同時,承受著巨大的壓力,擔心著自己從此再也無法走出這裡。這種時候反倒是一家人都被隔離的情況更好些,至少彼此有個安慰,相互照應著。若是隻身一人就會覺得加倍的難熬。
想也知道此時勒小東的心情會是怎麼樣的糟糕,李燕站在隔離帶外急的猶如熱鍋上的螞蟻,站不住的來回走動。從沒有像此刻這麼感到懊悔,當初為什麼會選擇去l市,而不是留在d市。那樣的話,至少她還能了解些情況,不會像現在這樣兩眼一抹黑,什麼情況都不知道。
似乎感覺到了她的慌亂,勒小東打來了電話:「不用擔心,沒事兒的昂。已經八點多了,你趕緊去吃飯,昨天不還掂記著肉包子嗎,快去吃吧?吃完了去上班,等我再打給你?」
李燕拿著電話,望著前面樓里的某扇窗戶前站著的人,道:「我哪還有心思吃包子呀,你就是給我吃龍肉我也嗯不下去啊?哦對了,你還沒吃早飯吧,你等著啊——」掛了電話,轉身旋風兒一樣跑了出去。
勒小東保持著原姿勢站在窗邊,看著她跑出小區攔了車計程車,一溜煙兒的沒了影兒,緩緩收起電話,默默的回到屋子裡。
李燕打車去了二院附近的包子鋪,買了一袋肉包子,跟著又跑了趟菜市場,把能想到的食物每樣都買了些,打了車又回到了小區。看見那長長醒目的隔離帶才意識到自己根本進不去。
公安人員把她攔了下來,問明了情形后讓負責這方面的人接過東西,並告訴她以及周圍站在隔離外的人,會有專人負責給樓里的人送生活用品,讓他們不用擔心。
沒過十分鐘,李燕的手機響了,勒小東來電話告訴她收到了包子和蔬菜讓她放心,別再外面站著了,趕緊去上班。
在慌亂了這一陣兒后,李燕也冷靜了下來,她也知道越是這種時候越不能自亂陣腳,那樣只會讓裡面的人更加的焦躁。想明白這點后,她用力的深了口氣,盡理以輕鬆平和的語氣對著電話那頭的勒小東道:「那好吧,我這就去上班了。你自己熬點兒稀粥,把早飯吃了。中午看看做點兒什麼,我從市場剛買的青菜,都很新鮮。等下了班兒我再過來,晚上想吃什麼我們再議。要是覺得悶了就看看電視碟片,想找人說話就打給我?」
「行了,我知道了,別像個老媽子似的嘮嘮叨叨沒完,趕緊走吧,當心再晚郭老精扣光你這個月獎金?」
「嗯,不說,走了。」李燕掛了電話,又看了一眼,這才轉身離開。
等她到了公司已經九點十幾分了,明顯是遲到。幾個同事問她怎麼來得晚了,她就隨便找了個借口說路上堵車給搪塞過去了,誰也沒去追問。
若是放在平時或許會有好事兒的刨根兒問底,可是現在大家都沒有那個心情,各自都在想著心事。
這次**疫情所造成的影響幾乎是全方面的,尤其是餐飲、娛樂場所最為嚴重,很多地方都已經嚴令關閉。像是廠礦、公司、企業這些人口密集的地方,也都一天幾次的消毒,出入進行體表溫度檢測。而這些還都不是造成人心惶惶的全部。
自從疫情爆發以來,各行各業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響,總體呈業績下滑趨勢。企業沒有生意上門,工人沒有活兒干,總體收入承擔不了支出,這是件非常嚴重的事情。沒有哪個老闆會心甘情願的花錢養著一幫閑人。如果只是短時間一月兩月還行,可是誰也不知道這種情形會維持多久,萬一持續下去呢?沒有人敢打這個保票。
即便是再大方的老闆也不會掏出大把的錢來彌補財政上出現的赤字。有的企業為了縮減開支已經按百分比開工資,更有的已經開始進行裁員。
對於金五集團這種大公司而言,裁員似乎已經成了事在必行的趨勢。可是,誰去誰留又成了個大問題。
除了要擔心sars病毒,還得憂慮自己手中的飯碗能否保得住,這倆樣造成了人員精神不振恍惚的根本原因。
在聽說公司要裁人的消息后李燕並沒有過多關注,目前她的焦點重心全都放在了被隔離的勒小東身上,其他的則抱有受咋地咋地的想法。
作為整個集團的一把手,郭五槐最終給出的裁員方案只有四個字『優勝劣汰』,各部門採取一視同仁的方法,拼能力拚業務水平,以考核的方式,按比例裁員。成績差者走人,成績好的留下,就這樣。
別的部門李燕不知道,預算部這邊兒給出了九個名額。鄭海洋做為頂頭上司,分配的比例很是公正。土建三人、水暖和電氣各兩人。這幾乎是總人數的一半兒,裁員的力度不可謂不狠。(www.pnxs.com平南文學網)
不過,這也情有可原,目前這種狀況來看,只要能夠保持著整個公司基本運行沒有問題就可以了,其他的就不能要求太多了。
作為電氣三名預算員之一的李燕,她有三分之二的可能性會被裁掉。其他兩人跟她的機率同等,這也沒什麼好說的。
單以實力而言,李燕自認為不比其他兩人差,真要論到比試她不可能會是輸掉的那一個。可是往往有些時候決定輸贏的並不完全是實力,還有運氣這條在裡面。
比起李剛,李燕覺得自己輸掉的就是這份運氣。
不同部門比試的內容不盡相同,大都是平時負責的部分。各種專業的比試評判並不是件簡單容易的事,為了節省時間、人力、物力,也是為了公平起見,採用從相關專業書籍或者相關考試題型里隨機抽取題目筆試的方式。
就比如預算部這裡,完全可以從歷年預算員考試的練習題庫里抽取題型,按答題的效率和準確度來進行判斷,簡單實用。
為了防止有人從中作弊,由人事部按各部門專業統一抽取題型十套,最終由郭五槐從1到10里選擇一個數字,那個數字代表的題型就成了最終筆試,決定每個人去留的試卷。
這種方法看似有些幼稚可笑,可對這樣一個大集團來說,不窖是最理想最不會引起騷動的方式。不用怨天由人,是走是留全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上。想要不被裁員,那麼好,請拿出最優秀的成績單,別的說多那都是扯蛋。
各部門的筆試都是分專業分時間段進行的,這樣一來不會影響到工作的動行。在每次進行之前都會有兩個小時的準備時間,實際上就像在學校里考試之前的複習一樣。對自己沒有信心的可以找找專業書籍,翻看翻看資料等等這些,也可以在難點的地方找別人幫忙分析討論,前提是對方願意。
即使是面臨著激烈的競爭,可到底不是真正的仇敵,平常關係又都相處的不錯,就算某些人心裡頭十分不情願,可真要是對方張嘴問到跟前了,出於面子問題也還是會說個一二。
李剛跟李燕就是這種情況,這兩個小時的時間裡,他不斷的翻看著專業書籍,那些個知識其實早就爛熟於胸,可他還是不肯相信一樣,不嫌厭煩的繼續著。
李燕坐在位置上,面前倒是攤了本書,可腦袋裡卻在想著勒小東被隔離的事,怎麼樣才能讓他覺得時間過得更快些?
李剛到了跟前,拋出了一堆問題問她,其中有道難度特別大的題目,李燕也沒太在意,以為他只是過於緊張,想的有些多,太複雜的題根本不會涉及,因為框架太大,真正算起來時間不夠,預算員考試的題庫里不可能存在這種題目。
李剛卻說萬一要是有呢,見他堅持李燕也沒再勸,只是跟他說了下大致步聚,看他神情怪異似的拿著回去后就坐在自己位置上低頭狂算,還直覺得他有些魔怔了呢。
可世事難料,等到真的開始了,題目一拿到手李燕就愣了,李剛這傢伙還真是個烏鴉嘴,真的不幸給他說中了,他問的那道難題還真就在最後面。直覺上有種想撞牆的衝動,實在太坑爹了,這種題也會出來,不是出題的人腦殘,那就是他們三個的人品值有問題,這種難度的題目就算考試時被抽中也會捨棄掉重新抽一次,他們三個人得多倒霉才能撞到槍口上?或者更確切的說法是她和另外一個人倒霉,對於李剛來說卻是種幸運。
就算能力水平都比另外兩人高出一籌,但是在這次測試上,時間成了最關鍵,李燕的速度再快,那也快不過早兩個小時就開始著手的李剛。
最後的結果出來了,李剛以領先兩人十八分鐘並且全部做完的絕對優勢贏得了那個唯一留下來的名額。
鄭海洋宣布完后,李剛直跟李燕道歉:「真是不好意思,李燕,我也沒想到真的會出那題。本來應該是留下來的,你才是最優秀的那個。」
「沒什麼可不好意思的,這是你的運氣。」李燕淡淡道。這讓她想起了最初來金五建設面試的那天,李剛也同樣說了這句話。貌似兩人競爭的時候,他總是贏的那個,還真是夠好運。
不過,這也怨不得他,要怪只能怪她時運不濟。既然輸了那就認了,這說明她跟金五建設真的是沒什麼緣份,離開倒也好。
在確定進了被裁名單后,按規定先到人事部那邊打了招呼,然後就可以直接到財務結賬走人了。
正常情形是這樣,可被裁的人大多懷有留戀的心情,能多待一會兒是一會兒,給定的時間是三日之內,哪怕是為了再蹭三天的工錢也會最後時刻再離開。
相比起這些人來,李燕倒是乾脆利落的多,她本來就不是個容易動情的人,更何況來的時間又不長,對公司同事不捨得啊什麼的這種情緒壓根兒就不存在,至於蹭那三天的工資,對於她這個不差兒錢的人來說,更加不可能。
所以,在所有被確定裁掉的人裡頭,她是最快一個到的財務室,拿到了應得的那份工資后,打算回去收拾收拾,跟鄭海洋他們打了招呼就走人。
當她拿著裝了工資的信封往辦公室走時,路過拐角是,就見女衛生間門口有人沖她直招手。
「周姐?」李燕愣了下,沖她招手的也是預算部的人。因為她的名字比較繞口,大家都不怎麼叫,平時都叫管她周姐。
她是李燕當初面試時在電梯里遇見的預算部員工除了田心另外的那一個,兩人平常關係處的還可以。不知道她為什麼選擇在這時候,又是以這種神神秘秘的方式叫她?
「周姐,你叫我啊,怎麼了?」
周姐把李燕扯進了衛生間后,才道:「李燕,我告訴你件事兒,你被人給算計了。」
「嗯,什麼意思啊?」
「你知道不知道,李剛他其實早兩個小時就知道了要考的內容了,他是故意找你問的答案。」
李燕臉色一沉:「周姐,你知道什麼?」她可以不要這份工作,但不能忍受自己被人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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