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第二百七十六章

李燕手裡握著檢驗單,腳下像踩著綿花一樣飄飄忽忽的怎麼出了醫院都不知道。開了車門,坐在駕駛座上神情恍惚的長久都沒有動作。

這些天來她可是花了心思的研究食譜,那些菜品可都是為了提高米糧質量。為了保險起見,她採納了聯繫好了的那位醫生的意見,用著體檢的借口讓人取了鄭銘洋的米糧作初步的檢驗。本來還以為只是例行公式的步驟,卻沒想到會得出這樣的結果。

按照規格,米糧死亡率高於百分之四十即定為死米糧症,那百分之百意味著什麼,不用對方多做解釋也能夠想明白。

謀划好了一切,到頭來卻是這麼個結果,怎麼會是這樣?

長久已來僅存的希望就這樣破滅了,渾身無力的快像要虛脫了一樣,那張像是判了她死刑的紙張從鬆開的手指間滑落到了腳踏上。一如坐著的人,灰白頹喪。

同一時間,醫院走廊里,穿著護工制服的青年掏出電話,拔通了一組電話,壓低了聲音向那端報告:「……嗯,已經做妥了,剛出的結果,可以確定他再也不可能有生育能力了……放心,百分之百沒有問題……嗯,她已經看到了……要是再沒有什麼事,那我就撤了……後面的尾款就還打在原來的那個帳戶里吧……對,加上撞車那一筆……這麼大方啊,那謝謝了!」掛上電話,心情愉悅的吹著口哨想了下,轉身回到了病房。

鄭銘洋躺在病床上,瞪著天花板在發獃。聽見門響,轉過頭去,看見來人有些失望道:「哦,小於是你啊?!」

「怎麼了鄭哥,我進來你不高興啊?」小於隨手拿起放在果盤裡的水梨,從兜里掏出把小刀子,左右翻飛旋轉,眨眼間整顆梨子就已經被削好了。又薄又均的果皮連接不斷,提著一頭輕緊一拽就露出裡面白白的梨肉。

「嗯,這梨真甜水真多,太好吃了!」

鄭銘洋看著吃得一包帶勁的青年,皺了皺眉,終是什麼都沒說,只是看了看門口,道:「小於,你看見李小姐了嗎,知不知道她去哪兒了?」這都到了飯點兒了,按照平時飯菜早就送過來了。今天是休息天,早上她過來時就說要陪他一整天的,怎麼這半天都沒見著她人影兒?

小於把一顆梨已經啃得差不多了,含著梨肉汁水流過了河,他拿手背抹了把,也不管埋不埋汰直接蹭到衣服上,含糊不清的道:「哦,我先前碰著她了,還問了一句,她說去拿檢驗單,這時候早就應該回來了啊?」

「檢驗單?」鄭銘洋怔了下,道:「怎麼,這麼快就出結果了嗎?」

小於道:「哦,其他的不知道,不過米糧這項應該很快,因為這東西不能耽擱,超過一小時就不能用了。(www.pnxs.com平南文學網)」

「你、你是說,李小姐她、她是去拿——米糧的檢驗結果了?」鄭銘洋結結巴巴,驚訝的差點兒沒把舌頭咬掉。

「應該是吧,別的結果也出不來啊?我看她去的方嚮應該是那裡。」小於終於啃完最後一口梨,把梨核投進了垃圾筐,拍了拍手掌擦都沒擦。

鄭銘洋莫名的感覺到一種不安,沉默了片刻,道:「小於,你幫我個忙,去檢驗室看下結果,回來告訴我一聲。」

小於瞪大眼睛,不是太確定的道:「鄭哥你想要看什麼結果?就那米糧的事兒啊?」

「嗯,對。」

「那行,我這就去給你問問。」小於倒也挺乾脆,抬起屁股就出了病房。

沒一會兒的工夫就回來了,前腳剛踏進來,後腳就囔囔開了:「哎喲鄭哥,可不好了——」

鄭銘洋一下子就坐了起來,急問他:「怎麼了小於?」

小於喘口氣兒,這才接著道:「鄭哥,你可得挺住啊,這真不是個好事兒啊!」

「別廢話了,趕快說——」

小於撓了撓頭,道:「那個啥,大夫說你那個米糧有問題,就是以後不可能有孩子。喏,這是結果,我特意印了份拿給你?」

鄭銘洋一把薅了過來,上面機打的診斷結果,當時他看完差點兒沒昏過去。死米糧症,怎麼可能這樣?

看他當場僵成化石狀,小於上前了解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沉痛道:「鄭哥,你挺住啊!」

鄭銘洋木偶僵硬式的慢慢抬頭,直勾勾的看著他,徒然大吼了聲:「滾——」

小於嚇了一跳,一高蹦到後面去,拍拍胸口:「哎媽呀,可嚇死我了,可不待這樣兒地,好歹提前吱會一起啊,嚇的我小心臟差點兒沒哆嗦出來。我說鄭哥,不就是生不了孩子嗎,到時候領養個不就完了嗎,多大點兒事,是不是?」

他說的挺起勁兒,渾然未覺鄭銘洋那裡已經氣到發紅的眼睛正死死盯著他,恨不能把他嘴拿穿鞋錐子給縫巴上。

「……不過,要是碰見那喜歡孩子的女人,可就不行事兒了,人家要知道你的底細,肯定不能跟你。哎哎哎——鄭哥,你怎麼打我呀?」小於東蹦西跳的躲著丟過來的枕頭、盤子、水杯,嘴裡還一個勁兒的叨叨:「我說的可都是大實話,難聽是難聽了點,可你也不能惱羞成怒啊,鄭哥,我這可都是忠言逆耳,都是為了你好——」

「滾,滾,滾——」鄭銘洋扔著身邊一切可以扔的東西,沖著門外大喊:「醫生、護士,來人,快來人,把他給我扔出去——」此刻他已經憤怒到了極點,也忘記了還有急救鈴這回事兒,吼完這些氣喘噓噓的趴在床頭上直倒換順氣兒。

小於堪稱奇葩,不溫不火的道:「瞧你鄭哥,我又不是東西,哪能說扔出去就扔出去。你要是不稀得見我,這不,咱有兩條腿嗎,走出去就行了唄。」拍了下大腿,齜著牙樂完接著道:「我又不像你,腿上打著石膏,哪裡都不能動彈。你看我,這腿腳靈活著呢,我左跳右跳,右跳再左跳。瞅瞅,多好使——」

「怎麼回事兒,怎麼回事兒,誰叫醫生呢?」外面有護士推門進來。

鄭銘洋指著小於痛恨道:「把他給我趕出去——」

小於把手一擺,道:「哎,不用,我自已會走。」笑眯眯的打開柜子,掏了兩個水梨出來,揚了揚手道:「那鄭哥,你好好保重,我走了哈——」

鄭銘洋怒目而視,吼了聲:「快滾——」

「哎,對了——」小於已經走到了門口,回過頭來道:「我忘記說了,鄭哥,就那李小姐吧,我覺得她一準兒是知道了你弄不出孩子,人家嫌棄把你給甩了。要我說,你就別再找她了,好好養好傷出院得了?」

『砰』一記保溫暖瓶丟了過來,在他腳下炸開,嚇得護士『媽呀』一聲。小於聳聳肩,樂呵呵的拿出個梨,在衣服上擦了擦,『嗑吱』咬了大口:「嗯,真好吃——」慢悠悠的消失在門口。

親愛的僱主先生,這就算是你多給出那部分錢的回報吧,青年咧著嘴輕笑著步出了醫院大門,身上的制服脫掉后直接甩到了門口的垃圾箱,咬著水梨頭也不回的走了。

鄭銘洋躺在病床上,由震驚到失望,再到接受,足足用了大半天的時間,等到他終於做完了內心激烈的鬥爭,拿起了手機給李燕打電話時,天已經黑了下來。

電話被接通的那一瞬間,鄭銘洋只覺得整顆心都像要跳出來了一樣,等待他的不知道是什麼樣的結果?

「喂,李燕你在哪兒,我在等著你吃飯?」中午和晚上兩頓飯加在了一起,也不用特別說明了。

電話那頭的李燕也是空著肚子,忽忽悠悠的回到家后,直接就把自己丟到了床上,再就沒起來過。此刻的她只覺得失了魂一樣,連說話的力氣都不足了。

在知道鄭銘洋徹底失去了利用價值后,她也懶得再去敷衍他,聽見他聲音的那一刻,直覺的就想掛掉電話。轉念又一想,他肯定還會繼續打來,不想再去心煩,她開門見山的沖著電話里道:「鄭銘洋,我看見那檢驗單了。」

鄭銘洋閉了閉眼睛,稍緩過口氣,仍舊報有一線希望,不肯承認事實的道:「什麼檢驗單,你看見了怎麼不跟我說一聲,都挺正常吧?」故作輕鬆的嘿笑了聲。

李燕不想跟他兜圈子,渾身每個骨節縫都在疼痛的叫囂著,這讓她覺得無力而煩燥:「鄭銘洋,我跟你直說了吧,你是死米糧症,一輩子都不可能有孩子了。」

「李燕,你要是喜歡孩子的話,那、那我們可以去領養一個,不,一個不行就多領養幾個,你說了算,好不好?」即將失去的恐慌讓鄭銘洋顯得有些語無倫次,壓根沒去考慮兩人的關係,現在談這個是不是太早了些。現實和夢境早已經混淆在一起,這讓他把李燕視為自己的妻子,這種關係猛然間受到了威脅,他就急迫的想要證實這一點。

可這種話在李燕聽來完全就是笑話,這時候她也不必再假裝溫柔,對他的厭惡也無需再去掩飾,冷哼了聲道:「別做夢了,你有不了孩子我還要你幹嘛?鄭銘洋,我們的關係就到此為止。」果斷的掛斷了電話,重重的倒回枕頭上閉了閉眼睛,一行清淚順臉而下。

嗚——再也抑制不住痛苦的哽咽,在一室黑暗中異常清晰。

一直不敢去想,只要一想及那便是揪心扯肺的痛。寧肯捨棄早已動心的情,也要汲取之份母子愛。努力爭取了這些,也盼望了這麼的久,眼瞅著希望的光就在前方不遠處咫尺,卻硬生生的被斬斷,無力為繼。這讓她怎麼能接受?

淚,不斷湧出眼眶,一顆心痛到無法呼吸。

不知道哭了多久,腦仁像要炸裂開的疼,不敢去移動,手臂遮擋著額前,眼睛赤紅的像兩團火在燒。

門鈴在下一瞬響起,不想去理會,明明很近的聲音,卻好似隔了千山萬水,只聞不動。

『嗑愣』聲門鎖被轉動,緊跟著門被推開又關上。

「燕兒,你在家嗎?」清冽的男音響起,跟著是一陣輕緩的腳步聲。

客廳的燈亮了起來,下一秒,卧室的門被推開。

「燕兒——」

客廳里透進來的光亮,讓勒小東輕易看清楚了床上躺著的身影,走過去輕聲道:「燕兒,你睡著了?」隨手就要去按開關。

「別開燈——」一開口李燕才知道自己的聲音沙啞的厲害。

勒小東聽出了她聲音里的異樣,心裡著急快速的按開了燈。

乍然明亮的燈光刺得她睜不開眼,本來橫擋在額前的手臂整個遮住了眼睛,好像這樣就可以逃避現實,不被他看見自己的狼狽。

「怎麼了你這是?」勒小東越發起了疑心,直接扯下她的手臂,露出紅腫的眼睛,驚訝過後沉聲道:「你哭過了,出了什麼事?」

他不問倒還好些,這一問李燕越發的難受,乾澀赤紅的眼不自覺的又湧出了眼淚,無聲哭泣的扭過頭去。

「到底怎麼了,你說話,成心讓我著急是吧?」勒小東可不是個好脾氣,扳過她的臉正視道,非得逼著她說出個五六來。

李燕鼻子紅紅的,眼淚直往下淌,帶著濃濃的鼻音道:「小東,怎麼辦,他生不了孩子?」

勒小東一怔,不解道:「什麼意思,誰生不了孩子?你幹嘛哭成這樣,那女人跟你有關係嗎?」

「女人,什麼女人?」李燕被他給問蒙了,停止了哭泣,隨即想到是自己的話誤倒了他,稍微懊惱的道:「不是,我沒說什麼女人,我說的是他,鄭銘洋,他沒辦法有孩子。你說,怎麼會有這種事,米糧死亡率百分之一百。這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啊?」她到現在還無法相信,明明上輩子就沒什麼問題的,為什麼重來一次就不行?

勒小東這才聽明白:「哦,你說的是那個男人啊,我還以為說哪個女人呢。不過這種事也不是不可能,現在患不育症的男人多了去了,有很大一部分人是因為亂搞男女關係造成的,就是不知道他是什麼原因,還能不能治啊?」

「治什麼治,百分百死米糧症,真是聽都沒聽說過。」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上輩子跟女人瞎胡搞,這輩子給他的懲罰。可是,要報應也不應該報應在她那年幼無知的稚兒身上啊,孩子何其無辜,怎麼能就這樣抹殺掉了他的存在啊?

她想不通,想不通!

勒小東緊握著她的手腕,綳著張臉,嚴肅的問她:「燕子,你真的就那麼想要那個男人的孩子嗎?明明那就是個夢境,誰也不敢保證會百分之百實現。既然他給不了你想要的,那就說明你跟那孩子之間沒有緣份。還是早點忘記了的好,你這樣傷心難過,有沒有想過我看著會是什麼樣的心情?」

他那張俊美的臉儘是沉痛,一雙鳳眸光彩不再,血絲微紅。

「小東,對不起!」要說最對不起的人就是他,這樣的包容又有哪個男人可以做到?縴手輕撫著他的臉龐,將觸及便被他緊緊抓住,摩挲著自己的臉頰。

「燕兒,別再想了好嗎?如果你就是喜歡孩子,我可以給你啊,想要幾個你說,我肯定都滿足你?」低頭在她耳邊邪氣道:「你也知道,我的資源充足,就怕你受不了?」

溫熱的呼吸像噴在耳側,像無數個小手在抓撓,痒痒的受不了,李燕抬手搓了搓,拍開他的腦袋隔開些距離。

「小樣兒,耳朵尖兒都紅了——」勒小東擰了下她肉肉的耳垂兒。

長長的舒了口氣,心底里仍是揮不去的悲情愁緒,卻已經沒有了再哭的衝動了。

「給,喝口水吧?」勒小東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起身倒了杯水遞過來。

幾乎是一整天滴水未盡,又傷心哭泣了這麼久,早就已經口乾舌燥了,水入喉嚨才知道渴得有多厲害。一杯水根本不頂事兒,接連喝了兩杯半這才打住。

「瞅瞅你,這都渴成什麼樣兒了也不知道起來倒杯水喝?我要是不來,你是不是還得繼續干著?」拿指腹擦了下她嘴角上的水珠,接過水杯放到了桌子上。

這兩杯半水下了肚,感覺燥亂的心情也好了一些,只是腦袋還是不敢亂動,稍微晃下都像要裂開了一樣。

勒小東注意到她皺眉難受的表情,輕聲問:「怎麼了?」

李燕捏壓著太陽穴:「頭疼,你幫我按按?」

「嗯好,你坐過來點兒,躺我腿上,我幫你揉揉。」手掌插進她的頭髮里,指腹揉按:「我跟你說,你算是找對人了,我的手藝不比那些按摩師差,保管弄的你舒服——」

換了平時李燕準保得回應兩句,可是這會兒傷心卻掏空了她的體力,沒多少精神,被他這麼按著頭皮,頭痛緩和了不少,疲憊無力感全數涌了上來,迷迷糊糊的不知不覺中竟然就這麼睡著了。

察覺到手下的人沒了動靜,勒小東停止了按摩,輕輕把她從腿上放下來。見她在睡夢中仍在皺著眉頭,似被千斤重擔壓在身上一樣,憐惜不已的低頭在眉心親親吻了記。

她在夢中有所感應的舒展了眉頭,呼吸漸漸平緩均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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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回到那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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