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回歸（3）

當蘇憶夢再次睜開眼，看見的是滿眼的白色，坐在床旁邊的劉媽看見蘇憶夢掙開了眼，立刻站起來沖門喊：「老爺，老爺，小姐醒了。」接著聽見門把手轉動的聲音，蘇憶夢的心莫名的漏跳了一拍，一直以為自己已經不在乎了，可是這一刻才知道自己冷漠的心的深處其實是一直渴望著父親的關愛。自己並不是對什麼都漠不關心的，可是那又能怎樣呢？過幾天自己就要離開這個世界了又能期待什麼呢。蘇憶夢努力壓住內心的那一股異樣的感覺，但還是忍不住把眼光移向了門口。

逆著光看見那一抹多年不見的熟悉的身影，蘇爸爸慢慢的走到床邊看著蘇憶夢，蘇憶夢看著蘇爸爸那張有些蒼老的臉輕聲開口：「爸。。。。。。」蘇爸爸的身子明顯的顫抖了一下，蘇憶夢知道父親是關心自己，愛自己的。因為蘇爸爸是馳騁沙場的商業精英，註定了他必須有堅強的個性，可是此刻他卻因為蘇憶夢的一聲「爸」透露出了情緒。蘇憶夢想自己該滿足了，不管離開後會發生什麼事自己都不會有遺憾了，因為父親是愛她的。

人們說每個人的出生早已固定，每件事的發生總不會是偶然。所以蘇憶夢相信她的命運從她出生的那一刻，早已被寫好。她不曾害怕死亡，這個世界上最讓人悲痛的事便是早已知道了結局卻無法改寫只能順著那條軌道走下去。

這一天終於來了，從出生便開始等的這一天還是來了。18歲應該是花季般的年齡吧，應該有個燦爛的人生。而對於蘇憶夢來說卻是命定的劫數，她知道今天該是她離開的時候。蘇憶夢想或許也是一種解脫。早上醒來，一如既往的看見明媚的陽光，蘇憶夢告訴自己就讓自己最後在享受一次暖暖的陽光，等自己離開之後或許就不會有這樣的機會了。

蘇憶夢穿上劉媽給她準備好的衣服，看著鏡中穿著淡紫色紗裙的自己，強迫自己露出一個溫和的笑。臉色有點蒼白得嚇人，她知道這是常年被夢魘折磨的後遺症。看著那已經接近指尖的紅線，在手上綁上了一條紫色的絲帶。蘇憶夢想18年了，不曾為自己上過妝，第一次為自己上了妝，遮住了那近乎透明的臉。

走到客廳，蘇爸爸早已坐在桌前，看見蘇憶夢坐下擠出了一個笑容輕聲說：「夢夢，今天好漂亮。」

「謝謝，爸」蘇憶夢笑著答道。

「夢夢。。。」蘇爸爸看著蘇憶夢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聲音中帶著顫抖。

「爸，對不起。如果不是我，媽媽。。。媽媽也不會死，爸，你恨我對不對？」蘇憶夢低下頭，攪著碗里的粥，淡淡的說。

「沒有，爸沒恨你，爸爸只是。。。」蘇爸爸有點激動，聲音有點哽咽。

蘇憶夢把手放在蘇爸爸的手上，蘇爸爸有點驚訝。或許是那麼多年從未握過爸爸的手吧，第一次覺得爸爸的手很溫暖。「爸，我。。。。」突然，疼痛從心口蔓延，瞬間傳便四肢。豆大的冷汗從額頭上冒出。

蘇爸爸看見蘇憶夢全身不停的顫抖，起身想要抱著她，桌上的碗全摔在了地上。滿地都是，「夢夢，夢夢，夢夢。。。。」蘇爸爸焦急的叫著蘇憶夢的名字。撕心裂肺鋪卷而來的疼痛，讓蘇憶夢終於忍不住大叫出來：「啊。。。。。。。。。。。。」

推開蘇爸爸的懷抱，抓著那隻布滿紅線的手。汗水從額頭不停的冒出來。

蘇爸爸不停的叫著蘇憶夢的名字，「夢夢，夢夢，夢夢。。。。。。。。」朦朧中蘇憶夢看見蘇爸爸流淚了，想抱著自己卻又沒法靠近。雖然疼，但蘇憶夢清楚的感覺到自己身體在發生變化，全身都籠罩著紅光。想叫，可是卻發現自己開口卻無法發出聲音。

天空突然變得像血一樣的紅，蘇憶夢聽見有人在說話陰沉沉的，空洞而遙遠像一個魔咒似的傳來：「以吾之血，為汝開道，血曇盛開，鳳女歸來。」然後便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