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失約於他
「太子殿下可以放開奴婢了。」眼看李建成已經拉著我走過了好幾個迴廊，如果再不制止他的話，都要走出太子府的大門了。
李建成聽了我的話，放開我的手，他抓著我的雙肩，兩人四目相對著，李建成輕聲說道：「我要怎樣做，才能徹徹底底的保護到你？」我說：「奴婢在太子妃身邊很安全，不用太子殿下的保護。」今晚無心得罪楊嫣，卻讓她又記恨我一次，我們三人，到底是緣還是孽，前世今生，也只不過是一個循環體，愛恨交織著，害苦了多少人。
「程惜，我問你，你願意嗎？」李建成問道。
「願意什麼？」突如其來的一問，讓我實在不知，他所指何意。
李建成回道：「我要讓你成為這個府里另一個女主人的事，我說的都是真心的，現在只差你點頭了。」我以為，他剛才在楊嫣面前只是一氣之下的隨便一說，為的是搓搓楊嫣的銳氣，沒想到他是說真的，我轉過身去，想要逃避掉這個問題，曾經，我是有想過與李建成相扶到老，白頭偕老，不求做東宮的女主人，只要能成為李建成身邊唯一的女人，就心滿意足了，可自從他為了保全我，奉旨娶了楊嫣為妻，之後又受逼於病重的竇后，娶了裴元靜為妾，我就斷了要嫁給他的念頭，我是二十一世紀的女人，觀念里早已存在了『唯一』的愛情觀，要我與別的女人共享一個丈夫，那是不可能發生的事，古代三妻四妾的婚姻法，我無法接受，我寧願拱手相讓自己的愛情，也不要受制於這種婚姻里。
「不說話是什麼意思？你不願意嗎？」李建成問。
拋開婚姻觀念不說，如今李建臣已成為姐姐的丈夫，我豈能和姐姐平分一個男人呢，再怎麼喜歡這個男人，我也做不出來傷害姐姐的事。所以就對李建成說道：「太子府已經有了兩位女主人，還有我的立足之地嗎？」
李建成走到我面前來，說道：「我知道，太子府女主人的身份，你根本就不在乎，就像我不在乎太子之位也要和你在一起一樣，母后在世的時候，我曾多次跟她提過要納你為妾的事，可次次都被母后拒絕，我們已經經歷過那麼多波折了，我不想再等下去，只想要你成為我李建成名副其實的女人。」
「可惜，這已經不是我想要的了，我和你，中間隔著太多的人與事，註定這輩子有緣無份，不管我們曾經都有過什麼，大家都忘掉吧，只有放棄與遺忘，才是最好的選擇。」也許只有自己才知道，說出這些話，是對自己多大的挑戰，心與嘴巴在互相矛盾著，我是在殘忍的對待自己嗎？
「看著我。」李建成說。
我轉過身去，與他對視著，李建成說：「你要抹殺掉我們的過去嗎？」
「是的，我要抹殺掉我們共同的過去。」我強忍的傷痛，對他說道：「程惜是一個自私的人，她不可能會與別的女人共侍一夫，以其這樣，還不如劍斬情緣，從此天各一方。」講完斷情語，我轉身欲要離開，李建成忽然一把將我拽過去，然後強制性的吻住了我，起先我還無動聲色，像只溫順的兔子，躲在他強而有力的臂膀下，任由他用行動撫慰著我，過去了十多秒，我才醒悟過來，一把推開了李建成，逃也似的跑回自己的房間里去了。我還是無法說服自己，即使對李建成說出一籮筐絕情的話，但只要在他的眼眸底下，在他的雙唇下，我就失去了理智，一瞬間就將所有的決定拋到九霄雲外去了，我必須要重新整頓一下自己，決不能再在感情的森林裡迷失了方向。
第二天，我還是像往常一樣，干著楊嫣指定要我乾的事，只不過到了午時，楊嫣也沒傳過我，從來都沒有這樣過的，到了傍晚，楊嫣那邊依舊靜悄悄的，就連小穗的身影也沒瞧見，難道楊嫣今天出去了嗎，就算要出太子府，她也會讓我寸步不離的跟著，難得一次放心的把我留在府里。楊嫣與小穗都不在，我大可以安心的吃一頓晚飯了，天還沒黑，我就盛著飯菜，獨自一人呆在房間里樂滋滋的吃著，還沒吃到一半，就聽到有人在敲我房間門，走過去打開門一看，是張永，他往裡瞧瞧，知道了我正在用餐，就說：「真不好意思，打擾到程姑娘吃晚飯了。」
我禮貌性的回道：「沒事，我也差不多要吃完了，不知張管家找程惜有何吩咐？」
「張永哪敢吩咐程姑娘，是太子爺讓我來找你的。」張永說。
「太子殿下？」我的心沉重了一下，不知李建成又想要幹什麼，便問張永道：「敢問張管家，太子殿下找程惜，有何要緊事嗎？」
張永回道：「在下實不知情太子爺找程姑娘所為何事，只是讓我告知程姑娘，他會在老地方等你。」
「老地方？」我確認道：「現在嗎？」
「是的，程姑娘儘快出發，別讓太子爺就等了，張永先告退了。」張永說完，就走了，留我一人還在苦惱著，李建成約我見面到底是因為什麼，他口中的老地方，應該就是我們在三原村住過的茅草屋吧，他究竟要搞什麼名堂，府里不見，還特意派人過來傳話，約我到外面見面，我到底要不要赴這個約，心裡一直在打鼓著，這般左右為難。關上房間門，一直在房間里徘徊走動著，他現在就在三原村等著我，如果我不出現的話，他會一直等下去嗎？最後，終究還是對他的思念之情打敗了意志力，披著一件斗篷，就走出了太子府，往城門口走去。因為著急，越走越快，天色也慢慢暗下來，故而沒見到地上的一塊大石頭，就這樣被絆到，整個人撲在了地面上，膝蓋被撞的疼痛，附近有一間用稻草隨意打出來的酒棚，有幾位年過半百的老頭子聚在一起咪著小酒，無意間聽到他們談論的話：「依我看呀嗎，這大唐要大變天咯。」
「老李怎麼這麼說，有何高見嗎？」坐在老李對面的老頭問道。
「天下人都知道，大唐有一半的江山是李世民打下來的，如今秦王李世民功高蓋主，李建成這太子之位恐怕是坐不穩了。」老李說道。
老李身旁的一位老頭也附和道：「對的，對的，我已親戚在宮中當差，聽說許多大臣都上奏要李淵撤換東宮，廢太子，我告訴你們哦。。。。。。」老頭賊眉鼠眼的瞅了瞅四周后，示意幾位老頭靠近一點，然後小聲說道：「皇上李淵已經擬了一道聖旨藏在自己寢宮內，聖旨的內容就是廢李建成，立秦王為太子。」
「果真有此事？」其中一位驚呼道。
老頭信口雌黃的回道：「我在宮中當差的親戚親口著我說的，還會有假嗎？另立太子是遲早的事，李建成恐怕就是前朝的楊勇，李世民就是楊廣，李家要換主人了。」
幾位長安城無所事事，愛聊八卦的老頭聚在一起聊得的雖然都是自己亂猜亂想的事，但也猶如當頭棍棒狠狠的砸了我一下，讓我再一次清醒的認識到了現實的殘酷，李建成的確是步了楊勇的後塵，甚至死的比他更慘，我又何必陷在愛里難以自拔呢，對李建成愛的越深就痛苦越深，如果現在還留戀在他的情懷下，那我要怎樣面對他的死，甚至比自己下十八層地獄還要痛不欲生，肝腸寸斷，想到這裡，我又流淚了，緩緩的從地上爬起來，回過頭去，打消了去三原村的念頭，不要去想著他會等我等到天亮，也不要去惦記著三原村有我們的美好回憶，把這些記憶通通抹掉吧，我踏著原路，回去太子府。
我猶如行屍走肉般遊盪在長安街上，偶爾被路人碰撞也毫無感覺，到了太子府大門口還沒意識過來，繼續走著，聽到身後有人在大喊我的名字，似乎喊了好幾聲后我才回過神來，回過身看到小林子上氣不接下氣的朝我跑過來，說道：「姐姐，小林子已經叫了你很多次了，怎麼你沒聽到嗎？跑了這麼遠一段路，才趕上姐姐，累死了，不過，姐姐你這是要去哪裡？」
我心不在焉的回道：「這麼晚了，當然是回太子府。」
「回太子府？」小林子奇怪的問道：「姐姐剛才走過來的時候，沒看見太子府在前面嗎？」被小林子這麼一提醒，我才知道自己走過頭了。
理了理自己的思維，恢復狀態后，我問小林子道：「天都黑了，你還出宮來找我，是宮裡發生什麼事了嗎？」
「還是縵兒姑娘，姐姐不是讓我有空的時候就去看看她嗎，昨晚也不知因為何事，縵兒姑娘被張婕妤關進黑屋裡去了，本想今早就出宮來找姐姐，可被師傅拖住幹活，出不來，晚飯過後，我到黑屋附近轉轉，瞧見齊王從黑屋裡走出來，過了半個時辰，縵兒被放出來了，我正感到納悶，便去掖庭宮一趟，本來想去問問縵兒是怎麼一回事，誰知她把自己關在屋裡，一句話也不說，我當心她出事，就出來找姐姐了。」小林子說。
「知道她是為什麼被張婕妤關起來的嗎？」我問
小林子回道：「我問過張婕妤身邊的宮女蘭軒了，她說好像有聽到張婕妤一直指著縵兒罵她狐狸精，小賤人來著，至於原因就不清楚了。」張婕妤罵縵兒狐狸精？縵兒不可能去勾引皇上吧？那張婕妤是誤會了縵兒與誰有曖昧之情才罵出狐狸精這三個字的，被關進黑屋怎麼又會被放出來呢，齊王李元吉又去黑屋做什麼，縵兒被放出來后怎麼把自己關在房間里不出來了，事情絕對沒這麼簡單，他們肯定對縵兒用刑了，擔心縵兒身體安危，於是對小林子說道：「我跟你一起進宮，看看縵兒發生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