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章 美容傷身
主僕二人出了門,發現魏嬤嬤也已經換了一套墨綠色的合體宮服站在馬車旁等候,看到容溪出來,急忙行了禮,過來和孝兒一起扶著容溪上馬車。
馬車行駛的穩而快,很快便到了皇宮門口,經過層層的盤查,終於算是到了韋貴妃的宮中。
掌事劉嬤嬤一見容溪到了,又看到有魏嬤嬤跟著來,臉上頓時露出幾分笑意,快步過來行了禮:「老奴見過王妃。」
「罷了,」容溪點了點頭,「母妃呢?」
「回王妃的話,娘娘在裡面,正準備吃食點心,都是王妃愛吃的。」劉嬤嬤急忙道,一邊說著,一邊把容溪往裡面引。
容溪微笑道:「母妃有心了。」
一行人到了裡面,韋貴妃果然正在親手安排吃食小碟,一見到容溪,臉上的笑容頓時盛放如花,「容溪,快來,看看這些怎麼樣?估摸著時間你快到了,這都是小廚房裡新做的,還熱著,快來嘗嘗。」
容溪臉上帶著笑意,走到桌前,行了個禮,道:「母妃辛苦了,兒媳怎麼敢擔待?」
「唉,你這個孩子,」韋貴妃嘆了一口氣,眼圈竟自紅了,掌事劉嬤嬤一見,立即對著其它的宮女擺了擺手,其它人都退了出去。
「那衣服的事……」韋貴妃也沒有藏著掖著,經過這兩次的事情她也明白,和容溪說話來那些彎彎繞,還不如開門見山敞開說的好,「總歸是母妃對不住你。」
她的話音剛落,劉嬤嬤「撲嗵」一聲跪倒在地上,磕了個頭道:「王妃,衣服上有毒的事娘娘真的不知情,娘娘還特意囑咐老奴親自送去,不肯假借他人之手,奈何老奴愚鈍,千小心萬小心還是著了別人的道兒,還請王妃責罰,老奴定沒有一句怨言。」
魏嬤嬤在一旁聽得目瞪口呆,渾身發涼,她自然是知道劉嬤嬤那次送衣服的事的,但是卻不知道那衣服有什麼毒,現在突然聽到,不由得有些不知所措。
容溪看了她一眼道:「愣著做什麼?還不快扶起劉嬤嬤來?」
「是,是。」魏嬤嬤這才回過神來,急忙伸手相扶。
劉嬤嬤猶豫著不肯起,她不知道容溪的意思,事至如今,她還沒有親耳聽到容溪說一句關於這件事情的事。
「兒媳已經聽王爺說了,那衣服上的毒,不關母妃的事,其實本來也是打算著等到大比之後再好好的向母妃解釋一下的,想必王爺來此,多有冒犯,還希望母妃不要責怪王爺。」容溪聲音輕而平靜,沒有什麼波瀾起伏,和韋貴妃的激動和劉嬤嬤的惶恐形成巨大的反差。
韋貴妃的眼睛微微一亮,用帕子壓了壓眼角說道:「溪兒說的哪裡話來?母妃看著修兒的神色,當真是緊張於你,見到你們感情深厚,母妃替你們高興還不及,哪裡有責怪的道理?何況這種事讓誰遇上都會著急的,更別說修兒的熱血氣性了。再說,那衣服到底是出了紕漏,不管是誰的錯,總歸是……幸好你聰慧,若是真的傷到你,母妃可如何是好?」
韋貴妃說得情真意切,容溪微微舒了一口氣,卻沒有再多說什麼,她只是在心中暗自悲涼,韋貴妃和冷亦修,他們兩個之間的母子之情,恐怕再也深不了了,若是真的把冷亦修當成兒子來對待,那又豈會有今天的這一出?自己也不會站在這裡聽她說這些蘊含了「飽滿」的感情的話了。
容溪不想再就這個話題繼續,她拿起筷子,指了指盤子里的一塊桂花蜜糖酥皮糕說道:「這個看著不錯?能不能嘗嘗?」
韋貴妃急忙一笑,道:「嘗嘗吧,快,看味道怎麼樣?」
容溪夾了一塊,放在嘴邊咬了一口,「嗯,果然不錯,酥甜可口。」
韋貴妃見她誇讚也很開心,「你愛吃便好,一會兒看哪樣喜歡,便帶一些回去。」
容溪點了點頭,「多謝母妃。」
正在此時,劉嬤嬤低聲提醒道:「娘娘,喝葯的時間到了。」
「那好,便端上來吧,」韋貴妃說道。
劉嬤嬤轉身出了屋子,容溪的目光微微一閃,轉過頭問韋貴妃,「母妃,容溪能不能問問,您為何要經常喝葯?可是身子有什麼不適嗎?」
韋貴妃淺淺的一笑,微垂了眸子說道:「也不是有什麼太大的不適,只是有時候睡不好罷了,聽說……這方子能夠安神,便熬了來喝,效果果然還不錯。便一直在喝了。」
「母妃,是葯三分毒,葯再好,也不是能夠長期喝的。」容溪看著韋貴妃的容顏,把她的神情都看在眼裡,還有她晶瑩如玉的肌膚,雖然說上了年紀,但這肌膚卻完全像是嫩得能夠掐出水來的少女,若說身為貴妃,保養得好,這可以說得通,但是好到這種程度,似乎就讓人覺得有些匪夷所思了。
韋貴妃聽到容溪的話,以為她是關心自己的安危,給了她一個寬慰的笑意道:「母妃知道的,只是……有些年紀了,如果總是睡不好,難免容顏憔悴,白日里沒有精神,若是你父皇來了,伺候不好的話,那可就是罪過了。」
她雖然說得隱諱含蓄,但是容溪也明白了她的意思,無非就是怕年老色衰,愛因色衰而遲,她不過是想著保住皇帝的那份眷戀,保住自己的富貴榮華,保住她在這後宮中的地位而已。
容溪正在思索著,劉嬤嬤已經端了葯進來,容溪提了提鼻子,果然空氣中又飄蕩著那股淡淡的酸味兒。
韋貴妃接過葯碗,深棕色的藥液在翡翠玉碗里微微的晃動,映著她如花的容顏,碗緩緩遞到唇邊,嬌艷的雙唇正欲碰住那碗。
「慢著!」容溪突然開口。
韋貴妃被她嚇了一跳,手微微一抖,藥液險些灑了出來,她轉頭疑惑的看著容溪,「怎麼了?」
「母妃,」容溪嘆了一口氣,她最終還是決定要說,不是為了韋貴妃,是為了冷亦修。
容溪慢慢的站起身來,走到韋貴妃的身邊,她伸手從韋貴妃的手中接過那隻碗,放在鼻尖下聞了聞。
那股淡淡的酸味兒變得更清晰了一些。果然就是自己拿到的那東西的味道,也是李海江所說的來自那種深海植物分泌的東西。
「溪兒?你怎麼了?」韋貴妃也不由自主的站了起來,她看著容溪的神色,心中突然有些微微的緊張。
她不能不緊張,這葯,她已經喝了不是第一天了,已經有多久,她一時也記不清了。
劉嬤嬤的臉色也一寸一寸的變白,一時也顧不得尊卑,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容溪,生怕她一開口再說出別的什麼來。
「母妃,」容溪放下藥碗,轉頭看著韋貴妃,目光清亮,卻深深如海,沒有一絲的波瀾,這樣的眼神讓韋貴妃的心卻發的慌了起來。
「這葯您不能再喝了。」容溪低低的嘆了一聲,「這葯中有一味東西,若是女子喝了,能夠讓肌膚晶瑩如玉,越來越好,出現逆齡的生長,實在是不可多得的美容養顏的東西。只是……」
韋貴妃聽她這樣一說,臉色不由得微微一紅,不經意間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看著她的神情和動作,容溪知道,自己判斷的不錯,她果然是靠這東西來美麗自己的容顏的。
「只是什麼?」聽到她後面的話,韋貴妃的臉色微微變了變。
「只是,這東西對女子來說,害處大於好處,雖然能夠美麗容貌,但是卻極傷女子的身體,讓氣血變得虛弱,直至……身亡。」
「啊!」劉嬤嬤聽到最後兩個字,不由得驚叫了一聲,用手捂住了嘴,然後瞪著眼睛看著韋貴妃,眼睛里頓時溢出淚來,「娘娘,這……」
韋貴妃的臉色也好不到哪裡去,她的身子一軟,坐在椅子上,眼睛木然的看著虛空處,搖著頭說道:「不……不……這不是真的。」
容溪不再多言,她知道此刻的韋貴妃已經亂成了一團,她需要時間冷靜,需要好好的想一想。
房間里靜了下來,幾個人的呼吸都聽得清清楚楚,韋貴妃的臉色變得蒼白,嘴唇都在微微的發抖,寬大袖子里的手緊緊握住又慢慢鬆開,如是三番。
「母妃,」良久,容溪見她似乎平靜了些,慢慢的開口說道:「這張方子,你是從齊王妃那裡得來的嗎?」
恢復了平靜的韋貴妃眸子冷銳,臉上的其它神情早已經不見,她的唇角微微一挑,點頭道:「正是。」
容溪微微眯了眯眼睛,她不得不承認,韋貴妃的情緒收復之快,她壓服心中感受的能力,果然都不是一般人能夠輕易做到的。
在這後宮沉浮多年,一步一步在陰謀算計中走到現在這樣的位子,把人的心性都逼到了最極限。
「可是,她為什麼要這樣做呢?」劉嬤嬤忍不住抹了抹眼淚說道:「娘娘與她並無仇怨,何況……老奴聽說,這個葯她自己也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