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心動情動
風璃在晃動的地面上只顧穩住身形,樹根揮來的時候根本來不及念訣,躲避不開。
「阿璃!」東方瞬間移行,以一種怪異的姿勢拉過風璃護在懷裡,樹根擦身而過。一口氣提起還未呼出,又一樹根迎面掃來,東方帶著風璃一躍而起。「東方!」風璃驚呼,眼見他背後還有一條粗壯樹根夾風帶土而來。
翻天覆地。
相擁的二人狠狠的摔在地上,陷進土裡數十寸,塵土飛揚。
「哈哈!」暮松破鑼嗓音,「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孩兒,妄想左右我?讓你們這麼痛快的死了,真是便宜你們了!」
暮松扭動著軀幹,把埋在土裡的樹根一一拔出:「雖然尊上說要吸夠五萬年的壽元才能所向無敵,但是既然事情已經敗露,就只有就此收手了!待我把這裡的人都殺光,再找一座城繼續我的無敵大業!哼,芝蘭,半月不見,你還記得你的好相公么!哈哈!等著我來啦!」
暮松狂妄的笑著,一個挺身就頂破了上層泥土,連著樹根下還裹著的石塊,飛出了土坑。
落下的泥土磚石無數,那還在土坑裡相擁的二人,被淹沒了。。。
地下這麼大動靜,茶樓里早就翻了天。首先是芝蘭大叫不好,顧不得衣衫不整髮髻凌亂,急忙向暮松所在的地下一層趕去,路上吩咐綠香去請雅間的『東方和風璃』。綠香不情不願,還是帶著眾木頭人去了。
綠香不會用請的,那麼客氣,直接指揮木頭人踢開房門,拉『風璃和東方』出來。結果木頭人剛碰到他們,一團火焰竄了出來,直接燒到了最近的木頭人身上,那木頭人還沒來得及慘叫,就成了一攤灰燼。
『東方和風璃』周身燃起熊熊烈火。火焰人身上爆發的團團火焰好像有意識,又快又準的向木頭人和綠香身上撲去,木頭人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地,一個接一個倒下了。綠香被好幾團火焰圍住,根本忘記可以催動法術躲避,只有張牙舞爪的大呼「走開」。突然腳下一滑,躲閃不及,一團火焰擦著她的頭頂飛過。
綠香頭皮刺痛,用手一摸,鮮血淋漓。
她不敢置信,「禿了。。。」尖銳的聲音刺人耳膜:「我的頭髮!啊啊啊啊。。。」
另一邊,歷城城門口,冷月森森。
突然從城門口外快跑進來一人,借著月光可見那是名男子,身形硬朗,寬肩闊背。他大步流星向前躍了幾步,又想到什麼似的回頭向後喊,聲音卻顯稚嫩,還是個少年:「祖奶奶,您可快著點呀,我的主人怕是有危險啦。」這少年正是許久不見的白紋。
身後沒有人回應。白紋等不及了,回身又向城門口跑去,連拉帶拽的拖出一名彎腰僂背顫巍巍的老婦人。
這老婦人顯然不高興了,一個揮手就把白紋打到了一邊:「你著急你自己先走,我走不快,你見過哪個老婆子能像年輕人一樣健步如飛的?我借了凡身到了人間,就得守人間的規矩,這不僅是給我家主人維護臉面,也是維護佛家的臉面。你呀不懂!哼。」
白紋快哭了:「祖奶奶,人命關天啊!臉面還算個啥?我們不是來裝人的而是來救人的!」
老婦人似乎想明白了:「知道啦!這不是加快走著呢么。還有,別再叫我奶奶,咱們可不是一家的。」
「哎哎!怎樣都行!」白紋見老婦人加快了步伐,恨不得把尾巴變出來在她面前歡快地搖:「前面就是我們住的客棧啦,祖姥姥!」
「。。。」
茶樓這邊簡直亂成了一鍋粥,一鍋沸騰的還冒著火焰的粥。
茶樓二樓已經成了一片火海,火勢還有向一樓曼延的趨勢。
奇怪的是,長眼睛的火苗遇到城中百姓,就算再急再猛烈,也生生停住繞道走。火焰人只攻擊木頭人,招招命中。對於綠香,就像貓捉耗子般,困住了,添幾道毀容貌的皮肉傷再放走,如此反覆,綠香精神快要崩潰了。
「高僧!老道!大俠!好漢!饒了我吧!他們,是芝蘭逼我做的,我再也不敢了!嗚嗚。。。」
這是風璃沒在場,如果她在,定然對東方仙君小心眼的評價再上一個台階:綠香惋惜他的一句「漂亮」,他就會用一百次「不漂亮」的打擊來折磨她。如果有幸風璃再次回到天庭,她會求神仙中寫字最好的司命星君給她寫一幅字裱起來,用來警醒後輩:寧可負天下,不敢負東方!或者再加個註釋:生不如死!
茶樓火熱的粥還在煮著,芝蘭已經奔到了後院,她無視茶樓里的慘叫,顧不上救火救人,她已經被她面前朝思暮想的人吸引了全部目光:「相。。。相公。。。真的。。。真的是你!謝天謝地!你終於醒了!」
暮松只是面無表情的看著她,看著她從震驚到驚喜到喜極而泣,再破涕為笑,看著她擦乾眼淚喊著他的名字如一隻歸巢的小鳥向他撲來。暮松終於挑起嘴角,殘忍而期待的,緊緊地握住了拳頭。。。
茶樓火光衝天,門口的地面破了一個大洞,大洞下是一個破碎的土坑,月光照進來灑在底下,盈盈的好似地面都在發光。
突然,一個土包動了一下,伴隨著清冷的少女聲音:「破!」
土包炸開,露出裡面的景象:一個容貌姣好的少女平躺在地上,一隻手抵在胸前,一隻手臂環著,食指中指伸直其餘捲曲,捏著訣。而在她捏著訣的手和她的胸口之間,俯卧著一個男人,因呼吸而起伏的後背可以證明他還活著。
二人衣衫不整,容貌狼狽,男人修長挺拔的身形罩著少女柔軟的嬌軀,少女一隻手抵著他,一隻手環著他,欲拒還迎。月光流動在二人之間,異常美妙和諧,除非忽略掉少女難看至極的臉色。
「咳咳。。。仙君,您可以起來了么?」風璃說。
東方瓮聲瓮氣:「唔,阿璃。。。我不想動,我好像受傷了。。。」
風璃怒極,想反駁咒罵的話還沒說出口,五臟六腑絞著一般的痛,一口鮮血噴了出來,在空氣中形成一抹血霧。
東方一下子坐了起來,大驚失色:「阿璃?你怎麼了?受傷了?在哪裡?怎麼會傷到?是被樹妖打到了么?恩?怎麼不說話?別嚇我!說話啊?阿璃?」
風璃嘴角還沾著血,弱弱的看著東方:「是受傷了。。。仙君的傷怎麼樣了?看您生龍活虎的架勢,還是我傷得比較重罷。。。咳咳。」
原來那暮松的最後一擊使出了全力,著實霸道,東方背對著,都能感覺脊椎快被暮松的樹根帶來的氣壓擊碎了。說時遲那時快,電光火石之間風璃捏訣念咒,架起的結界在分毫之間,擋住了致命一擊。然這一擊後勁十足,風璃支撐不住,二人還是被餘下的衝擊掃到,跌在地上。由於風璃在下,落地時震到了內臟,剛剛又被東方壓著,雖然沒有過分的舉動,但還是被小小的吃了豆腐。羞憤難平,氣極攻心,才會吐了血。
東方臉色陰沉,涼的能結出冰,眉頭皺的成了一個疙瘩,嘴角一扯,牙齒把嘴唇咬破帶出一滴血珠,薄唇輕抿,鮮血暈開,就著風璃躺在地上的姿勢,扶著她的頭和肩,對著風璃殷紅的櫻唇就親了上去。
風璃腦中『哄』的一聲炸開,一片空白。
東方微涼的唇貼著風璃的,只是貼著,氣息交纏之間,風璃能感覺到他唇上的鮮血順著唇瓣滑進她的嘴裡,流過齒流過舌,流到喉嚨深處。。。風璃覺得體內好似燃起一團火,燒的她的血液都熱了起來,從軀幹到四肢,從裡到外。風璃覺得剛剛受的傷竟然也沒有那麼嚴重了,渾身都充滿了力量。這種感覺久違了,封印?這是封印解開了?
風璃還沉浸在仙力回到身體里的充盈的感覺中,唇上一輕,東方已經移開了他的唇。
風璃睜開眼睛,對上一雙幽深的眸子,這雙眼和平時不一樣,平素隱藏的很好的情緒在此刻顯露無遺:**,溫柔,還有風璃讀不懂的愛戀。。。
風璃知道她此時肯定就像灶神爺常吃的『醉蝦』,皮膚通紅,腦子裡也昏沉沉的好似喝醉。
東方低著頭看她,風璃絕美的小臉上飛出兩朵紅花,瑩瑩的玉肌透著嬌媚的粉紅色,映著她泛著水光的眼睛,挺巧的鼻子和微張著紅唇,東方真想再聽一遍,在危機來臨時她喊出的他的名字。他想讓風璃用這樣的動情的樣子,念著他的名字。。。「東方」
情動只在一念間,東方生生壓了下去,支起身體,又恢復了嬉皮笑臉的樣子:「阿璃,現在好多了么?」
風璃漸漸回神,受的傷確實沒有什麼問題了,可是剛剛恢復的仙力又感覺不到了,體內空空,難道剛才的是幻覺?
東方坐起身,垂著眼睛沒看風璃,卻在和她說著話:「暮松已經離開了這裡,估計找芝蘭去了,上面也不知道亂成什麼樣子,你調整好身體我們就快上去吧,晚了怕是城中百姓有危險啦。唔。。。不管你信不信。。。我的血對你的傷有好處,就是這樣。」
風璃臉色恢復如常,也坐起身,眼睛死死盯著東方,希望能從他的面具上看出一絲破綻,可是她失敗了。
風璃覺得空氣越來越冷,親吻,這麼親密的事情。。。那種眼神,應該不是假的。。。一句解釋就帶過了。東方仙君又穿上了他的殼子,刀槍不入。
只是那唇上的味道和如雷的心跳,還在提醒著風璃,她陷入了名叫『東方仙君』的魔咒中,怕是終其一生也逃不出忘不掉了。。。
「我身體不礙事了。樹妖暮松就在茶樓後院,我還能感覺到芝蘭的氣息,不太樂觀。我們現在就快去吧。仙君。」
「好,我們走。」
東方挖到了他的摺扇,拉著風璃躍出了土坑,向暮松和芝蘭的方向掠去。
夜將白,戰還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