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再起波瀾
伍員出了相府,一路往王宮而來。
車駕剛到了宮門,隨從侍衛套好馬車,把伍員扶下車來,這時碰見太子太師夫襄也剛剛上朝。
兩人見禮畢,伍員笑道:「太師乃王室宗親,德高望重,不知可聽說越王入吳為臣之事乎?」
夫襄道:「老夫也聽說過此事,既然大王欲以仁治國,如果以後能不戰而屈人之兵,有何不可?」
兩人邊走邊聊,伍員點頭道:「這個自然。我伍員沒有其他的本事,但是以貌度人卻得被離真傳。這越國君臣可不是什麼善類,他們蒙蔽了大王和朝上的諸臣。」
夫襄吃了一驚,停住了腳步,望著伍員問道:「如果勾踐君臣有什麼不軌之心,老夫定當站在相國一邊。」
於是伍員對著夫襄的耳畔嘀咕了一陣,夫襄點點頭,和伍員各自進了宮門,列班站定。
不到一刻,殿上鼓樂齊鳴,內侍高呼吳王駕臨,於是諸臣行禮叩拜,依序而列。
吳王與諸臣議了一陣朝事,下了幾道政令,又傳太宰伯嚭,詢問了一番與越國議和的遺留問題。
朝事議罷,吳王欲下令退朝。這時伍員起身而立,跪伏於大殿正中,口內高呼道:「臣伍員有事要奏!」
夫差詫異道:「老相國請起,有什麼事就儘快說罷。」
「臣獲得越國情報,知越王勾踐心藏不軌之心。勾踐既然入吳為臣,他就是大王的臣子,臣請大王治勾踐欺君之罪!」伍員鬚髮分張,面帶怒容。
「相國宜慢慢說明,何必動起真怒來?」
「老臣請問大王:臣心裡有兩道疑問,一是當日在固城山之戰中,大王應允了勾踐的乞和請降。也赦免了越王之罪。但是固城山上的越軍主力,大王可知他們後來身在何處?」
夫差點頭道:「寡人因為一時疏忽,沒有追究此事。但授予了伯嚭臨機決斷之權,就是讓伯嚭來收拾這些遺留下來的問題么!伯嚭。你當時是怎麼處理此事的?」夫差就問堂下的伯嚭。
伯嚭出班奏道:「據老臣所知,這越國的主力由范蠡率領回到了固陵一帶,後來全部卸甲歸田,成為了耕地的老百姓了。」
伍員大聲道:「非也!老臣前些日子卻探尋得十分明白,這些越軍主力約有1萬之眾,現在駐紮在越國固陵一帶,平日為民墾田。戰時歸隊可戰,是不折不扣的備用軍隊!這便是越國君臣的狡詐之處,並且這支軍隊還有領兵的主帥,名叫泄庸。大王如有不信。可傳勾踐來問個明白!」
夫差對著伯嚭道:「你可知此事?」
伯嚭搖搖頭,奏道:「臣實在不知。也許相國所言乃是捕風捉影。越國後來歸報,這些越軍主力都解散成了老百姓,在相國的口裡就成了備用軍,這叫著『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大王切不可聽他一面之詞。」
夫差臉色稍稍和緩了一些。想著也是這個道理。便笑道:「相國別是捕風捉影罷?勾踐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隱藏著1萬人馬。相國還有一個問題是什麼呢?」
伍員道:「所以臣就說這就是越國君臣的狡獪處,明知是這樣,偏偏你還沒法子。還好我有人證在此,如大王應允。臣可以傳他前來作證。」
「相國的人證何人?」
「乃臣的門客越朋。」
「就是那個貽誤戰機,作戰不力,讓先君赴難的越朋?哼!」
這時,太師夫襄出班,奏道:「先且不必爭執。老臣以為,還是先讓相國說完原委,我們再做剖斷不遲。」
伍員點頭道:「太師此言有理。老夫雖然不贊同大王接受越國的乞降,但是既然大王已經決定了這項國策,臣自然應當遵從。可是這越國君臣表面上自願入吳為質,甘為下臣之辱,其實就是想以此求得大王的赦免,讓越國的社稷不滅。越國居然為了以後能夠早日振興,向大王隱瞞了國中大量的軍隊。這是極為惡劣的行為。臣請大王要仔細徹查此事,不能讓越國君臣的奸計得逞!」
夫差思忖半晌,點頭道:「寡人明白相國的忠心,此事寡人自當派人徹查。」
於是伍員提出了自己的第二道疑問:「在固城山圍住越軍之時,當時臣與伯嚭各率左右二營,大王自將中軍,把越軍團團圍困於固城山上。那勾踐見已是插翅難飛,便使了一招聲東擊西之計,從固城山上率領5千兵馬突圍而出。臣請問大王,這突圍而出的兵馬現在在何處?」
夫差望著伯嚭,看他如何作答。
「臣啟奏大王,越國雖然向我們乞和請降,但是越國還是一個獨立的國家。一個國家自然要有一定的軍力維護社會治安,不然何以成國?」
伍員有些氣不打一處,怒道:「為何越國君臣不向大王稟報此事?再說越國既然成了我們的屬國,我們便有能力維護越國的社會治安,也可以保護越國的國防,越國何必要留下這支人數不少的軍隊,而且隱瞞不報?」
對於這點,伯嚭就算口若懸河,也不好分辯,便奏道:「大王授予臣主導越國乞和請成之事,有些事辦得還不太周全,但臣以為越國君臣自願入吳為質,他們豈敢暗藏二心,那不是自尋死路嗎?」
「太宰的意思是說,相國提出的兩道疑問,第一在固陵一帶的越軍主力這件事情不實;第二道疑問是越國都城會稽留有5千兵馬守國是真?」
伯嚭點頭稱是。
此時夫襄奏道:「既然相國認為越國主力在固陵一帶駐紮,大王可自派使臣到固陵打探,如果此事為真,勾踐便有欺君之罪!至於會稽的5千越軍,臣以為可以讓越國裁撤其半。越國只能擁有2千左右的兵力維護國家的治安足矣,不能私自增加兵力。大王要向越王申明此事:吳國與越國,在現在的形勢下,要制定一套完整的條約和制度,不然屬國不像屬國,君臣不象君臣,吳越之間的關係要捋清才好。」
這時伍員繼續奏道:「臣得知,越國是文種在主持國政,現在越國諸臣正在有條不紊地勵精圖治,意欲復國強兵,難道他們的狼子野心不是昭然若揭嗎?」
伯嚭不以為然,辯駁道:「相國每每誇大其詞。文種守國,自然要往好處治理,難道把越國治理得亂七八糟才好?沒有一個主政之人不想把國家治理得更好,這是人之常情,相國也會自加說辭。」
伍員見伯嚭巧舌如簧,自己總是落在下風,氣得奮發怒張,喝道:「可恨老夫有言無珠!與你這諂媚之人為伍!」
伯嚭臉色青一陣白一陣,有些面紅耳赤,奏道:「相國耋老,出言不遜!臣忠心於大王,乃是作為臣子的本分,何謂諂媚?請大王為臣做主!」
夫差十分不悅,壓住心頭之火,對夫襄道:「太師德高望重,越國之事頗為曲折,如果太師不辭勞苦,可否為寡人分剖一番?」
夫襄道:「大王對越國之事要多加防範,臣以為這件事情到此為止。大王可以向越國君臣頒發詔命,對越國施以條款約束。」
夫差點頭道:「太師之言有理,今天就到此罷,這件事情寡人自會處理。」
於是侍衛高呼退朝。伍員雖然憤憤不平,但也只得作罷。
退朝之後,伍員回到相府,與越朋述明此事,見吳王依然執迷不悟,伍員心內十分沮喪。但是此計不成,伍員也不會善罷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