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內外聯手
侍從領著一位宦官進來,費無極正有些疑惑。那宦官從懷裡掏出了一張絹帛,呈給了無極。無極接過來展開看時,先看了一眼後面的落款,見是秦公主孟嬴。無極便十分惶恐,現在秦公主已經在楚王面前得寵,要是和自己算起以前的移花接木的總賬來,自己還不粉身碎骨?於是急切看到:
「……托少師恩惠,我已經服侍於君王之側,雖然非我所願。但君王已經許我後事,所以請少師在朝堂助我。如他日我能夠進身為後,主持后/宮,定當在君王面前為你美言。如今太子在國,蔡王后未失王寵,我竊以為少師危急也!太子如果知曉少師以腰玉冒充之事,豈不心懷怨恨?待他日太子即位之秋就是少師夷族之時。請少師能夠與我共圖大事,各取所需……」
費無極看過大喜過望,看來公主也是冰雪聰明之人。自己以後不再孤軍作戰了,有她作為幫手,真是如虎添翼。再說公主與自己的想法十分合拍,也是心機縝密之人,是自己可以依靠的靠山。於是讓宦官稍等片刻,就上書房親筆回書一封,讓來人帶去宮中向公主復命。
孟嬴公主得了無極的回書,心裡便有了底。那日楚王回宮之後,到了孟嬴住處。公主把楚王迎了進去,見楚王心情鬱悶,難覓笑容。孟嬴從宦官那裡早打聽到原委,便命宮女們上了宴樂,要為楚王解憂。
「大王今日回宮之後悶悶不樂,不知能否說與臣妾知曉,妾也可為君王排解一番。」孟嬴裝著有些無心地問道。
「寡人準備讓太子去城父駐守,可是相國和太師都強烈反對,那些大臣雖然沒敢說話,看來都是不同意的。更為可氣的是蔡奇也站出來責問寡人,真是可恨!」
孟嬴微笑道:「君王身為一國之君,還能讓臣子們脅迫嗎?太子正值青春年少,正是為國出力的好時候。為國家、為君王排憂解難也是他份內之事,大臣們還反對什麼呢?妾以為是大王太縱容他們了,如果連這等事都被大臣們所鉗制,妾為君王深為擔憂也!」
楚王被孟嬴一急,更加怒氣填胸。本還有些猶豫,想到眾怒難犯,準備再考慮一番的;此時聽過孟嬴一番言辭,就決意不改太子戍邊之議了。
楚王招來一名近侍,讓他帶口諭去召城父司馬奮揚入宮。
孟嬴就親自為楚王斟酒,撒嬌道:「君王也不必為這等小事生氣,妾為君王吹簫一曲,讓歌妓演些鮮艷歌舞來,好為君王釋懷。」於是宮內羅裳飄動,且看那翩若輕雲出岫;腰肢裊娜似弱柳。個個畫中嬌,姿色天然,佔盡風流;一貌傾城,般般入畫,羅綺文秀。
經此一番開解,楚王方丟開那些煩心事,重新鼓舞了興頭起來。
酒過數巡,侍從報奮揚入宮覲見。楚王讓暫時住了歌舞,屏退眾人,就召奮揚進來。
奮揚跪拜后,楚王賜座。說道:「司馬輔佐太子鎮守城父,身上責任重大,千萬不要辜負了寡人的信任。太子年紀尚輕,有些事情請司馬還要盡心把持大局。在城父要管理好太子的生活起居,不能讓太子恣意而為。沒有寡人的親筆旨意,不得讓太子回都。出師的日期更不能更改,五日之內,點好兵馬,就立即拔寨出發,不得延誤。」
「還有一點,你要監視太子的行動,以防生變!」楚王說出了重點。
奮揚領了王命,也不知楚王心裡賣的什麼葯,只得唯唯受命而去。
奮揚退出過後,楚王命宴樂重起,孟嬴重新整治了酒宴,歌舞宴樂如舊。
且說太子建見王命未改,知道相國和太師的努力沒起到什麼作用,也只得做好去城父的準備。只是和腰玉新婚燕爾、情深似水、難以割捨。本想帶著腰玉同去城父,但想到她身懷六甲,一路山高路遠,路途艱苦,就決定把腰玉留於東宮。又想著和母親告個別,交代母后照顧一下腰玉的事;又見出發的日子逼近,就想入宮別過母后。
不想車駕剛到宮門,衛士卻攔住了太子的車駕,說是大王有令,請太子專心安排戍邊的事,沒有大王的旨意不準入宮。
太子望著這巍巍王宮,這個自己從小長大的地方。今日近在咫尺卻變得如此遙遠,眼淚止不住已經滾滾而下。如今自己要去千里之外,凶吉難料,不知何時能夠回還,卻連和母親最後的告別也已經不能,只得調轉馬頭,滴了幾滴痛淚,打道回府去了。
這幾日朝中眾大臣也不見楚王臨朝,而太子離都的日子臨近,便知道太子戍邊之事已不能迴轉,也只得在太子出行的日子去辭送一程。伍奢自是不說,囑咐了太子很多言語,送出都城十里開外才悶悶回府。
且說蔡王后好些天也沒見著楚王,便讓宮人們去打聽一番,才得知楚王新納了一位娘娘。按規矩說來,自己身為後/宮之主,對此事一無所知,這位娘娘居然持寵也不來拜見自己,心中便十分不悅。
一日午後,蔡王后正坐在**花園看著侍女們折花,貼身侍女紅兒便上來貼著耳邊輕聲說道:「王后,今日我聽一個在別宮服侍的姐妹說是大王新納的這位娘娘是秦國的公主,我還不信呢。公主不是嫁給了太子嗎?怎麼這裡還有個什麼秦國的公主?她還說太子已經被大王安排到城父鎮守去了,已經在幾天前就離了都城。雖說這些傳言可疑,但無風不起浪,王后也要想個法子打聽打聽。」
蔡夫人聽后大驚,心裡是又怒又恨,十分焦急起來。於是便傳**宦官頭領偃師來見。
半刻功夫,偃師進來候命。蔡夫人臉色通紅,柳眉倒豎,說話也有些不很順暢了:「偃師,你這個狗奴才!后/宮發生這麼多的事,你都沒透露半點風聲出來,你到底安的什麼心!」
偃師跪在地下,有些委屈地答道:「大王不讓奴才們亂講,我們哪個敢不從命?再說這些事情到底怎麼回事我們也是無從知曉的。王后不信可以問問其他的宮女僕從們。」
蔡王后努力鎮靜了一下,問道:「后/宮中傳言大王納了秦公主,這是真的嗎?」
偃師跪在地下,低著頭,猶豫了半晌才答道:「據傳言說大王是納了秦國的公主,我們也沒辦法去較證是真是假。先前奴才也范迷糊,公主不是已經嫁給了太子嗎?怎麼這裡又生出一個公主來?後來才聽說太子那個公主是假的,被費無極調換了,大王納的才是秦國的真公主。」
蔡王后聽了差點氣個仰倒,看來不是什麼傳言,卻是真實的事情。就繼續問道:「這幾天你見過太子嗎?」
「大王命太子去鎮守城父,已經走了幾天了。那日太子想進宮來與王后告別,但是大王有命在先,不準太子入宮,所以這些天王后就沒見著太子了。」
「你這個狗奴才,也不告訴我一聲,讓我一直蒙在鼓裡。退下吧!」蔡王后喝退了偃師。想著楚王荒淫好色,奪了兒媳,已經不顧人倫;現在又驅逐了太子,丟失了仁義。於是悲從心來,淚如雨下。
良久,蔡王后收了淚,便喚來紅兒,向她叮囑道:「看來大王已經封閉了我們往外傳遞消息的途徑,你安排一些熟識的姐妹,仔細打探這位公主和楚王的消息,一有什麼風吹草動就來向我報告。看來這次大王是鐵了心要對付我們娘兒兩個,把太子驅逐出郢都還只是第一步。常言說母以子貴,現在太子被遣,我也不能坐以待斃,雖說不能從明處出宮,但也要想辦法遞出消息。」
紅兒思索了一陣,說有了法子:「王后就說自己患了病,需要召醫官進宮。然後我就打扮成女扮男裝的模樣,隨著醫官出宮,等下次醫官入宮之時,再把我帶進宮來。我出了宮去,就可以為王后辦些事情。」
王后覺得這法子倒可以試一試,於是讓紅兒去傳與偃師知道,說是自己病了,讓偃師去召醫官進來診治。
過了一陣,醫官便到了,此人姓王,是常出入宮裡的,算是後來所稱的太醫。他診了一會脈,說是王后沒什麼大病,只是心裡有些鬱結,拿些開解的葯服一服便可無恙。於是就寫了一份藥方。要告辭時,王后叫住了他:「請太醫慢行一步,我有話要說。我這裡有個下人準備出宮一趟,他要為我辦些私事,請先生行個方便,領他出宮一趟,三日之後,先生再把他帶入宮來。不知先生願意給個方便嗎?」
王太醫也知道此事有些蹊蹺,對后/宮之事也有所聞。雖說知道這樣做風險很大,有些不妥。但架不住王后的一番糾纏請求,又得了王后的重賞,就同意了。王后讓紅兒從后室出來,與王太醫廝見。太醫見王后託付的是一個童子模樣的少年,明目皓齒、粉琢可愛。二人同王后別過,望宮門而去。由於太醫出入王宮是經常的事,有時也會帶上自己的小徒,加上和衛兵都成了熟人,所以護衛也不太過分盤問,就領著紅兒出了宮去。兩人約定三日後紅兒便到王太醫府上相聚,等候王后再次召他們入宮。
紅兒先到了蔡奇府上,才知道國舅爺因為反對楚王派太子戍邊已經獲罪入獄。只得又到了太師府,那些守門的差役見是個小子,以為是個頑童搞什麼耍子,也不去幫他稟告,也不准他入內。紅兒無法,求了半天也沒人理她,只好站在大門不遠處等候太師的車駕,到時自己好攔駕求見太師。
等了好一陣,紅兒才見太師府大門洞開,立即就繃緊神經。見僕人們正忙亂間,紅兒已經跪在了太師的車駕之前,用盡氣力嬌聲高呼道:「草民有事求見太師,望太師垂憐。」反覆在車前叫嚷。侍衛們要上來驅趕,伍奢便止住眾人,讓他們把這個小子帶到自己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