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獲勝

冷眼看著沙場上的馬蹄狂亂，刀光劍影，蘇陌依舊一身白衣，不染塵埃。他眉目沉靜，唇角的弧線微微有些冷硬，沒有人知道他心裡此刻的波濤起伏。

他恨，他更快意。

他疼，他更後悔。

蘇陌一直以為自己是一個理性的人，也一直以為自己不在乎那些所謂的血親，然而如今祁笙的命運，卻偏偏讓他有種被掐住咽喉的難受感。他想，也許這就是血緣的力量。

安天齊縱馬站在他的身後，看著前方那個頎長的身影。

也許，軒王錯了。

這樣一個神仙一般的公子，又怎麼會貪圖朝堂之上的名利？這樣一個與世無爭的男人，又怎麼會對他造成威脅？

他的背影不算高大，雙肩不算特別寬闊。略顯清瘦的雪衣公子，站在生死難測的戰場之上，卻偏偏給人一種永遠不會倒下的信念。在那一刻，安天齊突然明白：有些人，是一輩子都不該染指的；有些人，是生來便該讓人仰望的。

這一戰進行到現在，出奇順利。

「報——」斥候兵飛奔而來，跪倒在馬下：「主帥，離水山發現敵軍，約有五千人！」

蘇陌斂眸，濃密的睫毛垂下，他撫了撫座下的黑馬，道：「雲霜，隨我去離水山。顧叔，留下來協助安將軍！」

這一戰，該結束了。笙哥，看弟弟為你報仇！

……

翻開一卷《離水志》，淺寒靠著床頭，一邊飲茶一邊讀閱。遠處戰場上的廝殺聲減弱，想必不久，他就可以回來了。

「王爺。」帳外士兵的聲音傳來，淺寒略一挑眉，便看見一身玄色長衫的男子掀簾走了進來，連帶著帶進來了一股涼風。

她看了一眼，擱下書：「軒王請坐。」

祁軒站在帳內，隔著些距離看著椅上波瀾不驚的女子，彷彿在他們中間已經隔了千山萬水，隔了莽原沙漠，遠到對方的面容，都已經模糊了。而此刻，他漸漸發現，原本炙熱滾燙的心情，也慢慢地像是久燃的火，燒盡了柴，一點一點熄滅。

他想，也許他已經不再妄求了。

「不坐了，本王來和你說一聲，梨華翊的蹤跡，已有眉目。」祁軒說罷，轉身走了出去。

淺寒靜坐了一會兒，旋而微微一笑，捧起了書繼續看。

「淺淺。」不久，帳外傳來了男子清淺的聲音，「我回來了。」

淺寒心口彷彿有一塊巨石怦然落地，她扔下書，幾乎是蹦跳著下了床榻，跑出了帳篷。迎面而來的男人張開雙臂，將投懷送抱的小妻子攬入懷中。

「你渾身都是血腥味，難聞死了。」淺寒皺了皺眉，旋即抱緊了他的腰，「打贏了？」

「贏了。」蘇陌說得風輕雲淡，「雲霜已經押著木則去了牢里。顧叔和安將軍帶了兵士去與南越談判了。走，軍中要辦一個盛宴慶祝大戰告捷。」他攬緊了自己的妻子，低頭在她的發旋上落下一吻。

此戰，起得快，休得也快，邊疆再度安定了下來。

是夜，北秦軍隊於離水關一夜狂歡，勝利的捷報六百里加急，一路送往了樊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