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這些年裡分散各地的禽獸
回到第七班宿營地的時候,那輪明月已經遙掛於中天,灑下一片清冷的光暈。
篝火仍在燃著,火勢卻有些懨懨。
漩渦鳴人和春野櫻睡眼朦朦,似堅持著不睡過去。達茲納早已在帳中睡下。
宇智波佐助的臉色已經紅潤起來,神情淡淡的,回來后只是讓漩渦鳴人與春野櫻進去帳中休息,別的沒說什麼。旗木卡卡西在一旁示意漩渦鳴人與春野櫻去休息,便拿起《親熱天堂》借著火光看了起來。
春野櫻眼睛有些迷濛,看見宇智波佐助袒露著右臂,想問什麼,最終沒有開口,鑽進了另一頂帳篷。
那輪明月漸漸西移。
幾道清冷的月暈透過茂密樹葉子,在地上便形成一點一點冰霜似的景,很是迷人。
許久之後,一道聲音輕起。
「謝謝」仍是,淡淡的,像是不帶什麼感情那般。
旗木卡卡西稍微下移了一下手裡的書,唇角微微一動像是笑了一下,但是並沒有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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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陽光格外明熙。
漩渦鳴人輕輕踢著腳下的碎石走在前面,一臉陶然。旗木卡卡西依舊走在最後。
身後不遠的海灣面上模糊可見未完工的海橋。其規模之大甚至跨越海灣直抵大陸。有一兩小舟輕泛輕搖。
波之國已經到了。
春野櫻也歡快起來,到了波之國任務完成就可以回村。對於從未出過忍村的她,路上的一切都是新鮮的,但久了思鄉的情緒便越發濃了起來。
可能心中歡快,她不由自主的極小心地微微側首,眼角斜了一下身邊的宇智波佐助,發現他仍是淡淡的神情,看不出再想什麼。也許什麼也沒想吧。
宇智波佐助微側首道,「怎麼了?」
春野櫻怔了一下,忙應道「沒…沒…」秀氣的臉蛋紅霞悄悄染遍,心中卻不由嘟噥道,佐助的感覺怎麼這麼敏銳,偷看一下都不行……
宇智波佐助有些奇怪,也不細問。
天氣漸漸的有些熱起來,宇智波佐助伸手將額上的木葉護額輕輕摘下放於背包,現在的他一身宇智波家族特有的短衣短褲上藍下白,有些小,也礙眼,著實很讓他不習慣。
他不喜歡這種服飾。從小就不喜。卻獨獨熱衷於雲衫蟒帶長袖錦衣,這個癖好那時候還一度成為家族族人的茶餘飯後的閑聊笑談津津樂道了好一陣。後來家族破滅,他的錢不多,隨著身體的成長只能堪堪維持兩套衣袍的換洗。
這次任務他只好將那個人以前穿過的衣物帶了出來……
過木橋,便可遠見房屋依稀在前。
達茲納卻並未歡快起來。這一路上他實在很有些擔心受怕。鬼兄弟的襲擊雖然被很快碾滅,任務也由於漩渦鳴人的堅持而繼續,但是他們不可能呆在這裡太久,一旦他們離開……
達茲納想到很多,想到很多人與事---自己的女婿凱沙已經被迫害而死,多年相交的摯友基奇因為害怕卡多的勢力而一度提起放棄造橋,女兒無依孫兒年弱,如果自己死了……
「在那裡!」募然一聲大喊打斷了達茲納的思緒,只見漩渦鳴人一臉興奮的左瞧瞧右看看像猴兒那般躍來跳去似乎發現敵人的樣子。「那裡」募然又是一聲大喊,漩渦鳴人飛快甩出苦無,雙眼冒光。
春野櫻額頭冒汗心中腹議著蠢貨蠢貨…
旗木卡卡西神情懨懨,無奈著近前錯開並不多繁茂的灌木叢,卻是一隻雪兔驚得攤在地上全身顫顫人來不驚。漩渦鳴人卻近前抱起雪兔一臉驚愛地磨蹭卻忘了野豬外兔肉是他最愛的野味……
但是,雪兔只在白雪下隆冬時才可見,甚至在火之國這種暖氣后的國家裡極其少見……
一片青葉隨風而落。
有鷗鳥振翅而東飛,帶起幾許肅殺。
森林尚青,花草正勁,不遠處的湖面上漣漪隨風。一場戰鬥突如其來,有突兀散去,便已經悄然落幕,時間不長,像夢一樣有些不真實。
漩渦鳴人受傷的左手好得很快,但旗木卡卡西查克拉耗盡卻仍昏迷著。今夜無月,只有清風,近海而帶著腥味兒鹹鹹的卻是濕潤而冰涼的,有別於木葉忍村,宇智波佐助卻很喜歡這種味道。
感覺有些熟悉,但他是第一次聽海。
黯淡蒼穹下,不盡的海潮起起伏伏浩浩蕩蕩,衝上沙灘,前浪未去後浪再起,浪聲清越而剛勁鏗然生生不息與天地相存,縱使逝者往矣百代過客柯爛深山而卒莫消漲盈虛,有清風來亂髮,有清水自濕身。
宇智波佐助枕著雙臂,躺於沙灘之上,額前碎發拂動,身下之衣盡濕,赤雙腳,望蒼穹。
沙灘上走過的痕迹被海水撫原,仍如之前。蒼穹黯淡,卻依舊浩瀚神秘而悠遠,帶著滄桑帶著古老望不透看不穿,佐助只是靜靜仰望,冥冥之中像迷途中離家已久的孩子。
在蒼穹之下,蒼穹在他眼眸里。不管黯淡與否一如既往。
他的眸子依舊俊美而迷人,若柔水明澈似未淵漆深,裡面像是有滄海桑田像是有星移斗轉。他的身上總帶著股氣質,淡淡的,冷冷的,似蒼穹,浩瀚而神秘。
海潮不息,一遍又一遍湧上沙灘,盪過他赤著的雙腳,輕潤如熙,冰冰的涼涼的,柔而細膩,如夏夜裡黃昏時梧桐兼細雨似醉酒中料峭春風拂面醒,風亂髮,潮動心。
夜而無月,海天相接處一卷茫茫然。
蒼穹里有顆星搖掛,黯淡而無依,像是在無助呼喚著兒女歸家的長輩。
遠處海潮起,幾多白浪滔滔。風拂過臉頰,冰冰的涼涼的。佐助募然挺身,左手撫過臉頰竟有淚痕濕濕……
他微抬頭,遙望蒼穹盡頭,那裡有顆星辰遙掛,極小極小,黯淡而無依幾欲失於蒼穹。他的心裡有些彷徨有些黯淡,突然覺得一切好像沒有任何意義,連活著也一樣。
不盡海潮起起伏伏浩浩蕩蕩與天地相存,潮聲落落,清越而剛勁。
他輕輕搖了搖頭,撈起身邊的鞋,起身而去。
一個個腳印在潮落處被撫原,身影便漸漸地消失於夜裡。
想不出那便不想。
活著便是有意義。死,還很遙遠。
潮海不息,蒼穹無盡。沒有誰能見到,很遠很遠的無盡蒼穹深處,那顆星辰黯淡而無依卻不息不滅,於黯淡蒼穹里雖渺茫自綻光暈,像是冥冥中自有定數生死相依。
春野櫻和漩渦鳴人留在達茲納家裡休息,旗木卡卡西還未醒,但宇智波佐助並不擔心會有敵人夜襲。踏上草地時,衣服已干,佐助伸手輕攏墨發,幾許淡而銀的電芒噬轉如蛟,身後草地之上留下許多斷髮。
他不喜歡墨發及肩。
他仍然不會遁術。
但他很強。只要他想,他就可以會遁術。
不需要結印的遁術。
一隻瓏雀鳥自遠方來,悄然無聲,羽青足赤頸下帶白而尾羽赤青相替,身形極小如蜂鳥,收翅便已輕輕停在他的肩上,首頸低俯而輕鳴似人語之聲竊竊。
這是一種極善翔渡的雀鳥,遷徙性強且靈性異常,野戾而機詐。此時,卻對宇智波佐助狀極親密,有些調皮的叼起佐助耳旁几絲墨發輕輕撥弄著,漆黑而明亮的小眼睛里透著股靈性而狡黠。
宇智波佐助淡淡而笑,伸手逗弄著肩上的瓏雀鳥,將它頸下的雪白茸毛弄得亂亂引得瓏雀鳥短喙急動狠狠給了佐助幾下。這是佐助曾經養過一些時日的其中一隻小動物。
那個夜晚后的六年裡,佐助養過許多遷徙性強而聰異靈野的獸禽。村子里的野味市場上或者獸寵市場里並不缺少這些。那些被佐助選中的動物帶傷或幼年卻必性兇猛,待傷好或者養及稍大便將其放生而去。
這些年裡活下來的獸禽並不多。
但活下來的大多成為某一個族群的王甚至有一隻小蟒?狼已經幾乎統治了風之國土之國浩瀚遼闊的廣大荒漠岩漠之地,成為那裡的帝王霸主。
所以宇智波佐助知道許多這個世界的事與物還有人。
而這隻瓏雀鳥現在便是其族群的王者。
穿過密林時已經可望及那個倚樹離地而建的圓錐形木質建築,許多木藤穿過其屋相繞相繫於遠近的巨樹。
光線不好,有一股淡淡的晦暗氣息,像朽木。
宇智波佐助肩上的瓏雀鳥已經不見蹤影。
他的神情仍是淡淡的,唇角卻帶著几絲安靜的笑意。墨發尖兒輕輕極細微的飄舞,有一隻小松鼠躍下樹來又跳上他的肩膀繼而躍起隱於另一高樹而去,卻是將他當成了一截斷木那般恣意跳縱自行自遠,因為他的氣息實在極為隱蔽甚至在些許林中動物看來純粹就是一截枯乾的樹木而已。
身前的沼地里許多腐爛葉草還有一些獸骸屍骨,空氣里瀰漫著有些怪異的氣味兒,像是毒草的藥味兒。
無風的密林里,光線暗暗。
一陣清風起,宇智波佐助的身影轉瞬不見。原本站立的那裡像是什麼也沒存在過,如夢輕而幻了無痕迹沒有了任何可以感知察覺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