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不是童話
見藍諾走了，楊羽辰看著黎秋音，幽幽地道：「剛才，你在想什麼？這麼投入。」
「和沈學長在一起的日子。」黎秋音在一把椅子上坐下來，聲音中帶有一絲笑意。
因為……過去很美好呢……
「我給你講一個故事吧。」楊羽辰望著窗外，聲音有點忽遠忽近，好像有什麼心事。
黎秋音皺了皺眉，不滿地道：「什麼嘛，就為了講一個幼稚可笑的童話讓我挨了一巴掌，虧死了！」
怎麼會？不可能是童話的，童話不需要藍諾離開再開口的，童話是美好的，但這語氣並不像是對待幸福結局的童話該有的語氣，是那麼悲涼，如此的無可奈何。不是嗎？
楊羽辰不顧對方的抱怨，只是自顧自地講述這個所謂的故事。
從前在一座種滿藍色妖姬的花園裡。一位富有童真的少女穿著淡紫色的公主裙坐在花園的木製鞦韆上，手裡捧著一束粉色薔薇。大片的藍色妖姬叢中一位身穿白色鍍金邊禮服的少年出現在少女的視線中……
「然後兩個人幸福快樂的生活在一起了。太老套了！三歲小孩都知道結局是怎麼樣的！」黎秋音搖頭晃腦的諷刺。
楊羽辰注視著她，眼神中有一絲少見的溫柔但轉瞬間變為濃濃的、融化不開的哀傷，低聲的吐出一句：「要是結局有這麼美好就好了……」
黎秋音驚愕地瞪著他，不可思議地道：「難道不是嗎？童話都是這樣的，難不成你講的是反常童話？！」
我說的是「故事」不是「童話」，大笨蛋。
楊羽辰輕嘆一聲，接著往下說。
少年指著少女手中的花，問道：「你知道粉色薔薇的花語嗎？」少女搖了搖頭。少年走到她身後，慢慢地幫少女推動著鞦韆，笑而不語。少女轉頭對少年撒嬌，「粉色薔薇的花語是什麼，你告訴我嘛。」雖然少年一直保持著他那慣有的冷漠，但是眼底露出自己也未察覺的溫柔與愛意，「你生日的時候告訴你好不好？小笨蛋。」少女微笑著道：「嗯。這是約定哦！」就這樣二人立下約定。可是，少年滿懷激動得等到那一天時，一切有了變故。心愛的少女家出了事故，家破人亡，而她也下落不明……
楊羽辰見黎秋音的腦袋像小雞啄米一樣一頓一頓，微皺雙眉，打了個響指，道：「講完了。」
聽到「啪」的一聲響，黎秋音的倦意完全被打散了，眼裡閃著亮光問楊羽辰：「講完了？」
對方微微點頭，譏諷地道：「呀，小徒兒方才睡得好香啊，整間房都充滿了夢的香味。那麼……是不是一句也沒聽進去呢？」
哼！看樣子某人就算躺在床上也和平常一樣毒蛇以及討打！誰說我沒聽進去？我等一會兒說出來一定讓某個沒人性的東西嚇得癱倒在床上！
「我在聽好不好。粉色薔薇的花語是——愛的誓言，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可是，心愛的少女失蹤了，為什麼少年不尋找呢？」
黎秋音望著楊羽辰那對神秘感十足的紫色的眼睛，隱約察覺到他眼底的那股濃濃的傷感……
「少年找過了，可是當他發現戀人和一位陌生的男子手牽手走在一起時，他決定放手換為默默的守護。因為少女似乎不認識自己了……」
曾經……你一直在我身邊，像離不開主人的狗狗一樣圍著我，寸步不離……可如今……你真如狗狗一樣跑出家玩兒了。但是……你什麼時候才會玩累了回到我身邊呢……
「其實……」黎秋音頓了頓，似乎在思考到底該不該說出後半句，但還是憋不住，「這個故事講得是你和藍諾，對吧？」
雖然是個問句，但她的語氣卻像是在說一句陳述句，是那麼的肯定。
聞言，楊羽辰發出一聲細不可聞的嘆息聲，隨之又恢復了平靜，「看樣子你的智商還沒低到無藥可救的地步。」至少說明有點兒聽進去了，雖然……算了，她的腦容量能學會思考已經是強人所難了，慢慢來吧……
呃……少爺您這是誇獎呢？還是諷刺呢？好吧，好像偏於後者……
「你！哼！」
黎秋音被堵得一時不知該如何回嘴了。這時，手機鈴聲在病房中響起。
「親，程淳暝電話，快接快接。」
聽見手機歡快又撒嬌的鈴聲，楊羽辰不悅地皺起雙眉，似乎在抱怨打擾他休息了。眼神中有一絲複雜的神情，隨即恢復了淡然與冷漠。
「嗯？」黎秋音接通了電話，「小暝有什麼事嗎？」
「……」手機的另一端只是傳來一聲聲平靜而有規律的呼吸聲。
不緊不慢，就像安穩的睡著了一般。令人不由地聯想到湛藍的天空漂浮著幾朵慢悠悠的雲團。讓人不知不覺的放鬆下來……
半晌，黎秋音的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
「沒什麼。只是一時半會兒還不能適應秋音你這樣叫我……秋音，現在已近很晚了，回家吃飯吧。」對方的聲音中帶著微微的羞澀。
「家？」黎秋音望著天際的殘陽，眼神中滿是哀傷。我的家，早就沒了啊……消失了……
殘陽雖美，終要消散。哪怕它曾經是無比的耀眼，光芒終究會一寸一寸的黯淡下去，最後的最後就連一絲微弱的光都不剩下。不是嗎……
程淳暝察覺到黎秋音的不對勁，淡笑著道：「秋音，你忘了嗎？我的家就是你的家啊。天晚了，回家吃飯吧。」
我的家就是你的家啊……
這句話好溫暖……嗯！我還有一個溫馨的家……
「好，我馬上回來。」
夕陽的餘暉照射在黎秋音俏麗的面容上，眸子深處閃爍著堅定的光芒。
有時只要一句無心的話語就可以讓人重新振作，亦可以讓人一蹶不振。
「好。」程淳暝的眼中的溫柔似乎如剛融化的冰水，化作一池微涼的春水。嘴角浮現出一絲迷人的笑容，如同溫暖的陽光一般使你的心慢慢回春。
他輕輕按下「掛斷」按鈕。
他這一系列舉止讓坐在身邊的程父盡收眼底，程父露出欣慰及讚許的笑意。
黎秋音這個小丫頭果然有辦法，我的兒子終於笑了。嗯，這個小丫頭今後必有大用啊！
不止是程父，就連傭人也驚訝的想：少爺竟然笑了？！呵呵，秋音小姐雖然不及其他企業的千金迷人，但是她的真實感動了少爺，她可是除紫言小姐以外唯一一個能讓少爺笑的人了。看樣子，少爺是動心了。
黎秋音低頭驚愕地看著手機屏幕上跳動的名字：沈曉穹！
學長？！是學長？！
二話不說，她迅速接通了電話，「學長……」
可是對方一言不發，只是沉默。片刻的沉默後傳入黎秋音耳道的只有忙音。
怎麼會？難道學長只是給我報平安嗎？不對！學長給我打電話的時候鈴聲沒有響起，就是說……學長用魔法牽制住了鈴聲！那麼他應該就在附近！
思考過後，黎秋音似光般的速度奪門而出，這時，她的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學長，等著我！
出門的黎秋音跑遍了醫院的也沒有找到心中一直挂念的人，她氣喘吁吁地坐在醫院花園的木質長椅上坐下來，睫毛輕顫，眸子蒙上一層霧氣。
「學長，你到底在哪裡啊……」她哽咽地道，晶瑩的淚水像斷了線似得從眼眶中不停地湧出。
累了，真的累了。學長，你知不知道小音一直在找你嗎？可是……你為什麼就是不出現呢？難道，你已經開始討厭我了嗎？
哭累了，黎秋音打車回到程家，南哥溫暖的港灣，那個讓人感到安心的家……
當她上車的時候，樟樹的樹枝上出現一個人影，葉影遮掩住了那人的面孔，只有這人身上的衣服顯露出此人的貴族身份。隨後，只留下一聲嘆息便消失了……
當我們在苦苦追尋一個人時，也許一直都會覺得只要找到了就能幸福了，但是真的是這樣嗎？